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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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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他本是被拱在手心里哄着的少爷。
是人将他一步步推向的深渊,为什么要他来承受这些?
陆鸣宜蓄积法力,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阻滞竟是聚集不起来。
了训的手搭在了他肩上,“鸣宜,你只需要看着就好,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了训直接强硬的控住了他。
不可以,陆鸣宜张嘴,话却发不出音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谢独被粗暴的对待,没有人在乎他痛苦的面容,没有人会去看他淌下的泪水,除了他。
陆鸣宜的心脏像是被无数的尖针刺扎,那一刻他无助的发现自己不过是云剑派的一个傀儡,掌教是什么?责任,义务和被置于所有人前不得不服从众愿的代言人。
声音终于停止,谢独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眼底蕴着湿意,颤抖不已。
了训走至谢独面前,俯视着面前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回答决定你以后的境遇。”
谢独抬头看向他,他的身子还在颤抖,看向了训的眼神却坚定平静,不等他问,直接答,“是。”
他声音还带着颤音,是太过疼痛的打颤,语气神情却斩钉截铁。
了训眼底瞬间蓄满风暴,狠狠地瞪着他,半晌后甩袖背过身,“把他带往孽妖台。”
孽妖台曾经是上古佛陀用来度化妖魔的禁地,后来各仙门相继诞生后,那处因为自带佛家法印,成了历来仙门诛杀妖魔之地。
陆鸣宜听到这三个字,瞳孔紧紧的缩了缩。
孽妖台上佛家法印无边,妖魔鬼怪怕佛是天性,谢独也不例外,从他被带入这里开始,无数符咒的声音不间断的往他耳朵里扎,反复让他经历抽筋削骨的痛。
巨大的鸟笼将他圈地围起,从悬梁吊下来一根玄铁扣在他脖子上,另一头扣在地上,让他脖颈的活动幅度只有寸余。
地上牵掣起冷硬的伏妖链将他双臂紧紧地捆绑在背后,两只脚踝亦被铁链拴住。
他只能跪伏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拴住的一只禽兽。
毫无尊严的囚禁,让谢独想到了聿脩被自己擒住时的那抹笑。
“你们鸟族啊,不管修行多久,始终保有一份天真,居然还愿意相信人。”
聿脩曾经嘲笑他,“我是魔,我从里到外毫不掩饰自己的坏。”
谢独痛苦的匍匐在地上,相较于被仙门百家当作狗一般的囚禁,猡河好似最好的选择。
孽妖台不见天日,唯有顶上透着一点光亮,谢独只能通过光感来感知白天黑夜。
时间久了,他对那咒声的蚀骨之痛已经麻木,只是即便如此,他身体还是条件反射的颤抖,咬着牙发出嘶嘶声。
痛感似是会传染,孽妖台外镇守的弟子无不被这声音惊起一身悚意。
如果,里面关着的不是罪恶滔天的妖畜,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心软。
可是没有如果。
在众人眼中,谢独罪大恶极,杀人无数,他伙同魔祖杀了多少仙门百家的弟子,就有多少人加倍的痛恨他。
了训依旧会来问他那个问题,谢独即便痛到晕厥,也还是那个字。
这一日,了训耐心耗尽,说,“我是在救你,你不要冥顽不灵。”
谢独浑身是汗,从地上抬起头,一双眼睛很亮,却毫无神采,他声音暗哑,带着沙沙声,“你让我见见陆鸣宜,我就告诉你。”
谢独其实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他伤口溃烂,双眸眼接近于全瞎。
即便这些人不用符咒束缚他,他的天妖之力已尽枯竭。
他每一日每一日的在这里熬着时间,天妖与天地同生,不会死也不会消散于世间。
所以这些人用这样的方式来磨灭他的意志。
谢独很痛,整日整日的符咒折磨,让他的皮肤一点点龟裂,往外翻出血肉,在这阴黑的牢笼中任由其溃烂。
他未曾沾过一滴水,嘴唇干裂的泛着皮,没呼吸一次都使得伤口撕裂流血。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还能撑多久,下一世转生,他反倒希望自己是个傻子,不记得任何事的傻子。
谢独不知道的是,陆鸣宜早就来过了,每一次了训来,他都跟着。
了训让他亲眼看看一个孽畜是不是有悔过之心。
他说,谢独但凡记得一丝云剑派给他的恩情,就不可能会对姑射下手。
可是,谢独承认了,是他做的。
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你真的要为了他弃大道而不顾?
