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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花凝略带嫌弃,问陈昭:“你好歹也是陈府嫡女,怎住的地方如此简陋?”
      陈昭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说道:“我是习武之人,粗糙惯了,这里空间大,挺好。”
      话音刚落,从厢房之中便跑来两个丫鬟,见到陈昭,一个假装没看到,转身走了,另一个则很热情,老远就朝着陈昭跑了过来,还细细打量了陈昭一番,再给花凝见了礼。
      这丫鬟看着年岁不小,长的清婉可人,与陈昭举止亲密,倒不像是主仆。
      陈昭看着眼前的丫鬟,神情一亮!这是她小时候从大街上带回来的,名唤玉梨,比自己还大一岁。
      玉梨母亲死的早,父亲娶了继母之后一直对她打骂不休,还要将玉梨卖入青楼。
      当初被少年陈昭撞见,便自作主张地花钱将人买下,安置在自己院中当个丫鬟。
      陈昭住的竹园一直很磕碜,院中只有两个丫鬟,一个是玉梨,还有一个名唤玉蔷,陈昭也是死了之后才知道,玉蔷其实是祖母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人。
      前世自己死后,尸体被花凝带走,玉梨那时已经嫁人,还有了个孩子。得知陈昭死讯后,玉梨不管不顾地在丞相府门前跪了很久,希望花凝高抬贵手,将自己的尸体入土为安。她是陈昭死后,唯一伤心的人。
      那日花凝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许多东西,她站在那些破碎的物件中,对着天空大喊:“都让我放过她!可谁放过我啊!”
      玉梨去找父亲,想让父亲出面要回尸体,父亲自然不愿,之后便找了个由头诬陷玉梨偷窃,竟是活活打死了玉梨。
      可怜玉梨到死都还在恳求父亲要回尸身,死后,便被草草扔进了乱葬岗。
      如今再见,陈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先一步拉过玉梨,问道:“这几日府中情况如何?你可还安好?”
      玉梨娇笑一声,道:“小姐问我作甚?倒是小姐,一夜未归,可有受伤?”
      花凝瞥了一眼两人亲昵地动作,语气生冷,不动声色地横在两人中间,问道:“这位是?”
      陈昭忙介绍道:“我的丫鬟,不过我们平日里感情好,情同姐妹。”
      “姐妹?”
      花凝神色挑剔地看着玉梨,看样子不太喜欢玉梨:“昭姐姐,你好歹也是尚书府嫡女,怎的如此不知礼节,与下人互称姐妹?”
      玉梨见状,忙请罪道:“贵人恕罪!是奴婢的错,女婢愿意领罚,还请贵人不要告诉老爷!”
      花凝倒是来了兴致,问道:“告诉老爷会如何?”
      玉梨啜泣道:“小姐的银钱都已经罚到明年了,院中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花凝满脸疑惑看向陈昭,陈昭死了太久,差点忘了这茬事!
      前世,因为刺杀失败,陈昭被停了一年的零花钱,以至于那一年的陈昭过得苦不堪言,要不是玉梨手巧,做些绣品换钱,她们主仆可能吃饭都成问题。
      花凝瞳孔地震,实在没想到尚书府的嫡女竟然过着这种市井小民般的生活!
      陈昭尴尬一笑,道:“没事,我……我这次……”
      花凝叹气,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支发钗递给玉梨,说:“赏你的。”
      玉梨和陈昭同时看着那支发钗,玄玉为枝,白玉为蔓,钗头缀了红宝石,这钗做的精巧,是踏雪红梅景,一看就价值不菲。
      玉梨不敢接,求助似地看向陈昭。
      陈昭赶紧婉拒,说道:“这太贵重,妹妹赶紧收好。”
      花凝满脸不悦,道:“昭姐姐,从没有人感拒绝我。”
      花凝周身那该死的威压感再次弥漫,陈昭痛快结果钗子安到玉梨头上,催促道:“还不赶紧谢恩!”
      玉梨“哦!”了一声,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
      花凝信步走到房中,诺大的闺房只有一张床和几件简单的柜子,一件像样的装饰都没有,当即皱眉,不悦道:“姐姐身为嫡女,能把日子过成这寒碜模样,也是难得。”
      陈昭看着眼前简朴的陈设,许是上辈子做鬼时规格太高,一时看见这陋室,陈昭自己也有些不适应。
      想当初自己都变成尸体了,花凝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就在她隔壁,睡着寒玉床,床帘上都缀着珍珠,绣着时兴花样,时不时还给换新的,那日子过得不知胜过现在几何。
      如今未来女帝要与自己同住,自己屋内除了一床薄衾什么都没有。
      话说昨天潜入丞相府时,好像看到丫鬟住的房间都比自己这间强了不少。
      陈昭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贫穷。当即赔笑道:“我这日子过得糙惯了,妹妹安心,我这就去找母亲要两床新被子,保证不让妹妹委屈!”
      花凝一把拉住陈昭,道:“我与姐姐同去。”
      又吩咐自己带来的侍女:“你们帮着收拾一下,有短缺的,尽管去丞相府拿。”
      陈昭不好拒绝,只得带上花凝去找母亲。
      刚进母亲的院子,便听见母亲在和妹妹说这话:“我们云篁就是貌美,稍作打扮,不知道比那陈昭好了多少倍!”
