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上的绷带》蝉偌

3、步步高升

　　文件摆在桌上，聂予徽逐份看了看，循例签字。她现在已经没有王冠了，丁律升在拍卖会结束那天告诉她，她的王冠被当地的富商区至勋拍了下来。聂予徽听到时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痛那天自己来不及和同事调班，没赶上去拍卖会，又庆幸王冠确实找到了一个好的新主人——唐太太是出名的珠宝收藏家，拍到她手上的珠宝一般都能得到博物馆一样的待遇。
　　“聂小姐，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很快会把钱结算给你。”丁律升说着伸出手，“感谢你选择我们蓬辉。”
　　聂予徽“嗯”了一声，两个人循例握了握手，他的那只戒指和皮肤摩擦着，她的手心很不舒服，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姿势令她不适，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唐宅。
　　过了半个小时区至勋才回来，一见到在门口等候的丁律升便和身边的司机说道：
　　“你先去停车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唐太太，这次真是谢谢。”丁律升向区至勋致意道，“感谢您愿意帮我这个忙。”
　　区至勋示意佣人去冲茶，将刚送来的王冠摆在桌上欣赏，示意丁律升坐到她对面：
　　“倒也不用谢，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有条件的。”
　　“我记得。但我们还没谈好——”
　　“所以我要改一下我的条件。”区至勋打断丁律升的话，她端过一杯茶给丁律升，“从你提出条件的时候，我们就不能用最开始的协议了。”
　　丁律升接过茶杯，开水的温度透过紫砂茶杯渗入掌中，他加大了拿杯子的力度，一口饮尽了茶，问道：
　　“那请问唐太太有什么想法呢？”
　　“我请人估算过，这顶王冠最多值200万，所以多拍的那部分钱，我也想要拿来算进蓬辉的投资里。”区至勋说着，又倒了一杯茶，“你认为呢？”
　　“这样吗？”丁律升点头表示赞同，区至勋最近的心情很是快活，想必也会好好爱护她的新战利品的，“当然可以，我们蓬辉会欢迎每一个投资者。”
　　“那就请你们蓬辉好好表现了。”区至勋说着，将新的对赌协议放在桌面上，“我一向都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协议上没什么变动，只是将投资金额修改了一下，丁律升拿起正要仔细看一次，区至勋慢条斯理地说道：
　　“如果蓬辉做得到的话——或者说，你做得到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继续注资，我一向都不是吝啬的人。在签字之前，最好先把条件都讲清楚。”
　　“请允许我冒昧问一下，这条的意思是，如果能达到您理想条件的第一位拍卖师，是可以得到您私下额外的奖励吗？”丁律升将文件放到桌上，指着第二页第三行的一条问道。
　　桌上的手机响了，区至勋看也没看便挂掉，一边将手机放到沙发上。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她一边说一边递了一支笔给丁律升，“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去请律师签字作证。”
　　艺术学院门口，紫蓝色的鸢尾花在微风中摇曳，如被打碎的颜料板重新拼合，争相与学生笔下的色彩画斗个高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夕阳已经逐渐落幕，没有光的衬托，便没有鲜明的色彩。天最暗的时候，更能吸引人的是声音。一个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子正在与朋友们说笑着，她的眼睛里带着温柔和欣喜，和她的那对珍珠耳钉一样纯粹。
　　“希梵！”一台车摇下车窗，丁律升在那边朝艺术学院门口招手，那个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子一听到丁律升的呼唤，立刻和说笑的同伴们道了别，急匆匆应着跑了过去。
　　“怎么样？和唐太太谈成了吗？”廖希梵的语调欢快而明亮，像车里荡漾的R&B音乐一样。
　　丁律升没说话，只是调了调后视镜，廖希梵看见他的神情，竖起大拇指欢呼道：
　　“Yeah！我就知道你行的！”
　　“怎么廖老师比我还紧张今天这次生意呀？”丁律升也被廖希梵的欢欣雀跃感染到，“看来今天应该派你去找唐太太才对，唐太太看见你笑得这么漂亮，可能一下子就答应签协议啦，哪里还用我磨破嘴皮子去求人？”
　　“人家关心你而已啦！”廖希梵得意地昂起头，“这次拍卖会你搞得这么成功，现在又和唐太太签到了投资，我也替你高兴呀！”
　　“那你今晚真是要高兴得睡不着了。”丁律升转动方向盘，车子稳稳地刹停。
　　“哪有，我现在已经高兴完啦！”廖希梵解开安全带，笑着对丁律升喊道。
　　廖希梵说着加快脚步跑进楼里，反手关上了门，丁律升隔着玻璃门追上她，在外面做了个鬼脸，好像要被玻璃压坏似的，廖希梵摆摆手，跑到另一扇门前，丁律升两只手指在玻璃上快速敲动，一边立刻跟了上去。
　　“我可以继续哄你高兴呀。”他极力张大嘴作出口型，廖希梵将手中的时尚杂志扬了扬，故作得意地挡在玻璃前，走去开门。
　　门锁转动，奶油香味扑鼻而来。廖希梵有些惊讶地捂住嘴，烛光在两个人之间跳着华尔兹，丁律升正站在门口，捧着一只绿色的小蛋糕。
　　“我说过的，我会继续哄你开心。”丁律升将蛋糕捧到她面前，两个人你一步我一步走到了桌边，“生日快乐。”
　　“喜不喜欢？”他看着刚吹完蜡烛的未婚妻打开那份礼盒，心里像刚刮了一张彩票一样。
　　“好漂亮啊，喜欢！”打开礼物的廖希梵眼前一亮，又是一阵欢呼雀跃，奶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不觉间丁律升发现自己额头上也被印了一下。他按着廖希梵的手，拿起那对珍珠耳坠：
　　“喜欢的话我帮你戴上吧。”他拿起一只耳坠穿入她的耳洞，手指边抹起奶油便在她脸上一擦，廖希梵被他逗得大叫起来，想要反击回去，反而被丁律升扣住了手指，两只扣在一起的手被逮到他唇边轻吻，廖希梵不知不觉靠在丁律升肩上低声呢喃：
　　“你还有一只没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