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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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瓜娃子回来老子要打死她。”
夜色下，辛家一群人藏匿在湾沟之中，焦灼得更热锅里的蚂蚁似的。
辛大红阴着脸，手边已经削了十来根手臂长的细棍子，等着人回来好好‘款待’。若是回不来，回不来，她日后下了阎王殿加倍给她。
那死丫头。
“回来了，回来了。”
听到声音，辛大红立马转头，看到那边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她拿起细棍子就冲了过去：“老子打死你个胎神，跑跑跑，有本事你自己跑啊，还回来干什么……”
辛云被打得猝不及防，呲牙咧嘴躲避不及，她喊：“疼疼疼，别打我啊。”
辛大红：“打的就是你个日龙包。”
辛云吸凉气，祸水东引：“他咧，还有他，你要打一起打啊。”
辛大红手上动作顿了顿，瞥了一眼冉修远，看着他清俊沉稳的脸，手上加重力道，甩了两棍子：“还好意思，你给老子说你背上是撒子？你个日龙包，当老子是憨包包是吧？”
辛云抱紧弓箭：“我都那么大了。”
辛大红：“那么大了还一点都不懂事，你就说你该不该打？”
辛云无可奈何，这事确实是她冲动，但是祸是一起闯荡，结果就她一个人在挨打。她揉着被细棍打了的胳膊，恶狠狠地磨着牙，心里很是不平衡。
冉修远倒好，不仅没挨打，还被围着夸赞。
“天，这是，是盐？”
“还有糖。”
“妈耶，发财了发财了。”
……
辛云忍不住扒了草叶子撕片：“偏心。”
“就是啊。”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辛云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蹦，转头，就看到辛小池蹲在旁边，他嘴上啃着个草根，顶着早乱的鸟窝头，像颗幽怨的小蘑菇。
哦不，是大蘑菇，小蘑菇是他怀里的辛明月，从这个角度看去，父女俩几乎一模一样。
辛云有一瞬间恍惚，仿若看到上辈子的冉修远和乐乐。
她和他算是商业联姻，她婚后一年就生了孩子，后面忙着事业，孩子一直都是丢给他看着的。父女俩都是嘴甜活泼会玩的人，打游戏菜得很，又喜欢和她玩，每次输给她就会一起来幽怨地控诉她。
不过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这种画面，自从孩子去世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了。
辛云甩甩脑袋，居高临下睨着这上辈子小叔子，这辈子亲弟，凉凉：“干什么？”
辛小池抱着闺女，幽怨：“因为没看住你们，你都不知道娘是怎么骂我的。”
辛云能想象，但是，她理直气壮，甚至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嫌弃：“就这点事？那么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咧，羞不羞人？滚起来，赶紧帮忙卸货，搞完了赶紧走，那边土匪寨子明天醒了不知道会不会追上来，我们要赶紧赶路。”
辛小池：……
是亲姐了，闯这么大祸，他娘都没把人给打死啊。
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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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看到了，看到了没有，前面是不是城？”
细雨蒙蒙，污浊泥泞，骡子背着行囊，黄牛拖着小屁孩，绕过最后一截山路，视线瞬间豁然开朗，一座小城隐于清晨的云雾之中。
远远看着，小城山石环绕，一条水流环城而过，那城墙高大威武，稳稳护住其中百姓。东扬县算不得富裕，县城自然也说不得繁华，城内少有高楼玉宇，大多是些一二楼的楼宅，横横竖竖规划。
“前些年时候，我们每年还会过来这边几趟。这边没到忙季就缺匠人，你爹跟你二哥就会过来呆一两个月，运气好的时候每个人能赚个二三两银子，一般些也有个一两多……”
看着远处的城，辛大红又开始给辛云说起这些往事，希望她能想起点什么。
以前觉得这闺女嫁到冉家被压了性子，看着心疼，现在看看她这狗胆包天的模样，辛大红突然就觉得压着点没什么了，还是赶紧给她把记忆想起来，也能稳妥一些。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了。
不说辛云确实没有原身记忆，就是真的有了，那也不会变成那副性子，她听着辛大红这般说着，倒是好奇：“做木匠这么能赚钱？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搬过来？”
辛大红一噎：“赚你先人的赚，这路上不花钱？吃用不是钱？还搬家，你晓得城里房子好贵吗？那么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不要钱？”
姜大黑和辛小山来回一趟看似不少钱，但是两边来回坐马车都得小半个月，路费食宿也得一两百文，还会遇到些危险，他们主要是木匠，石刻技艺差一点，干的还都是些苦活累活。
这些个时间，在家里找活，也多少有个半两银子咧。
他们若是一个人去还真不划算，父子俩一起才算看得过去，但是他们家人多，还要读书，赚再多钱也就是够用。
在乡下还有房子有地，自己种点菜弄点粮，日子简简单单，真到了城里，什么都要钱，家里一堆女眷就等着人养，那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辛云嘀咕：“做生意呗，做生意赚钱。”
辛大红声音骤然加大：“做个屁的生意，你以为商籍是什么好玩意？税重，被看不起，考不了官，随便个衙役都要收点保护费，你个憨包，我看你不是脑壳不记事了，是里头被水淹了@#！￥”
辛云：……
这老太太真的好暴躁啊。
见妻子起火了，姜大黑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憨笑着转移话题：“说起东扬城，我又想起那次我跟二娃回来遇到劫匪了，大白天的，吓死个人了。”
辛小田骄傲挺胸：“还是我最先发现不对，才跑掉的。”
那可是他们迄今为止钱最多的一次，父子俩加起来都近八两银子，要是被抢了多亏啊。