      花凝顿住脚步,看向陈昭。
      陈昭丝毫不以为意,前世自己确实不喜欢胭脂水粉,妹妹生得白嫩可爱,自己亦是十分喜欢,每次见母亲为妹妹妆扮,亦不觉有什么不妥。
      花凝恨铁不成钢,说道:“你倒是心宽,什么都不争。”
      说话间,便有下人通传,母亲板着一张脸走出来,看见陈昭便皱起眉头,不悦道:“听说你又闯出了祸事!成天不让人省心,怎么就不能多学学妹妹的端庄娴雅!”
      陈昭赶紧行礼,面色不改,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
      上一世见到母亲的区别对待,自己也曾抗议过,但是,母亲总有理由搪塞,搪塞不过,便以忤逆之名要家法惩治。现在,既然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这种不满的情绪自然更加淡薄。
      见陈昭不说话,母亲更加不满,道:“你看看你,每日舞刀弄剑,早出晚归的,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陈昭想起上一世被母亲捅进腹部的那一刀,少见的生出了抵触之心,不卑不亢地说:“母亲忘了,昔年我也曾羡慕云篁的衣裙珠钗,是母亲说,我举止粗鄙,容色下乘,配不得珠玉锦服。”
      眼见陈昭顶嘴,陈夫人满眼厌烦,不由分说便打了陈昭一个耳光!
      陈昭仍维持着行礼的姿态,一分未动。这点疼痛与前世濒死之时被捅的那一刀,根本不算什么。
      可明明前世也是如此这般的生活,自己也不曾觉得委屈,今日再被贬低打压,竟生出了怒火反心。
      母亲不依不饶,怒道:“陈昭你还敢顶嘴!不要仗着你祖母偏爱就无法无天!现在,立刻去祠堂领罚!没有反省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不准吃饭!”
      从前的陈昭从不与母亲顶嘴,只因每次顶嘴,母亲定会闹到祖母面前,祖母与母亲不睦,常被气的吃不下饭。
      想着前世祖母喂下自己喝地牵机毒药,陈昭忽然不愿隐忍,陈昭抬眼看向母亲,眼神里没了一贯的逆来顺受,说道:“女儿并无过错,为何要罚跪祠堂?倒是母亲,不管不顾便要定下女儿罪过,女儿不服!”
      母亲怒火更甚,高声喊道:“忤逆母亲不是罪过?好啊陈昭!你顽劣不堪,不思悔改,如此本事,那月钱之后也都不必领了!你今日这般模样,怎配与晟王爷相配?我今日若不严加管教,岂不是让他人笑我陈家无礼?”
      说完,手持长鞭,扬手便抽到陈昭身上!陈昭臂膀上登时多了一道血痕!
      陈昭本不想躲,但见母亲继续扬鞭,生怕母亲误伤了身旁的花凝,当即跪下,说道:“母亲责罚,女儿不敢不从,只是今日家中有贵客上门,还请母亲不要惊扰贵客。”
      母亲这才看向一旁的花凝,心中怒火仍不能解,道:“这位是……”
      花凝略略低头,道:“宰相府嫡女花凝,见过陈夫人。陈夫人无事生事,是想给晚辈一个下马威吗?”
      母亲一顿,道:“我管教自己子女,也碍了别人的眼?还是说陈昭你的朋友,都是不敬长辈之流?”
      陈昭忙打断母亲,说道:“女儿今日来此,想要领两床被褥,花凝她要在府上小住。”
      母亲闻言,将手中皮鞭扔在地上,说:“想要被褥可以,先去自请家法。”
      花凝却是看不过眼,朗声说道:“陈夫人息怒,今日之事本是晚辈唐突,昭姐姐这几日还要帮我做些事情,受伤了多有不便,我们这就告辞,初次见面,如有得罪,还请夫人海涵。”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云篁见状,走上前来,看着花凝,说道:“姐姐这套衣裙好生漂亮!姐姐是仙女下凡吗?”
      花凝对陈云篁无甚好感,淡然说道:“妹妹说笑了。”
      陈云篁却是不依不饶,说道:“仙女姐姐不如与我做朋友,我比姐姐会打扮,朋友也多,姐姐木讷无趣,不如我活泼可爱。”
      花凝皱起眉头,直视陈云篁,说:“我亦是木讷无趣,不喜话多,与令姐正好投缘。”
      陈云篁“咯咯”一笑,蹲下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昭,说:“姐姐,你愿意把你的这位仙女朋友让给我吗?”
      陈云篁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前世死前,更是找陈昭要了姐夫赵无极。
      从前,陈昭什么都愿意给,但今日,陈昭不愿了。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妹妹,说:“别的都能给你,只有她不行。”
      花凝看不得陈昭跪着说话,不再客气,将陈昭扶起,说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带我熟悉环境的吗?走吧。”
      陈昭起身,对母亲行了个礼,便走了。
      背过身时,听得母亲冷声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该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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