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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胧月峰是无妄仙尊谢独的修身之地,是云剑派的最高峰,孤高清冷,如同常年深居于此的无妄仙尊。

      谢独被带到云剑派的时候不过9岁,是陆鸣宜同彼时的掌教涂染第一次入世时遇见的。

      当时,云剑派掌教涂染就只有一个徒弟陆鸣宜,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小小年纪名声就已经在各派传遍了,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两师徒一般都不下山的,因为溧阳那边出了好几桩灭门的事,挨不住人间几方的诉求,涂染便决定带着徒弟下山去看看,也算是让陆鸣宜历练一般,见见人间。

      陆鸣宜在众人的艳羡下跟在涂染身后御剑下山。

      天上飘起了雪,山脚处已经备好了马,两人便换了马,倒是不慌不忙的走着。

      离溧阳不远,雪越下越大,涂染看了眼身后的陆鸣宜,小少年衣服都被雪浸透了。

      “雪太大了,找个驿站先暖一下。”

      客栈人不多,不远处有个茶肆,陆鸣宜坐下给涂染烫干净茶杯。

      几个散修坐在一侧说着话。

      “那村子明显不对。”其中一人喝了口茶,吐出一口白气,“分明没有人气,但里面人却不少。”

      另一人也附和着说,“谁知道里面是妖还是鬼,不过……”

      他四下看了看,视线扫过陆鸣宜两人时微微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那个被当成祭品的小孩……也太可怜了些。”

      陆鸣宜听得好奇,涂染似乎并不感兴趣,给了钱,起身道,“走吧。”

      陆鸣宜追着跟了出去。

      两人到了溧阳的牌坊,远远地就感受到了一股邪气弥漫在整个溧阳城的上空,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师父。”陆鸣宜喊道,指向城镇东边的庙宇,“好像都在往那边汇聚。”

      涂染应了一声,两人走近,庙里佛堂前笔直跪坐着一个小孩,身上遍布血窟窿,四周的魔炁像是找到了家一般尽数往里面钻去。

      小孩入定般无所知觉,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面前的金身神佛,姿态淡漠不像拜佛倒像是在问佛。

      寒冬腊月的天,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色内衫上面洇出斑斑红色血迹,赤着的双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涂染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上前,启了术法,将魔炁尽数褪散。

      魔炁一失,小孩身上的窟窿开始簌簌的往外流血。

      陆鸣宜忙不迭的从口袋里摸出药,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手颤得几乎拿不稳药品,“谁干的?”

      “以炁养生,这是个阵法。”涂染面沉如水。

      “那他怎么办?”陆鸣宜脱下外衫罩在小孩身上,“他伤得很重。”

      “我们也不该救他。”涂染说,“他有他的劫数。”

      “可是……”陆鸣宜一直在云剑派长大,未曾见过世间险恶,但也并非滥好人,可不知为何就是见不得这孩子受苦。

      那伤扎在小孩身上,他竟感同身受般。

      小孩听见响动后转过脸打量了他们一眼,视线在陆鸣宜脸上稍作停留后,便收回去继续盯着大佛,问:“佛家说众生平等,为何人、佛、神、妖、魔、鬼互不相容?”

      涂染原本还在打量面前的金佛,脑子里想着这是哪一尊佛,听见小孩的话,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半晌,于他侧边蒲团入座,“年纪小小,胆子倒是不小。”这是在质问佛陀。

      陆鸣宜也看向那小孩,斟酌着开口,“如何不相容?众生如同海水本质平等这是性,六界差异如同浪花形态各异,这是相。浪花间的碰撞排斥恰是水性的证明。若无共同本质,何来互动可能?”

      他偏了偏头看向自己师父,“您说是不是,掌教师尊?”

      涂染没说话,只是拉了把他胳膊,“阵法被破,应该有厉害的修士要过来了。走吧。”

      “师父。”陆鸣宜跪在地上,“你救救他吧。十五年前您将襁褓中的我救了回去,我尊您为师为父为仙,今日我便想救他,绵延您的福泽。”

      涂染挣扎着,“他有未完的劫,你今日收留了他,是因,必然要承带走他以后的果。你可想好了。”

      陆鸣宜没说话,只是用力磕了一个头,前额贴着地,坚定道,“徒儿知晓,来日愿自尝孽果,尽受恶报。”

      他的誓发的太毒了些,修仙者有口业一说,更别说如今还是在佛陀跟前。

      涂染叹了口气,“不得世俗谛,不得第一义。”

