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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两个在彼此眼中都同样奇怪的人就这么搭伙走在悬崖峭壁上。

      崖旁深不见底,冒出阵阵雾气,两人似乎都对那儿无知于畏。

      “我叫谢独,你叫什么名字?”

      “朽玉。”

      “好名字。”谢独夸赞。

      “是吗?”朽玉笑了笑,离谢独近了几分,“我那朋友也这样说过。”

      “英雄所见略同。”谢独点头,“朽玉不可型也。”

      “我也这样觉得。”

      前方鹰啼苍劲,挥翅落羽,站于崖顶,鹰眼尖锐的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崖间宽缝,传出阵阵黑鹰幼崽的鸣啼以及小孩子的哭喊声。

      谢独欲上前,崖上的黑鹰展开翅膀俯冲而下,尖利的嘴角朝着他琢下。

      他用朽玉给的刀挡了挡,“我不伤害你的幼崽,只带走孩子。”

      朽玉在旁边笑了,“你指望他能听懂?”

      “总要试试。”谢独说,“万物皆有灵性。”

      “人最有灵性。”朽玉接着他的话说,“到手的肥肉会舍得丢开吗?”

      “总要试试。”谢独还是那句话。孩子母亲的血还在他衣服上洇着,总要尽力。

      朽玉看着他跟鹰母斗,凉凉开口,“黑鹰一次生下2~5个蛋,却仅能成活1只小鹰,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独没空理他,鹰母利爪划开了他的手臂,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它,让它的攻势更猛了些。

      “因为一个巢穴的幼崽也会互相抢夺食物,总有吃不到的崽子,在恶劣的环境下被饿死或者是被对方打死。”

      朽玉看着他在利爪下挣扎,淡定的说,“等到幼崽足够大了,鹰母又会将其踢出悬崖强迫其学会飞翔,如果学不会那就只有死,一生仅有一次的学习机会。”

      “你不是来帮忙的吗?”谢独对于他的置身事外有些恼火,他打不过人也斗不过鹰。

      刀钝,可挡不可杀。

      “我只是帮忙,擒王靠你。”朽玉声音冷淡,看了眼崖缝,“我擒贼。”

      他话语一落,就走向了崖缝,面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崽,包括那个人类的。

      鹰母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放弃谢独,回身飞往巢穴,对付朽玉。

      它长啸一声,刚至朽玉身后,那人猛然回转,动作快如闪电。

      谢独只见他身前银光一闪,鹰母瞬间身首异处,鲜血喷溅了朽玉一脸。

      谢独默然。

      朽玉在鹰母身上擦干净刀身上的血迹,看向他,“制胜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受教。”谢独错开他,走进崖缝,那小孩显然已经被外面的血吓得止住了哭声,唯有几只鹰崽张着嘴叫着。

      他抱出了小孩,朽玉跟了过来,刀指向了幼崽。

      四只小崽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一味的叫嚷着求喂食。

      谢独拦住,“你要的已经得到了,何必?”

      朽玉笑了,“鹰母死了,你以为它们还能活吗?”

      “你以为的仁慈其实对它们来反是残忍。”他说,“与其活活饿死,或者在饥饿和恐惧中被天敌咬死,一刀结果反倒是最为轻松的死法。”

      他说的对,谢独并不反驳,将带绣的刀还给他,疏远又礼貌,“多谢。”

      原本已经转过的身又停了下来,他回头几步走到了幼崽面前,将四只鸟儿一齐卷进了自己的袖中,“他们能活。”

      好歹也是同族,就当是又养一回卜喜。

      他们鸟族的,不管修行多久,都会保有一份天真。

      朽玉冷冷的笑了,一双眼睛布满了阴翳,“你谁都想救,哪有那么圆满的事?”

      谢独察觉到他的杀意,错身而退,却不想朽玉对准的却不是他,而是他抱着的孩子。

      跟鹰母一样,那个孩子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没了气息。

      谢独没来得及救下,他身上染满了鲜血,有自己的,也有这一对母子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血池里走出来的地狱使者。

      他冷冷的看着那人,“做你的朋友不是好事。”

      “我不这么觉得。”朽玉说,“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如果没有另外一人插足的话,我们已经站在了巅峰。”

      他惨白的脸上露出笑,“你说我应该怎么对那个人呢?”

      “死,太容易了。”

      “身败名裂,不入轮回,永堕炼狱,让他吃尽人世所有的痛,尝尽被命运捉弄的苦,你觉得如何?”

      “我怎么知道?”谢独也笑了,眼底寒光烁烁,“不如你先试试?”

