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互相喜欢怎么了》贞子今晚继续

21、清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明亮的金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同睡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但中间如同楚河汉界般分明——程朔裹着自己的小蓝鲸图案薄被，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豪迈地跨出了被子；严策则盖着素净的灰色薄被，侧身向着程朔的方向，睡姿规矩安稳，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两人被子中间的空隙处。
　　严策的生物钟一向精准，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他小心地抽出被程朔压住一角的被角，轻手轻脚下床，没有惊动旁边睡得正酣的人。客厅里静悄悄的，程爸爸应该是去工作室了，而程妈妈难得休息，一早就和老姐妹们相约跳舞去了。
　　严策倒了杯温水，在客厅餐桌旁坐下，拿出带来的高中物理预习资料。清晨的微光里，少年挺拔的身影透着一种沉静的专注力。刚翻了两页，卧室方向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严策闻声抬头，只见卧室门被猛地拉开，程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冲了出来！
　　他脸色有点古怪，睡眼惺忪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走路的姿势更是别扭——夹着腿，微弓着腰，像是哪里不舒服，目标明确地直冲卫生间！
　　“怎么了？”严策立刻放下书，快步跟到卫生间门口，语气带着关切，“肚子疼？”
　　“没……没事！”卫生间里传来程朔闷闷的、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你别管！我……我马上就好！”
　　严策听着里面略显急促的动静，眉头微蹙。水流声持续了一会儿，里面突然安静下来。片刻后，程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压得更低，带着浓重的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
　　“严儿……那个……帮我……帮我拿条干净内裤……在我衣柜里，你知道在哪……”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严策站在门外，瞬间了然。他脑子里飞快闪过清晨醒来时，程朔那不太自然的睡姿和被子里隐约的一点潮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丝了然又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爬上他的嘴角。他没说什么，转身回卧室，拉开程朔指定的抽屉，从一堆叠得不算整齐的内裤里，精准地抽出一条纯棉的、印着卡通火箭图案的干净内裤。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湿漉漉、带着水汽的手伸出来，飞快地抓走了内裤，又“砰”地关上了门。动作快得像做贼。
　　严策无声地笑了笑，靠在门边的墙上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再次打开。程朔换了干净衣服，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红晕未消，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严策。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紧紧藏在身后，低着头就想往阳台方向冲。
　　“程朔。”严策的声音不高，却成功地让他钉在了原地。
　　程朔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眼神躲闪，强装镇定：
　　“啊？干嘛？我……我去晾衣服……”
　　严策的目光落在他紧攥着藏在身后的手上，又抬眸对上他那双写满“心虚”的眼睛，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带着点洞悉一切的调侃：
　　“你没洗干净。”
　　“洗……洗干净了！”程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脸更红了，梗着脖子反驳，“我洗得很干净！你别瞎说！” 他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想绕过严策往阳台跑。
　　严策也不拦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冲到阳台，手忙脚乱地把手里攥着的那条湿漉漉的、浅蓝色的内裤晾在衣架上，动作快得像在销毁罪证。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回来，眼神飘忽地嘟囔：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去刷牙……”
　　严策看着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他摇摇头，没再跟他废话，径直走向阳台。程朔一看他走向阳台，瞬间急了，几步追上去想拦：
　　“哎！严策！你干嘛！我都晾好了！”
　　“检查一下。”严策语气平淡，伸手就要去取那条刚挂上去的内裤。
　　“别动！”程朔扑上去想护住，脸涨得通红，“有什么好检查的！我洗了！” 他那点力气在严策面前完全不够看，被严策轻松地拨开。
　　严策取下那条还滴着水的内裤，对着清晨的阳光仔细看了看布料接缝处。果然，在浅蓝色的布料上，靠近裆部的位置，还能看到几处非常淡的、没有完全搓洗干净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白色痕迹。
　　“啧。”严策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声音。
