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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愿赌但不服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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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计稿被改了又改,那是一条项链,这个客户的要求很高,但开出的价格更高,聂予徽已经连续修改了两次,但客户还是觉得不满意。
 “唉!怎么会有这么挑剔的人!”她画得实在厌烦,肚子里的气也不知道往哪发,只得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听到高跟鞋滴滴答答的声音,心思更是一团乱麻。
 阳光跃进桌上,她忍不住想念起自己的王冠,以前每当自己画设计图灵感枯竭时,她都会对着它许愿,它就是她的缪斯女神,可是它现在却落到一个这样的人手里。
 他配吗?聂予徽越想越恨,又往桌上一坐,更加焦灼不已。
 “聂小姐,你的客人来了。”
 “怎么样,最近应付得过来吗?”秋昕悦见聂予徽一脸不快地从会客室出来,迎面上去问道。
 “有劳你关心,我受不起哈。最近很好,谢谢啦。”聂予徽特意将自己的奖杯拿出来擦拭,末了又补妆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秋昕悦。有空来看我,是不是没事做?”
 秋昕悦一时被她顶得哑口无言,但显然是怒了,将手中的贝雷帽一甩在办公桌上,压住聂予徽的办公桌道:
 “聂予徽,你不要以为你拿到冠军就真的是赢了我。如果那天不是我口不择言,对着丁律升抱怨这些无聊事,他也不会去找你,更不会去帮廖希梵出主意……说到底你就是抄袭,你还真的以为廖希梵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吗?”
 聂予徽一听,整个人怔在原地。秋昕悦砰地甩上门,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水果酒倒映着窗外的雨点,侍应将一杯柠檬水放在聂予徽面前,当一声脆响,原本被雨水打湿的世界变得清爽起来。
 “你想要什么?”她的脸僵硬地对着对面的人——准确说,是对面的菜单。
 暗红色的皮面后面现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丁律升的眼角带着熟悉的温润气质,像他身上带着的古龙水气味一样,渗透进空气里。他将菜单一叠,双手交叉在胸前,向她问好:
 “其实我只是冒昧问一下,那天你朋友拍的我的视频是不是很好笑?”
 想起乔司婕给她看的视频,丁律升滚下楼梯的角度依然令聂予徽印象深刻,她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被丁律升捕捉到,他心里想起那一秒的惊诧和失控,依旧心有余悸,整个人像被关在笼子里,要窒息。
 “你说呢?”见到丁律升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淡,聂予徽反而故作镇定地笑起来,“丁律升,你不会摔傻了吧?傻到要自取其辱?”
 丁律升被这句话窒住,刚刚碰到酒杯的手瞬间握紧,酒精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一出咄咄逼人终于初见成效。
 “你刚刚不是问我要什么吗?”他说着,将水果酒一饮而尽,杯子放在桌上,故意看着聂予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的甜点,又看向对方。丁律升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像醉了,他在笑,但笑得很孩子气,简直是在撒娇。
 “我要问你一句话。”他说着,右手一指聂予徽。
 聂予徽被他指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和这种人讲话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她歪着头,对他报以冷淡的眼神,心里其实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哦,我是说,我要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只会说不会做呢?为什么连恨我,报复我,这些事情都要靠朋友来帮忙呢?”他的语调扬起来又落下去,充满着挑衅,眼神却依旧笑眯眯的,活像一只摆在玩具橱窗里在向人索取拥抱的玩具小熊。
 “你!”聂予徽一下子站起来,怒火在黑色的瞳孔中燃烧,她随手将其转移到桌上的酒中,高脚杯被迁怒的手拿起,眼看那杯酒就落在他身上。
 “没必要这么生气,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丁律升依旧慢条斯理地说着,好像很享受外面的雨声,见聂予徽的怒色无法压抑,他的神情更是惬意。
 “其实我也觉得你挺可悲的不是吗?”聂予徽即将要落下的手拿起刀叉,她重新坐下来,“一个人,只会嘲笑别人和玩弄些小伎俩,那他一辈子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了吧?人呢,贵在自知,有时候我做事,也不需要专门做给某些人看。至于你帮我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聂予徽一向不会白受人恩惠,对你这种人,谢谢就免了。说吧,要什么条件?”
