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苏打》萧木萧

31、第31话 蝴蝶

　　顾一阳选择住在顾家，和杨雪、小白住在一起。杨雪之前没有工作，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如今要找到一份可以兼顾两边的工作是有难度的。

　　一阳在家里可以帮她看一下小白。

　　“一阳，我听说成绩出来了，想好报哪边的学校了吗？”杨雪关心着，“你爸之前交代过，你上大学的钱都是存好的，让我交给你……”说着立马起身走到卧室里找存折。

　　“我打算离家近一点，在本地也挺好的……”

　　杨雪停住了，“我听你爸爸说你想去C大的，怎么突然……”

　　“不想去了……”

　　“一阳，这是大事，你要好好想想……”

　　顾一阳起身去刷碗了。沉默地回应了。

　　苏念打开手机。消息还是停留在他有事那里。之后的语音他并没有接。之后群里大家也希望顾一阳说说话，但是总是被有事盖过去。

　　苏念还是跑到了他家，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在小区里恰巧碰到了陆笛。

　　陆笛知道她的来意，便拉上她，去了便利店，“天这么热，吃冰棍吗？”

　　“嗯。”

　　“这个比较好吃。”

　　然后，就这样苏念跟着陆笛坐在树荫下吃冰棍。蝉鸣声都透露着对夏日的不满。

　　“我知道你来找一阳，只是……”陆笛转向苏念，看见她的表情还是呆呆的，天真的样子，有些生气，“你真的了解他吗？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了解真正的他是怎样的吗？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他的长相，他对朋友很好，他的开朗……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跟他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会感受到。可是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我真的很不放心……如果你们在一起，你会成为他的第二个伤害……”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了解他，但是我有想要走进他的世界的冲动，你说的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那样真挚美好的，他所表现出来的不都是他吗？或许我真的没有了解那么多，但是日后呢，越来越多的接触，那些不一样的他我都会喜欢……”她的眼睛的明媚和他真的很像。

　　炎热的夏日，两人手中的冰棍逐渐融化了。陆笛转过头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赶快吃冰棍吧……”

　　“嗯！”苏念则是笑笑。陆笛看见这副天真的样子，大概也理解了顾一阳所说的那些。
　　云慢慢飘过，时间也悄然流逝。陆笛站了起来，“跟我回去坐坐，天气这么热，回家吹空调，凉快凉快。一阳的事，我慢慢和你说。”

　　蝉鸣，蓝天，白云，微风，这样的夏日，就和当初一样。那时候他们还在上小学。

　　陆笛在花园里走着，一只淡黄色的蝴蝶飞过，她追上去，正在蝴蝶停留之际，她悄悄靠近。可是蝴蝶还是很快飞走了。

　　陆笛追了很多次，但最后都落空了。有点生气，为什么自己不能体会蝴蝶在手心飞出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顾一阳抱个篮球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花丛。

　　“关你什么事！”陆笛不喜欢顾一阳，他在班里总是不安分，上周还拿着假蜘蛛到处吓人。

　　顾一阳睁大眼睛，看到蝴蝶停留了，缓缓地将篮球递给陆笛，“先帮我拿一下。”

　　他就开始了抓蝴蝶。

　　和陆笛一样落空很多回。

　　“别试了，我都试了很多次了，根本就不行……”

　　但是，他还沉浸在跟蝴蝶玩乐的喜悦里，似乎并没有把抓蝴蝶当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放心，我一定可以！”

　　陆笛已经蹲在地上了，忍不住打哈欠，心想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傻小孩玩。“我要回……”

　　“快看！”顾一阳走到陆笛跟前，慢慢张开双手，蝴蝶翩翩起舞，飞向高处。他们望着蝴蝶扑闪飞远。陆笛的眼前是他明亮的双眸，阳光下的灿然一笑，光好像洒在他身上，“我就说我一定可以，好看吧？”

　　这个画面已经在女孩的心中定格，顾一阳抱着篮球又开始疯跑。从此他不再是以前班上的调皮讨厌的男生，而是陆笛重点关注的人，他的一颦一笑都如此生动美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观察到的顾一阳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在和朋友笑完之后，他的神色会黯淡下来，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看向窗外，就这样静静的。

　　陆笛常常对自己说顾一阳是个彩色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褪色。一天，爸爸在餐桌上谈起顾一阳家里出了事，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历了父母的离婚，奶奶的去世双重的打击，是多么可怜。

