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崩了，佛尊嗨了》熟油辣子

36、第 36 章

　　谢独侧过头。

　　律严堂的首席大弟子居然没有在接任现场维序，竟是跑到了孤冷的胧月峰。

　　大家经过了大难，都变了。

　　凌寒也不再是因为嫉妒而寻人泄愤的执拗少年人，也不再是遇事就只知道求助的懵懂青年。

　　当初溧阳城的事情到底怎样，有人清楚，有人模糊，也有人装傻。

　　凌寒无疑是最后一个。

　　陆鸣宜没有点破他，那是给他留全了颜面，也是觉得跟谢独犯下的过比起来无足轻重。

　　谢独跟他不熟，两人以前有过过节，但并不妨碍两人交流。

　　“你呢？”凌寒走到他身侧。

　　谢独不说话，他的耐心和温柔都只给自己看重的人。

　　“打算就窝在这里过一辈子？”

　　谢独迈步走进屋，反身关门。

　　凌寒没有动，语气平静，“那天你不在客栈，我看到陆鸣宜入的魔。”

　　已经半掩住的门停住了，谢独从门缝中看了出去，脸色阴沉，眼底蓄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若真要说，不会挑现在。”凌寒无惧杀气，凉薄的开口，“你担下责任，倒也好过陆鸣宜。”

　　谢独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在鉴别他话中的真实性。

　　“我嫉妒陆鸣宜是真，为云剑派好也是真。”凌寒说，“你救我一命，我成全你一次，算是还清了恩泽。”

　　“你现在来说，所图为何？”谢独并不觉得他会有多好心。

　　凌寒不语，只是看看屋内，意欲明显。

　　谢独于是拉开了门，退后一步让开了身。

　　两人就着塌前的棋桌坐着，案台上的棋局尚未得解。

　　凌寒看了眼，说，“天地面前，你我不过皆为棋子。”

　　谢独不想跟他官来官去，直言不讳，“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如此直接，凌寒也开门见山，“天妖之心。”

　　谢独盯着他。

　　“天妖之心可抵万军。”凌寒说，“用做护体神器，可抵九命。”

　　“那你可知天妖又在何处？”

　　凌寒执起一黑子扑向白棋，随后抬眼看向他，“溧阳。”

　　谢独眼瞳震了震，“所以，你当时才会积极的跟着陆鸣宜去往溧阳。”

　　“是。”凌寒坦荡承认，“那夜，你和陆鸣宜出去，我紧随其后，在看到三十六展裂谷旗的时候跟着陆鸣宜回的客栈。”

　　他眼神怪异的看了眼谢独，“你俩竟然只顾着谈情说爱，没发现我。”

　　谢独将他落下的黑子又放回棋盒，闻言手微微顿了顿。

　　凌寒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继续道，“当时我看着陆鸣宜入魔，阻拦不过传讯给了师父，我修为不及他，也不会去硬拼，便逃了出去，等着跟救兵一起返回。”

　　谢独冷冷的笑了下，“你是担心救兵来晚了看不到入魔发狂的陆鸣宜吧！”

　　凌寒并不否认，“对，那是我的私心，陆鸣宜凡事压我一头，没有了他，我便是那天之骄子。”

　　哪想事与愿违，被谢独搅黄了安排。

　　“那么他是怎么入的魔？”

　　谢独追问，他去得晚，错过了关键。

　　“那个伙计。”凌寒说，“陆鸣宜回来的时候，那个伙计正在给大家下咒，我因为修为受损，内腹震荡，反倒不受影响。”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这倒是得感谢你，不知道你是之前就算到了的有意为之还是我是因祸得福。”

　　“然后呢？”谢独不回他的话，继续追问。

　　“陆鸣宜给每个房间都布下了结界，结界紧连他的神识，结界受损他也受到损伤。”

　　凌寒解释，“那伙计祥装害怕靠近陆鸣宜，趁机偷袭，化作一股黑气尽数串入陆鸣宜的身体。”

　　他想到当时那情况也不由的唏嘘，“按道理说，陆鸣宜是不可能会被邪体附身的，涂染师叔给他下过驱魔咒，身上本来也有佛物，妖邪皆近不了身……”

　　凌寒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谢独，“我忘记了，他的半面佛给了你。”

　　心口那佛玉似乎又发起烫来，让他不太舒服。

　　“这跟天妖之心有什么关系？”谢独压下心中的不适，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拿到天妖之心？”

　　凌寒笑了，“因为你不怕死，也因为你的心结在那里。”

　　他抬起手指向那一处喧哗之地，钟声敲响三声，整耳发馈，礼成。

　　“我可不是岑不诲，没有那么无知。”凌寒手指在棋盘上点了点，“魔祖首现是在溧阳，因为跟他同根同源的天妖就潜伏在那里，他也在找它，与其让他找到天妖为祸苍生，不若我们先一步取了天妖的妖力。”

