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人间观察录》猫和尾巴

18、鬼打墙的导航

　　墨团蹲在汽车中控台上，尾巴得意地左右摆动。它看着苏陌第八次拍打导航屏幕，嘴角的胡须忍不住翘了起来。

　　"前方两百米右转。"机械女声平静地宣布。

　　"右转个鬼啊！"苏陌猛打方向盘，"这已经是第三次回到这个路口了！"她的手指狠狠戳向屏幕，指甲在"重新规划路线"按钮上留下一个愤怒的印记。

　　墨团打了个滚，四脚朝天地在中控台上扭动。如果猫能笑出声，此刻整个车厢都会充满它幸灾乐祸的嘎嘎声。它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GPS天线——当然，是穿过去的——但足以让信号再次紊乱。

　　导航屏幕闪烁了几下，突然跳出一条全新的路线："建议前方左转，目的地：甜蜜时光烘焙坊。"

　　苏陌猛地踩下刹车。墨团因为惯性直接穿过了挡风玻璃，在半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又飘回车里。它看见人类律师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先是涨红，然后发白，最后定格在一种介乎愤怒和尴尬之间的铁青色。

　　"陈航的店？"苏陌咬着后槽牙，"这破导航是收了他多少钱？"

　　墨团舔了舔爪子（虽然舔不到任何东西），心想这可比看电视剧有意思多了。它早就发现，每当苏陌开车出门，导航总会莫名其妙地把她引向那个烘焙坊。上周是"附近停车场推荐"，前天是"充电站导航"，今天干脆直接来了个"路线重新规划"。

　　"一定是太阳黑子干扰。"苏陌自言自语地重启导航，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咚咚响。墨团翻了个白眼——人类总喜欢给自己找各种科学借口，明明就是一只猫鬼在捣乱。

　　导航重启后，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只像素风的卡通猫爪，对着苏陌比了个中指。

　　"......"

　　苏陌和猫爪大眼瞪小眼了三秒钟，然后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导航。"我还是用手机吧。"

　　墨团急得在中控台上转圈。它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学会怎么黑进车载系统！眼看计划要失败，它灵机一动，直接跳到了苏陌的手机上。

　　"警告！电池过热！"手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紧接着自动关机了。

　　"见鬼了！"苏陌气得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墨团趁机又钻回车载导航，屏幕闪烁几下后，突然开始自动播放导航语音："前方五百米——甜蜜时光烘焙坊——今日特供——猫爪饼干——"

　　苏陌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墨团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快了，但车速却慢了下来。最终，车子缓缓停在了烘焙坊对面的马路边。

　　"我只是来买早餐。"苏陌对着空气宣布，"绝对不是因为他。"

　　墨团翻了个跟头飘出车窗。它太了解人类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了。不过没关系，计划通就行。

　　烘焙坊里飘出香甜的气息，墨团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虽然它根本闻不到）。透过橱窗，它看见陈航正在教一群小朋友做饼干。那个曾经给苏陌包饺子的男人，此刻正耐心地帮一个小女孩捏猫耳朵，他的笑容温暖得像刚出炉的面包。

　　苏陌站在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墨团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陈航的手——那双手曾经为她做过无数顿晚餐，现在却在教别人的孩子做饼干。

　　突然，一个小男孩举着刚做好的饼干跑到橱窗前，兴奋地拍打玻璃。那是一块歪歪扭扭的猫爪饼干，和苏陌冰箱上贴着的笑脸如出一辙。

　　苏陌像被雷击中般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陈航抬起头，视线穿过橱窗，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墨团趁机跳到苏陌肩上，用尽全力在她耳边"喵"了一声——当然，人类听不见鬼魂的叫声。但它感觉到苏陌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欢迎光临。"门口的感应器突然响起，尽管苏陌还站在门外两米远的地方。

　　陈航放下手中的面团，擦了擦手，向门口走来。墨团看见苏陌做了个深呼吸，然后——

　　转身就走。

　　"喂！"墨团急得在空中翻跟头，"都到这一步了！"它一怒之下冲向感应器，用灵体反复穿过红外线感应区。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机械声在空荡荡的门口响个不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苏陌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陈航已经推门而出，手里还拿着那块猫爪饼干。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后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你的导航..."他挠了挠头，"还挺执着的。"

　　苏陌张了张嘴，又闭上。墨团急得在她脚边转圈，突然灵光一闪，用尽全力撞向路边的一个空易拉罐。

　　"哐当！"

　　罐子滚到两人中间，正好停在苏陌脚边。她低头看去，发现罐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别总站在门外。——航"

　　墨团满意地看着苏陌捡起那张纸条，嘴角微微上扬。它轻盈地跃上烘焙坊的招牌，看着两个人类隔着三米的距离对视。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柏油马路上悄悄连在了一起。

　　"所以，"陈航晃了晃手里的饼干，"要进来学做猫爪饼干吗？"

　　苏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又抬头看了看他。墨团注意到她的耳朵尖红了，但声音却很平静："...导航说这是最佳路线。"

　　陈航笑了："那你的导航还挺聪明的。"

　　墨团骄傲地抬起下巴，尾巴翘得老高。它决定今晚要去陈航的店里，把所有的饼干都留下鬼魂牙印——就当是媒猫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