      他们耽误的这段时间,自然也有人发现了端倪,脚步声逼近庙宇。

      “何方高人在此?竟轻松破了我的阵。”来人身材壮实,一身横肉。

      冲突避免不了,云剑派名声在外,是修仙界的佼佼者,世间飞升者寥寥无几,云剑派就占其中几席。

      对于这种极端提升修为的方式更是极度不耻的,对方见到两人装扮,客气了几分。

      涂染却不客气,几个试图靠邪术增进修为的小罗罗而已。

      云剑派的人自来清高,也纯善,对付走了歪道的散修也只是点到即止,以教训为主。

      谢独被陆鸣宜拉到一旁避着,冷淡的看着打斗,仿佛对于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原本只是一件不算大的插曲,让涂染没有想到,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小罗罗为后来云剑派被推上众矢之的埋下了隐患。

      救下谢独的人是他和陆鸣宜,他们两个都卷入了谢独的命盘中。

      小孩始终没说自己叫什么。

      涂染给他起了个名字,便叫谢独。

      独,犬虫也,亦为众生平等。

      谢,言射也,语如利箭,终将射向虚空。

      那时候的谢独整个人瘦瘦小小,看起来像五六岁的小孩子,身上的血窟窿过了小半年才彻底的好完。

      这期间谢独被置于胧月峰,由涂染亲自教导,大家即便对这新来的小师弟好奇,但到底还是没人去多问。

      起初涂染也并没有想教他术法只是教授一些四书五经礼仪法规等等,左右不过是徒弟半推半就要收下的弟子,他也没对这捡来的便宜孩子上心。

      谢独基本上不说话,学东西倒是快。

      胧月峰冷冷清清却正好让他能够很好的学习,当然前提是陆鸣宜不要时不时的出现。

      谢独不太理解陆鸣宜这样的人,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话,像只鸟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难怪他的名字里有个鸣字。

      可涂染说,陆鸣宜在云剑派清傲得很,一副谁都没放在眼里的样子。

      谢独着实没有感觉出来。他到胧月峰大半年,养好了身上的伤,养出了气血,也养出了清冷孤僻的性子。

      他一次门没出过,却已经对云剑派从里到外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其他修仙门亦然,这些全都拜热情的陆师兄所赐。

      陆鸣宜怜惜谢独命苦,一腔热血一意孤行的要来照顾他。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教爱徒在谢独身上尝试了许多的第一次。

      因为胧月峰高远,之前一直是空着,膳房就从没计划过这边的伙食,更何况,修仙之人辟谷,对食物的需求几乎为零。

      陆鸣宜挂念着谢独没有练术,又是刚从人间来的云剑派,这吃上面肯定适应不了,就自告奋勇的研究起庖厨之术来。

      第一次,谢独看着面前分不清是米还是碳的一碗粥,面部表情难得的有些失控,那“粥”上还漂浮着像是海苔一样发绿的东西。

      陆鸣宜趴在桌子的一头,一双眼亮晶晶满怀期待的瞅着他,“皮蛋瘦肉粥,我从师伯带回来的书学的。”

      谢独看看“粥”又看了眼对面的少年,“你尝过?”

      “没有啊。”陆鸣宜答得理直气壮,“第一次做的第一口肯定得给你啊,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谢独眉头隐隐抽动,挣扎了很久才拿起桌上的勺子。

      陆鸣宜更凑近了几分,眼珠子几乎黏到谢独脸上。

      谢独咽了口口水,最后心一横将那看不出原型的粥塞进了嘴里。

      那一刻,嘴里跟天崩地裂五雷轰顶一样炸得他直恶心,但是……谢独忍工超能,硬是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

      “……”谢独在少年赤诚的眼神下,昧着良心说,“好……吃……”

      “真的?”陆鸣宜高兴的两眼放光,“那你多吃点,我以后天天给你做,换着花样给你做。”

      “……”谢独闻言浑身一颤后悔得肠子都快要青了,人果然不能说谎。

      他舔了舔唇角,“师兄功课繁忙,不用这般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陆鸣宜跟个傻子一样听不懂言外之意,“难得有人这般信任我。”

      谢独:“……”

      于是,谢独的不拒绝让陆鸣宜欢喜的爱上了研究各类菜系。

      不仅如此,陆鸣宜还事无巨细,把自己住处的好东西都搬来了胧月峰。

      然后发现,胧月峰的屋子实在太简陋了,完全配不上他带来的这些好物件。

      他又异想天开的要给谢独在胧月峰盖个大宅子,不能委屈了小孩。

      这毕竟是个大工程,陆师兄从没操心过这些事,怎么可能会做?

      谢独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是真怕,毕竟那饭的阴影还在。

      陆鸣宜信誓旦旦,“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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