      他沉下脸一字一顿,吐出那人的真正名字,“聿脩。”

      朽玉朽玉,不过是聿脩倒过来的称呼。

      之前遍寻不见的人,如今主动找了上来,谢独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遗憾时不待人。

      “哎,没办法了。”聿脩两手朝外一摊,很是无奈,“原本还相处和谐,兄友弟恭,你不该点破。”

      “怪我啊?”谢独故作不悦的放低了声,他放下怀中的尸体,无比温柔的嗔怪,“还是怪你演的不好。”

      “哦?”聿脩很虚心,“哪里演得不好?”

      “病弱书生就该有病弱书生的样子。”谢独叹气,“这么大杀气实在不该。”

      “那没办法,天生地长的,气质在那儿藏都藏不住。”

      他朝着谢独走近,“戏嘛,还是要一起演。”

      “可是我比较喜欢看独角戏。”谢独在聿脩离自己一步之遥时,猛然出手,一只离别钩直插向他胸口。

      聿脩反应极快,那钩便夹在了他指间,“一来就送礼,实在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见面礼而已。”谢独盯着那离别钩,本来也没指望真能伤得了他,只是出其不意而已。

      聿脩脸色一变,突然扔了那铁钩,只见他手指接触的地方已经露出白骨。

      “礼轻情意重,魔祖见笑了。”谢独笑了,他是没了法术,可有人要利用他,就得给他有用的东西。

      “这是孔雀翎,上面加注了符咒,对付魔绰绰有余。”凌寒在跟他那一翻交涉后,给了他法器。

      聿脩看着自己化骨的手指,“佛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出手快如闪电,那把锈迹斑斑的刀猛然刺入谢独的心脏,“礼尚往来,谢礼还是得给。”

      谢独闷哼一声,那人下手干净利落,他甚至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刀子虽然钝,只要力量足够还是可以杀人的。

      谢独听见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血液浸上锈刀的血槽,橙黄的锈迹泛出了亮眼的血光,那光越来越广,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他身体里脱困而出。

      聿脩眼眸赤红的盯着他,在他耳畔咒语般的念道,“醒来吧,孔雀大明王——孔宣。”

      谢独闻言,用尽全力的将他推开,狠狠地往后一退,锈刀随着推力从他胸口拔出,鲜血随着那力道飞溅上了天。

      他们站在万丈高的山崖之上,身后深渊雾气阵阵,谢独踩在崖边,没有任何征兆的往后倒去。

      我又怎能让你们都如愿?

      袖中的四只雏鸟叽叽喳喳叫着,鹰爪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它们害怕又惶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唯一安全的东西。

      谢独突然觉得只有这一刻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即便只是四只幼鸟。

      同一时间,胧月峰正执笔作画的陆鸣宜心头一跳,手中笔滴下一滴浓墨在画上的人脸上晕染开,让那人的面庞模糊不清。

      律严堂的凌寒看着手心里连接的那根线断掉,他猛然收紧了五指,有些难以置信,谢独竟是死了。

      崖上的聿脩因为没有任何防备,追到崖边眼睁睁的看着谢独跌进了深渊。

      他一刻也没有停顿,毫不犹豫的纵身,脚踏悬崖,加速追了上去。

      厉风刮着耳,身边风景一路飞速向上,一直到半山腰,聿脩才抓住了谢独的一只手,“你疯了,这崖底是赤浆,你会灰飞烟灭的。”

      他的声音有点失常,“把另一只手给我。”

      谢独抬眼看他,脸色比他的还要白,血水从胸口的伤口大束大束的往下滴着,他眼中一片死寂,“世间万苦,皆缘于执念。人人皆恨我,却不让我死,可我自己还是能够决定我自己的命。”

      他闭着眼强制让自己的精神不要散掉。

      “你如果死了,你的陆鸣宜不会死,我自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因为聿脩的一席话,谢独的气息渐乱,瞳孔颜色渐渐变浅,呈现淡淡的蓝色。

      “你以为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是谁?”聿脩冷冷哼笑,“能够将你的一言一行学得那般像却又能够让他喜欢的性格,谁能做到?”

      谢独呼吸变得深重,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死死的扣在崖壁,借着摩擦往下滑了几尺止住了跌落的势头,崖壁擦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那只手五指指甲外翻,掌间血肉外翻,眼瞳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蓝色。

      聿脩扯住荆棘藤曼,两人一起合力落在一棵崖壁上支长出来的歪脖子树上。

      谢独意识已经消失殆尽,骑在聿脩身上,姿态高傲,额头上显出了一个蓝色的族印。

      聿脩虽然被压着,却还是笑了,看着面前的人,眼底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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