 “其实,我没有想要交换什么。”他感觉被戳到痛处,心里像橡皮泥被揉捏,见聂予徽神色一变,接着说道,“但如果你真的那么爱那顶‘太阳下的维纳斯’,其实我们可以试着打个赌。如果赌赢了,我就还给你。毕竟,它原本也是我赌回来的。”
 侍应无意碰到了他手上的淤伤,但他没意识到大脑的警告,只是僵硬地看着聂予徽的背影。
 那只精美的烤漆盒子打开,金色太阳循着设计师给它画下的弧线,迫不及待地散发出那股骄傲的光,旁边的宝石点缀其上,如夜空星辰,纯粹而灿烂,优雅又恣意,和它的第一任主人一样,美得惊心动魄,令人不敢再继续直视。丁律升看得双眼发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看过了,之前马恭和和那个丁律升一直都是些生意来往,可能最近有些事找他帮忙吧,臭味相投罢了。”丘铭德将一些照片和文件放给聂予徽看,语气酸溜溜的。
 “你以为我喜欢他?”聂予徽见丘铭德映在落地窗上苦哈哈的脸,心里好笑,她走上前敲敲他脑袋,揉捏着他耳朵,落地窗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怎么样,你说的下个月那个慈善马拉松活动,还没找到人和你去吗?”
 “你不和我去,我一时也想不到找谁了。”
 “这样还是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正在忙开业的事情嘛。而且,虽然你是总经理,但他也是个董事会成员啊,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聂予徽说到这里,语调压低,警惕地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他们会有戒备心的。不然我们现在去兜兜风?”
 廖希梵手里拿着新的纱布,丁律升乖乖地坐在床上,刚拆了纱布的伤口边遍布着青紫色的斑点,希梵仔细地给他搽上药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怎么这么冒失之类的话。
 “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的再也不给你吃饭了。”她嘟囔着嘴,将一颗草莓放进他的嘴里,沁甜的味道在舌尖泛开,丁律升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他拉住正要起身的廖希梵,两个人不知不觉靠在一起,她的长发散在肩头,刚刚粘上药油的手有些黏糊糊的。
 “希梵,我爱你。”他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你好肉麻。”廖希梵嘻嘻一笑,眉毛中尽是温柔,她拿起打火机点燃桌面的香薰蜡烛,端到他面前问,“你看,好不好闻?香不香?我看网上有人说受伤的人闻这个味道会容易好噢。”
 清新的果香带着嫩黄色的蜡滴落,烛光摇曳,百合花的影子落在那只烤漆木盒边,静谧又美好。
 鸽子正在广场上空盘旋,蔡倾媚喝了一口咖啡,心里颇为不满。这个设计图画出来的效果让她觉得太过夸张,如果实在要戴在自己身上,她实在不满意。
 “你来干嘛,我现在不忙,但是我可没空搭理你喔。”见到坐到她对面的人,蔡倾媚心里像被冻结了一下,她抬抬下巴,哼了一声,没理会他,而是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哎呀,我都是为了你好而已。你看看,这个设计,那个聂予徽还说什么设计大师?”见蔡倾媚没出声,马恭和酸溜溜地继续说教道,“我真的不会害你的,小蔡。你说,聂予徽画得好不好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蔡倾媚看着马恭和,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见蔡倾媚脸上极不情愿的情绪,他又继续想要说教,蔡倾媚直接站起来想走,没想到后面走过来一个人,撞到她身上,蔡倾媚一滑,几乎倒在他怀里。
 “小姐,你没事吧?”丁律升扶着蔡倾媚,眼神里流露出那种惯有的关切。蔡倾媚见状眼神立刻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委屈地嘟着嘴,拼命摇头。
 “怎么你又在这里?”