　　陆笛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关心他，去给他的世界以色彩，很想很想拥有那个彩色的顾一阳。可是，他的笑，似乎没有那么实质上快乐。

　　中考之后，陆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中。当她知道顾一阳去了七中的时候，很想改志愿过去。那一天，父母都和自己谈话。他们尊重自己喜欢一个人，但是作为父母，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闪闪发光，而不是卑微地追在一个男孩的背后。

　　“小迪，一阳是很好很好的孩子，我们尊重你。只是在这样一个年龄，你能够做的是修炼自己，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只有这样你才有足够强大的心去拥有更好的情感。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陆松柏的话让陆笛陷入沉思。

　　顾一阳是重要的人，但同时在陆笛心里她自己也是重要的人，她的梦想一直都是进入北市最好的学校，去一中。

　　进了高中，他们经常见面，但是慢慢的，陆笛感受到了顾一阳的不一样，他的色彩似乎回来了。她很不想去猜测他有喜欢的人了，很不想……

　　一阳总是对她说他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就像家人。每一次陆笛的直抒胸臆，都被顾一阳含糊过去，
　　他从来没有接过话，但是也没有果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再这样。

　　在他搬家的前几天，陆笛来到他家，帮他整理箱子。陆笛拿着东西装箱，就直接说了出来：“顾一阳，我们去同一所大学吧！我们在一起，你当我的男朋友……我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而且我父母很支持我们……”

　　“对不起，”他看向她，此时陆笛也看向他的眼睛，已经噙着泪水，“我有喜欢的人了。陆笛，你值得更好的，你一直都那么优秀……”

　　陆笛站起来背对着他，眼泪止不住，“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她有什么特别的，你都说了我很优秀，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有让人安静的力量……”他这么说道。

　　“顾一阳，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陆笛擦擦眼泪说道，“你不准对外说是你拒绝我，是我太优秀了，你配不上！”

　　这么多年的期待，在一段对话之后泯灭了。陆笛回到家痛苦了一场，脑海里闪现那只蝴蝶飞走的样子，哭得更大声了。夏日里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

　　顾一阳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打开手机看消息，打开对话，正准备输出什么，但又删除了。坐在那里挣扎了好久，反反复复敲着桌子。

　　突然间屏幕闪现来电，苏念！顾一阳吓了一跳，坐正之后，才接了电话。

　　“喂，一阳。”

　　“苏念，我正要和你说上回分数出来之后没回消息……”

　　“一阳，你还好吗？”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顾一阳犹豫了一下，假装笑意，还是说了，“我很好啊，就是最近在带小白，有些没空，还有搬家之类的……”

　　“我知道了你最近的事……一阳，我想要见你，所以就自作主张来了你家楼下……”

　　“你在哪？”顾一阳猛然站起，然后就往外面冲。苏念站在门口，看见顾一阳的时刻就是，走上前给他一个拥抱。这个轻轻的拥抱，顾一阳愣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相信。

　　“一阳，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开心快乐。过去的事情，就只是过去，不要让这些掩盖住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不论是怎样的你，我都想知道。我想要陪着你，支持你，和你一起探索这个世界……可以吗？”他的脸红了，蔓延到耳朵。这两年他喜欢的人主动抱他，还告白了！

　　同时这个温暖的拥抱就像羽毛，轻触他的心，也击碎了这些天他苦苦坚持出来，一直忍耐的那些悲伤。

　　“嗯。”顾一阳湿润了眼眶，“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太难熬了，父亲突然地离世，搬家，他又失去了一个曾经爱自己的人，而这些爱是在他失去之后才领悟到……

　　他哭了。苏念努力地拍拍他的背，安抚着他。她的眼眶也湿润了，那个发光的他似乎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永远耀眼，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但是她并不会觉得他不好，而是觉得日后要更加更加喜欢他。

　　“苏念，你怎么能……先表白……应该是我来……”顾一阳还是哭着。苏念给他擦着眼泪，这一瞬间觉得他好可爱。

　　“那你现在可以补一个？”苏念果然有什么直接说。

　　“不行……”顾一阳接过纸擦好眼泪，“我要完美地向你告白，不是这样的时候……”

　　“好，好，看你……”

　　在这个静谧的午后，少男少女倾诉着话语，又哭又笑的他们，是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