了训的叱责字字珠玑,你这样对得起你师父吗?涂染将云剑派交到你手上,你就真打算为了这么一个孽畜毁掉吗?
陆鸣宜脑子很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底有升起强烈的恨意,这恨意没有方向,烦躁的几乎将他撕裂。
了训一遍遍重复的话给他指明了方向,是这笼子中的孽畜,因为他所以姑射师叔才会死,因为他,他们云剑派成了众矢之的。
在想清楚以前,陆鸣宜没有出现在谢独面前。
起初,谢独以为是了训不让陆鸣宜见自己,后来守着他的修士说,陆掌教根本不愿意见他,因为他杀了陆掌教最喜爱的姑射师叔。
谢独的心一点点的寂灭下去,他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知何时起,孽妖台外的守卫又换了一批。
其中有一个是仙门遗孤,应该是之前他和聿脩作恶灭掉的门派中的。
那人从来就开始对着他骂,说他早就该死,居然还有脸活着等等。
谢独充耳不闻,他这辈子被骂的还少吗?
或许是他太过沉静,这日夜里那守卫走了进来,远远地看到谢独跪伏在地上,偏头看向顶上的月光出神。
守卫对妖魔深恶痛绝,鄙夷的走到笼子边上,对着谢独痛骂,“你这妖魔丧心病狂,仙门上万的修士被你们血洗得只剩千余人,连小孩妇孺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你怎么忍心?不,你们又没有心,怎么可能会懂得忍,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整日活在炼狱被拔舌,反复被油锅煎……”
他骂的激动,唾沫飞溅,谢独一动不动依旧看着月光。
无论他怎么骂,谢独都对他视若无睹,这样的反应让守卫勃然大怒,忍不住贴近了笼子,想要激怒这个罪大恶极的妖魔,“你这个孽畜,每天只是让符咒折磨你,实在便宜了你,你就应该被抽筋扒皮,尸体拿去喂狗,骨头磨成灰祭奠被你的杀害的人!!!”
守卫绕着笼子走了几步,直接隔着笼子站到了谢独的面前,“你没有一点的悔过之心,何必浪费人力来守着你,弑师杀父,当年你师父也是你伙同魔祖杀害的,还有你的父母,哪一个不是因你而死,你根本不配活着,还有你的师兄……”
谢独听到最后两个字,抬起了头。
守卫原本还想再说,视线在触及到笼中那人惊为天人的脸时堪堪止住了,外界对于妖祖的传言多不胜数,但他从未想过,人人得以诛之的孽畜居然长得勾人心魂,红尘之中再无人能企及。
守卫呆呆愣愣的看着,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视线微微下移,看到谢独被枷锁扣住的脖颈下露出的白皙皮肉,那肤质吹弹可破,上面剐蹭出些许的红色伤痕,更是引人遐想,如若把这一身衣服剥开,会是怎样一副香.艳的场景。
谢独听到了空气中渐渐变粗的呼吸声,弯了弯唇笑了。
妖孽一笑百媚生,守卫看得呆住了,到嘴边的痛骂也忘记了,半晌后才干巴巴的问,“你就是以这样一副面容去祸乱世间的吧?”
谢独依旧不说话,守卫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想明白了很多事,“怪不得原本仙门的几十个少年居然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你拜于云剑派,怪不得你那四个徒弟日日更你同宿一床,怪不得陆鸣宜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你,你们定然早就干过苟且之事……”
他越说越是起劲儿,“陆鸣宜枉自号称仙门典范,也不过是个色.欲熏心的伪君子。”
谢独猛地看向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笑意柔和了他的眼神,眼尾都带着勾,他终于开了口,“你进来,你进来我就告诉你。”
他嗓子很是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在榻上经历过一段翻云覆雨。
守卫本就移不开眼,再被这充满遐想的声音一唤,竟是隐隐有了反应。
他看了眼束缚着这妖畜的伏妖链,渐渐地放下了戒心,反正这妖无论是死是活早晚都是要被仙门尽数分享的,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先快活一把,也尝尝天妖的滋味。
色.心催生勇气,守卫终于开了门,走进了笼子,一步步朝着谢独靠近。
孽妖台上血水浸透了石地,浓烈的血腥味透过孔缝散了出去。
窗外月色发红,陆鸣宜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铺天盖地的勒在他的心脏上,越网越紧,让他痛到窒息,几乎没有意识的顺从直觉,他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孽妖台所在的山脉。
血腥气浓到瘆人,等他进入孽妖台的时候,那位擅自进到笼子里的修士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