　　“只能是你。”

　　“因为你本就是入过魔的人，名声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了。”

　　“我们是正义的仙士，所以我们不能觊觎妖力，但是你不同。”

　　“你本就是一个容器，云剑派给了你安身立命的场所，所以你要学会感恩。”

　　“知恩图报是为人的准则，你怎可堂而皇之的享受云剑派对你的维护？你总该是要有所表示的。”

　　“如若你不去做，那么陆鸣宜就是下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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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寒的话像一颗颗钉子扎进身体，他的话或许不可尽信，但越是深究越是心寒。

　　独独凌寒一个人不至于能如此大胆，这是整个云剑派的默认。

　　所以这些人里也包含了涂染？

　　也有陆鸣宜？

　　应该没有吧，毕竟他也是被计划的人选。

　　他不想以坏的想法去思索他在意的人，猜对了是对自己的否认，猜错了是对对方的不敬。

　　所以，谁能告诉他大道是什么？

　　是舍小我成大我么？

　　谢独一直坚信的东西在慢慢的崩塌，光有阳面就有阴面。

　　仙士是明亮的，无暇的。

　　阴影中的人就永远不能站在太阳底下，只配为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以扶正他们的光亮。

　　“我说的没错吧，人人都在觊觎我的力量。”孔雀似乎已经看透了人心，语气平静，“只是魔表现得直接罢了。”

　　它也不再劝说了，只是淡然一笑，“你没了我，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的。”

　　“闭嘴吧。”谢独说，“我不需要你，永远都不会需要你。”

　　别人越是觊觎，他越是不能让人发现真实的自己，就更加不会接受天妖的力量。

　　“冥顽不灵。”孔雀也生了气，“我等着你来求我。”

　　自此，傲娇的鸟再未出现于他的识海中。

　　谢独终于得了清净，他这日终于起了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了胧月峰。

　　他们怕的是什么？不就是魔祖和妖祖太狂太傲无视法纪，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有什么可怕，再封印一次便是。

　　大不了他再入魔一次，顶多也就是玉石俱焚罢了。

　　谢独换了件素白的衣衫，去见了陆鸣宜。

　　谢独在陆鸣宜的住所外等了等，才被请了进去。

　　升任掌教的人已经不用再受着弟子规矩限制，总是嫌束发麻烦的人，懒懒的披散着长发，屈腿坐在窗边，一只手放在腿上，看着窗外发呆，侧脸堪称完美。

　　阳光透过窗洒在他身上，晕出了一身的金光璀璨。

　　谢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美人如画，不过如此。

　　谢独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有事吗？”陆鸣宜老远就感觉到谢独来了，他并没有看他，视线依旧看向窗外，桃花又开了，簌簌落下一地的缤纷，卜喜在树上衔着花瓣给另一只青鸟献宝，青鸟傲娇的转身飞走了。

　　卜喜扑扇着翅膀绕着其飞行。

　　谢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掌教，我要下山。”

　　“你想好了？”陆鸣宜说，“云剑派没有束缚你。”

　　“多谢掌教。”

　　陆鸣宜的语意很明显，谢独见礼后转身，同进门的徐怀错身而过，少年端着一碗飘香四溢的皮蛋瘦肉粥。

　　那粥冒着热气，熏得谢独眼眶就发了酸，喉咙发紧，连呼吸都有些气结，他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身后少年的声音明亮，“陆师兄，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我今天特地多熬了些火候……”

　　声音渐远，谢独望着天，将眼眶的湿意回流。

　　他们明明那么要好，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曾经总是兴致勃勃给他做粥的少年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去讨好和追寻任何人。

　　他的身边有了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

　　这一刻，谢独明白，没有谁不可替代。

　　几年前，他被人背着上了山，那背带着少年特有的肌肉感，不宽但稳妥温暖。

　　那时候以为苦尽甘来，如今发现不过镜花水月。

　　谢独回去关上了门窗，走出胧月峰，最后看了一眼这每一处都浸满自己心血的地方，转身昂然朝着山下走去。

　　他来得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带上，这一身衣服就当是借的吧！

　　寒风如刀，冰雪如剑，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辛。

　　没有修为护体，他是个凡人。

　　离了天妖的超强愈合力守护，他不但只是个凡人，还是个并不怎么健康的凡人。

　　早年年纪小，身体恢复能力强，又被人刻意养着，再加上天生的天妖之力，他身强体壮的从未病过。

　　如今，天妖赌气匿了，他自己本身精神状态也不好。

　　对什么都不在意，人身上的那股气一卸下来，那些原本强撑着的身体系统都开始叫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