辛云惊奇地看向他们：“那你们后面还去吗？”
父子俩讪讪：“安全，安全最重要。”
辛云没忍住笑了起来，附和：“那确实安全最重要，钱哪儿赚得完？”
在这交通通信都非常便的古代，父子俩敢跑这么远赚钱，已经很有些胆量和厉害了。
冉修远则是眸光闪动：“那爹和二哥在城里应该有认识的人？”
姜大黑挠头：“也算认识几个匠人老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晓得人还在不在。而且，就是在，我们那么多人，也还是给自己找地方住。”
冉修远笑：“这是自然，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也好多了解一下东扬县的情况，到时候，我也才好去拜访一下县令大人，看看我爹他们过来没有。”
辛大红一下子亮了眼睛，拍拍大腿：“那就交给你了阿远，到时候缺什么就说，要是能和县令搭上关系，我们以后在这里不就稳稳的了？”
要是能不逃路，谁想逃啊。
这才半个月多月时间，家里老少都瘦了一圈了，再久点，指不定就真的伤到根基了。
冉修远轻笑，笑中带着游刃有余，道：“道理是这般的，但县令贵为县令，平日忙碌，可能也并未有多少时间见我们这些白身，可能要多拜访几次。”
辛大红摆手：“懂，乡下穷亲戚嘛，我们脸皮厚点就是了。”
反正沾亲带故，有点由头才好上门拜访嘛，不说沾点关系，有时候见了个面，在外面也好扯大旗咧。
冉修远笑了出声，又咳嗽两声，故作愧疚道：“还是我没用，若是有个功名在身，也能好说话些。”
辛大红叹气：“算了，人各有命，你个倒霉蛋就没这个命，一到考试，不是拉肚子就是发烧就是迟到，现在也挺好的。”
冉修远笑容一顿，若有所思。
原来还有这种内情啊，不过他老娘太精明了，问多了不好，只有到了县城，找不算聪明的大哥二哥多试探一下了。
冉修远：“多谢娘体贴，能娶到云云，有娘你们这些长辈亲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
辛云在一旁听着他又开始吹捧老太太，把人吹得一褶子的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吹吧，就吹吧。
她看他后面怎么收场，还见县令呢，别被捕快给打出来了。
辛云撇嘴，下意识拍了拍胸口的银票，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有了这个钱，进去城里暂时歇脚还是够了，等到了城里，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洗个澡泡个脚，这段时间山里钻的，她还真怕自己长虱子了。
想着，她就抓了抓脑袋，走路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按照推理，他们距离东扬县城还有二十里路的样子，他们再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一行人是挨着山这边走的，路不太平，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绕过低洼处，重新走到了宽敞地，视线重新辽阔起来，能远远看到前方的县城，也，看到了四面八方褴褛佝偻的难民乞儿。
他们大多三五成行，前前后后分散走着。
人多一些的群体，肉眼可见状况会好一些，那些孤单只影的难民，远远看着都瘦得跟竹竿子似的，衣服杂乱破旧，拖着腿走走在路上，甚至还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
辛云抿着嘴，心里闷闷的。
“别分散了。”冉修远走了过来，挽着她的胳膊朝里靠，低声，“自顾不暇。”
辛云知道这个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沉闷不舒服，见他没事人一般，忍不住怼：“你倒是适应得快。”
冉修远瞥她：“不然呢？上去扶老奶奶过马路？你还有力气吗？”
那是一点都没有了，她现在自己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辛云瞥了瞥嘴：“用不着你提醒，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圆你的谎吧，还认识县令，啧啧。”
冉修远勾唇：“关心我？”
辛云一个肘击：“关心狗。”
冉修远俯身，挑起眉头，拉着声音：“狗？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和狗同床共枕个那么多年的你。”
辛云皮笑肉不笑：“我不介意你叫我主人。”
冉修远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原来你喜欢这个啊。”
辛云深呼吸，忍无可忍，伸手重重掐在他的腰间：“都什么时候了，你别给我□□。”
“你们两个瓜娃子叽叽咕咕说撒子呢？赶紧给我过来站好。”辛大红的大嗓门从一边传来，就那么一会儿，她已经把家里人重新安排了一边。
小崽子们站中间，大人前后左右围一圈，那些个杀猪刀、铁锤、砍刀都拿了出来，一家子人高马大的，近看是难民，远看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就这么一瞬间，那些之前若有若无的眼神消失，本来还想凑过来的难民也迅速跑远。
再不跑，谁知道会不会被反打劫啊。
“这老太太有点东西啊。”
辛云嘴角一抽，嘀咕着走了回去，被粗暴地攥在了最中间，和辛明月几个小崽子一起。
辛大红指着她的鼻子，警告：“你给老子老实点，再乱跑，就莫跟老子一起。”
辛云：“……我还能跑哪儿去。”
辛大红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然后走到最前面，挥了挥手上的杀猪刀，大声道：“马上就要到了，都抓紧了走。”
这段时间的艰难，总算是到了头，只要进了城，怎么都能好好歇一歇。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墙，大家伙这段时间积累的疲累也一洗而空，一个个面带激动。
“要咧。”
“晓得。”
“走咯。”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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