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上的绷带》蝉偌

20、告白

　　“这次的拍卖会可真是给力，果然是万物皆可拍卖。Terrence，你说呢？”
　　这句话引得丁律升回想起这次的拍卖品——世界级超模的照片，著名皇家园林的景观照片，古建筑的照片……
　　“物超所值吧。”丁律升揉着胸口的淤青，随口答道。
　　其实他觉得拍卖会和做人是一样的，金钱的游戏，社会就是如此，价高者才配享受顶级的待遇。
　　所以他才会争取这次外派来澳大利亚，观摩这次的顶级拍卖会。
　　其实在蓬辉，他也见过不少稀有之物。世人说贵气养人，他以为靠近了它们，它们也会滋养自己，但其实，不属于自己的，似乎永远也不能成为自己的。
　　怎么可能？
　　幽蓝的光里，各色珠宝在展示柜中寻找着自己的主人，丁律升在一套欧泊展品前停下来。设计师将它的主题命名为“月与烟火”，一弯新月镶嵌在上，烟火在月下争相绽放，又似古人所云之，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再一次见到它，是在蓬辉的保险柜里。
　　“这次我们宣传的就是它。”丁律升将图片递给助理莫云清，“昨天唐太太已经打过电话给我，说有意要竞投这套珠宝。现在我们再加大宣传力度，为它的压轴出场造势，那这次拍卖的竞价才会更有看头。”
　　“丁生，我们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错，利益面前，万事让步。”丁律升说完，发动了汽车。
　　鸽子在广场上逐渐飞起来，他的目光追随着一只白鸽，直到它逐渐与天上的飞机化为一一体。
　　“我真的受不了璇姐这样了，每个老板都是这样的，敲骨吸髓。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后面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说道，“之前要我们日理万机就算了，这次竟然还要我们去请那个Susie！一个月，这么紧！”
　　“打工而……已。”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随即是几声CCD的声响。
　　丁律升将手中的小米握紧，这不是那个洛意飞的声音吗？还记得之前送文件的时候好像见过，她是聂予徽的人。而且Susie最近的档期不是给了蓬辉去宣传他的那套“月与烟火”吗？怎么又会改期了？
　　“怎么？你想学吗？”见丁律升将烟夹在手里反复点火，郭立勇丢下手中的球，抢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先帮丁律升点着了火，又自己点了一支烟。
　　丁律升被这味道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连忙将烟丢开，拿起水瓶不停地喝水。幸好球场风大，烟味没多久便散开，他的意识也很快清醒过来。
　　“对了，勇哥，最近乔司婕没找你啊？”
　　“人家现在可是徽言的二把手了，哪还管我这种小人物？哪有你丁总监这么亲民呀，当了蓬辉的总监了，还是回来这里打球。”郭立勇说着，狠狠吸了一口烟，感慨道，“前几天我还听见她说什么，请那个什么世界名模，啧啧，听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跟在唐太太身边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啥美女，唉，遗憾啊遗憾。”
　　“Susie？”丁律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篮球滚到脚边，差点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哦……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什么苏斯，我之前看过她的走秀的，在唐太太那个名牌杂志的封面上面，就是那个，对对对！”郭立勇一看丁律升拿出来的照片，直接点头如捣蒜，“喂，你就这么走啊？那你打不打球啊还？”
　　看来他没猜错，徽言确实和蓬辉同时预定了Susie出席活动，而且撞了档期，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抢到Susie的档期！否则，之前的那几百万宣传不都等于白花了？
　　他焦急地开着车，可是蓝牙那边怎么都只是传出嘟嘟的忙音，聂予徽，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三十分钟后。
　　“喂？丁律升？”
　　暖黄色灯罩外，海景如蚌中珍珠，星星点点。陨石拿铁上泛出奶沫，如同海浪击打礁石。
　　“你真的来了呀？我给你叫的，龙舌兰。”
　　虽然早就知道聂予徽很吸睛，但今晚的她还是让丁律升眼前一亮。这身打扮，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丁律升的心被一记重击。对啊，她已经有丘铭德了，自己不是也有深爱的希梵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闭上眼睛，将那杯龙舌兰一饮而尽，强迫自己不去看左前方的字眼。
　　“我今晚没空。”