　　程朔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脖子根都红了。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把捂住脸，发出懊恼的哀鸣：
　　“……啊！严小策……” 他刚才只顾着慌张和害羞，胡乱搓了几下就冲水了，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严策也不看他窘迫的样子，拿着那条内裤回到卫生间，重新打开水龙头，挤了点洗衣液，仔仔细细地揉搓起来。水流冲刷下，那点残留的痕迹彻底消失无踪。
　　程朔像个犯错被抓包的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到卫生间门口，扒着门框，看着严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那块小小的布料上揉搓、冲洗、拧干。
　　水流声哗哗作响，他心里的尴尬和羞窘似乎也随着水流一点点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依赖和一点点奇怪悸动的感觉。
　　他鬼使神差地小声开口，打破了只有水声的安静：
　　“严儿……你……那啥过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问题也太……太那个了！
　　严策手上的动作没停，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反问：
　　“什么？” 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促狭。
　　“就……就那个啊！”程朔果然炸毛了，又羞又急，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就……就早上……那个……那个！”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看着程朔急得跳脚的样子，严策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他慢条斯理地把洗干净的内裤拧干水，才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羞愤欲绝的小傻子，语气带着点调侃：
　　“早就有了。” 他顿了顿，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朔，“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长得比你高半个头？”
　　程朔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严策比自己高出的那截优越的身高线，再看看他挺拔的身姿和已经初具青年轮廓的宽肩窄腰……好像……有点道理？他之前还一直纳闷，明明小时候差不多高，怎么严策就窜得那么快！
　　“那你……”程朔脱口而出，本想问“那你第一次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自己平时赖床赖到日上三竿，严策却总是雷打不动早早起床，估计这种事，严策处理得悄无声息、干净利落，根本不会像他这样手忙脚乱、留下“罪证”还被抓包……
　　一股莫名的、说不清是佩服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涌上来。他憋了憋，最终把话题拐了个弯，带着点无理取闹的撒娇意味：“那你今天得给我做好吃的补补！我……我消耗很大的！”
　　严策看着他理直气壮又带着点羞赧的小表情，心底软成一片。他没去戳破他那点不合逻辑的小心思，只是笑着，满口答应：“行。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小蛋糕！还有……火腿炒饭！”程朔立刻点单，眼睛亮晶晶的。
　　“等着。”严策把重新洗好的内裤晾到阳台，又把程朔的小被子顺手泡在盆里，然后回房间换好衣服，拿了钥匙和手机就出门了。
　　严策一走，程朔立刻扑回自己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懊恼又的哀嚎。
　　想到严策刚才帮他洗……的画面，还有那句“早就有了”，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烧了起来。他抓起手机，点开四人群聊。
　　【程朔】：兄弟们！紧急求助！！！[抓狂][抓狂]
　　【周顺】：咋了朔子？你家猫把你内裤叼走了？
　　【程朔】：滚蛋！比那严重！我……我今早……那啥了！[捂脸]
　　【丁青尧】：哪啥了？说清楚点！别当谜语人！
　　【程朔】：就……就男生早上会……会……遗那个！懂了吧！[尴尬]
　　【周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朔！你才来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早八百年前就告别纯情少男了呢！
　　【丁青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朔子，你反射弧绕地球三圈了吧？我都快一年了！你这发育是卡带了？[捶地笑]
　　程朔被两人毫不留情的嘲笑气得直捶床。
　　【程朔】：喂喂喂！严肃点！求助呢！这正常吗？你们第一次啥反应？我感觉丢脸死了！还被严策发现了！他还……他还帮我……洗了！[原地去世.jpg]
　　【周顺】：……啥？！策哥帮你洗了？！卧槽！策哥是真爹啊！这都能代劳？！
　　【丁青尧】：等等！重点难道不是策哥怎么发现的吗？朔子你是不是干了啥蠢事？
　　程朔只好臊眉耷眼地把早上自己藏内裤、没洗干净、被严策抓包重洗的“光荣事迹”简单说了一遍。群里又是一阵爆笑。
　　【周顺】：哈哈哈哈哈哈！藏内裤！没洗干净！程朔你是什么品种的纯情小可爱啊！笑不活了！
　　【丁青尧】：策哥没把你拎起来打屁股真是脾气好！不过……策哥居然早就……啧，深藏不露啊！话说回来，这有啥不正常的？说明你长大了呗！恭喜你加入男子汉行列！[鼓掌]
　　【周顺】：对对对！正常生理现象！没啥好丢脸的！习惯就好！不过被策哥抓包还帮你洗……哈哈哈哈，这经历够你记一辈子了！[坏笑]