 丁律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聂予徽的眼皮耷拉着,丢了魂似的,一见到丁律升就发了狂似的冲上去拽住他质问:
 “是你干的吧?”
 “做人要愿赌服输的。”丁律升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聂予徽的手劲可大,拉得他的头都隐隐作痛,“大家都是合作,其实主意是谁提出来的不重要,不是吗?”
 聂予徽一时气不过,原本就微挑的眉毛几乎要飞起来,她甩了丁律升一掌,骂道:
 “卑鄙!”
 丁律升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抚摸着脸上那种令人享受的快感,心里不禁为之一振。
 跑步机上的步数不断增加,聂予徽将毛巾递给跑步机上的人,他接过道谢,摁了一下跑步机,慢慢走了下来。这个人是聂予徽的新任上司,成翊文。
 “最近你进步了。”他夸奖道,“怎么样,最近做得还习惯吗?”
 “还好,只是我最近那个客户,她是我前同事。”聂予徽想起早上的事,还是有点不情愿,“而且之前我们闹过一些矛盾,今天我本来约了她的,但是她可能因为和丁先生闹得有些不愉快,临时走了。成先生,我在想,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换个人来接手这次的策展?比如秋昕悦?”
 “丁总监也去了?”聂予徽的话让成翊文有些惊讶,心里暗暗纳闷,“他去找你商量最近策展的事情?”
 “我是找聂小姐谈私事的。”聂予徽还没回答,健身房的另一边就响起回应,一个身影向他们走来,丁律升脖子上滴着汗,冲他们摆摆手,几根手指很不安分地乱动。
 “丁总监?”成翊文一见丁律升,又想起今天他提出的那个绝妙的策展方案,立刻将聂予徽的存在抛之脑后,聂予徽见他们交谈甚欢,只得心里抱怨。明明那个方案是她想出来的,丁律升这是在拿来主义!他真的不会惭愧吗?
 “怎么样?还要我帮你什么?”蔡倾媚一见到聂予徽走出来,整个人懒洋洋地问道,“其实不用觉得麻烦,我帮你嘛,应该的。”
 “司婕呢?”聂予徽反问道。
 “她在和良哥呢。”蔡倾媚冲着对面十字路口旁边的一家店努努嘴,脸上露出那种惯常的亲密表情,“和她那个好朋友吧,其实哪有什么这么神秘的事,直接说不就是了?”
 “那天你真能帮到我?”聂予徽没避开蔡倾媚的亲密,认真地看向她。
 “当然可以……我问过我妈妈,还有——”蔡倾媚正讲到得意忘形时,突然打住,又低声道,“喔,我说错话了。你不会介意的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只要你真的能帮到我就行。”聂予徽抱抱蔡倾媚,“你那条项链,我过两天做好送给你。”
 “嘻嘻,谢谢喔。其实能帮到你就行,我的事情不重要啦。”蔡倾媚的小眼神格外可爱,两个人一起走过马路,万景良和乔司婕正在畅谈人生。
 “予徽!你来啦?真是的,怎么现在才来?你错过好多啊!我刚提了台宝马,正打算和司婕去兜兜风呢!话说,刚才司婕告诉我,那个策展的想法真的是你提出来的?那么好的方法,怎么最后让丁总监去说了?”万景良一见聂予徽进来,立刻拉着她问长问短。
 “良哥,其实这个计划我还没想得很周全,他说的只是个初步想法,没想到丁总监这么快就告诉你们啦。”聂予徽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心里微微笑,“只能辛苦一下良哥你去和他们讲讲,丁律升他说的那个是残次品,我这里写的才是全盘计划。我敢担保,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
 走出咖啡厅那一刻,聂予徽从未感觉阳光如此灿烂。很快了,她很快就会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