　　“我不管，我要找你说清楚！你到底在哪里？”就算是R&B，现在也掩盖不了他的急切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今晚就要说清楚！
　　“我说了，你敢来吗？”那边沉默了一下，声音带了几分嘲讽。
　　“我都在你面前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敢来的？”
　　“那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咯。最后说一次，我今晚是和Justin在一起。JASS会所，你知道的吧。”
　　……
　　丁律升就是打完这个电话之后，才疯了一样的开车过来。却误入了一个也许他真的也许不敢来的地方，原来，聂予徽正在和丘铭德开纪念日party。
　　香槟的碰撞声不停响起，周围的一切皆是浪漫温馨，而自己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犹如烟花下的灰烬，与外界格格不入。他只能不停地看着聂予徽，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样东西——那本是他想要带来送给她的。
　　“我先去个洗手间。”丘铭德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搁在桌上。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血流像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丁律升深呼吸了几下，低头打开盒子，是了，机会是自己争取的。这一次，只这一次，他决不允许这绝世珍宝落入那些不懂爱惜的暴发户手里，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Flora，I love you.”丁律升的声音有些颤抖。
　　聂予徽将手中的香槟放到一边，眼神中流露出笑意，她盯着对面那个露出酒窝的男子，他只是微微笑着，同样似乎也紧抿着嘴。但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和每一次见到的丁律升，丁总监，都不一样。
　　也许是酒精作祟，只见聂予徽抿紧了嘴，那模样依旧勾心摄魄，仿佛世界上一切美好都是为之而存在。
　　他的弗洛伊德玫瑰终于要开花了。
　　盒子打开，那是Jane L设计的戒指——那对“寂寞星球的玫瑰”，是的，今天这对是真的。盛开在花间的玫瑰与蝴蝶，唯独是彼此接吻，才会一眼相中，他的真心，他的爱意，都在这朵玫瑰中。
　　它在橙色的灯光下放肆地漫开一片光芒，如花海，映在她眼里。
　　“可是我已经有一对了，之前你不是见过吗？”聂予徽笑着道，“而且，这对戒指，似乎更适合你和希梵吧？”
　　外面都那么安静，仿佛他们都真的到了寂寞星球上，这一刻就只有聂予徽和丁律升是存在的，没错。
　　“你要干什么？”
　　丘铭德怒色未减，他将丁律升一把推到墙边，一顿奚落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好心答应Flora让她叫你来，结果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真的以为你做了这行学人穿点名牌看几次展，就有资格和我比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个中间商，我是堂堂济和总经理，你就是给我提鞋的！没了我们这些有钱人，你们拍卖行算什么？连我的女朋友你也敢动，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Justin，别那么生气。你听我说。”
　　周围的宾客都沉默着，不时发出一两句低声的讨论。聂予徽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点委屈感，她低着头，长发抚过颊边，落在晚礼服的衣领上，欲言又止。
　　“如果我说，是我主动找他的呢？”她说着绕过去，俯在丘铭德耳边悄悄说完，走到那张写着纪念日的牌子上，切开了蛋糕，里面赫然装着一只精美的盒子，看起来是戒指盒，“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但那也没用，丘铭德，你以为凭着一只戒指就可以绑得住我吗？而且，你不是说，无论有多少人爱我，我爱很多个人，你都不介意的吗？怎么今天这么紧张？”
　　聂予徽说完，扶起墙角的丁律升，走了出去。丁律升偷偷靠在她的肩上，低语道：
　　“你是不是真的会爱很多人？”
　　“至少今晚，我只会爱一个Terrence吧。”聂予徽没有拒绝他的手，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回应道。
　　“那你说，戒指绑不住你，我以后怎么找你？”
　　那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几乎消失在夜空里。
　　聂予徽转身捧过他的脸，在额头上吻了下去：
　　“你想绑住我，只能用戒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