　　话题很快从程朔的“初体验”歪楼到了严策的“深藏不露”和程朔的“蠢萌操作”，最后又毫无意外地转移到了程朔家那只神秘的小猫身上。
　　两人在群里强烈要求程朔多发点小猫照片和视频，以抚慰他们（主要是丁青尧）渴望撸猫的心灵。
　　等严策拎着新鲜的蔬菜、鸡蛋、火腿和一袋低筋面粉回来时，就看到客厅里温馨又好笑的一幕：
　　程朔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小碗猫条。那只黄白相间的小土猫，虽然身体还是缩成一个警惕的团子，但小鼻子却一耸一耸的，眼睛死死盯着程朔手里的猫条，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渴望和挣扎。程朔则拿着手机，和屏幕那头的丁青尧开着视频。
　　“看！小煤球！快看！这就是你青尧哥哥！帅不帅？”程朔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小猫。
　　视频里的丁青尧在火车卧铺上，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激动地压低声音：
　　“小煤球？你给它起名叫小煤球？好可爱！看我看我！我是你青尧哥哥！叫声哥哥听听？喵一声也行啊！朔子你让它叫一声！”
　　小猫被手机里突然放大的脸和声音吓得往后缩了缩，但眼睛还是没离开猫条。
　　“它怕生呢！你吓着它了！”程朔护犊子似的把手机拿远点，自己凑到镜头前，“你下午几点到？说好了啊，小蛋糕给你留两个，多了没有！严策刚买的材料！”
　　“好好好！给我留着！我下了车就冲你家！”丁青尧在那边抓心挠肝。
　　严策看着这闹哄哄又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眼底浮起笑意。他没打扰他们，提着东西径直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出打蛋器的嗡嗡声和烤箱预热时灯管亮起的红光，随之弥漫开的是面粉、鸡蛋和牛奶混合的香甜气息。
　　这香味仿佛有魔力。原本还在和猫条做思想斗争的小煤球，突然竖起了耳朵，小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喵呜”一声，竟然主动从程朔手边溜了下来，迈着试探的小碎步，循着香味钻进了厨房。
　　严策刚把蛋糕糊倒进模具送进烤箱，正切着火腿丁准备炒饭，就感觉裤脚被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了蹭。低头一看，小煤球正仰着小脑袋，用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小尾巴讨好地轻轻摇晃着。
　　严策失笑，这小东西倒是会找吃的。他看了看案板，拿起一小块切下来的、没沾调料的火腿肠边角料，蹲下身递到小煤球嘴边。小煤球试探地嗅了嗅，然后飞快地叼住，转身就跑到客厅自己的小窝里，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程朔和丁青尧的视频还没挂，正好看到这一幕。
　　“哇！严策！你偏心！你给它吃火腿肠都不给我！”程朔立刻在客厅嚷嚷起来。
　　严策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笑意：“那是边角料。你的在锅里，等会儿炒饭。”
　　“我现在就想吃嘛！”程朔耍赖，趿拉着拖鞋跑进厨房，趁严策不注意，飞快地从案板上捏起一片切好的火腿肠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一边哈气一边得意地冲视频里的丁青尧炫耀：
　　“唔…好吃！严策手艺就是好！小蛋糕马上也好了！香死你！”
　　丁青尧在屏幕那边羡慕嫉妒恨地鬼叫。
　　当金黄蓬松、散发着浓郁奶香的小蛋糕从烤箱里被端出来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程朔立刻抛弃了丁青尧，板板正正地坐在餐桌旁，眼睛亮得像星星。小煤球也像是被这香味彻底征服了，克服了恐惧，跳上了程朔旁边的空椅子，也板板正正地蹲坐着，小脑袋跟着蛋糕移动，喉咙里发出期待的“咕噜”声。
　　程朔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绵软香甜的蛋糕，满足地塞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他想了想，又掰下指甲盖那么小的一点点蛋糕芯，小心地递到小煤球嘴边。小煤球试探地舔了舔，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吃得胡子都沾上了蛋糕屑。
　　一人一猫，一个吃得眉开眼笑，一个吃得专心致志。程朔看着小煤球圆滚滚的小肚子，再看看它满足舔爪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严策把香气扑鼻的火腿蛋炒饭端到他面前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少年明媚的笑容映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温暖得让人移不开眼。严策把炒饭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程朔一边大口吃着严策特制的、加了双倍火腿的炒饭，一边看着旁边椅子上蜷成一团、已经开始打盹的小煤球，心里暖洋洋的。清晨那点尴尬和羞窘早已被美食和小猫的治愈力冲散。
　　他嚼着香喷喷的米饭，满足地叹了口气，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后天。
　　“严策，”他咽下嘴里的饭，声音带着点雀跃和期待，“后天就军训了！你说……会不会特别累啊？教官凶不凶？” 虽然有点小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开始的高中集体生活的憧憬。阳光、汗水、迷彩服……还有身边这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的人。
　　严策抬眼看他，少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静而笃定：
　　“我在呢，放轻松。”
　　程朔就想听他这句话的，每次一听完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