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血簪记》蝶梦园

4、地牢骸骨

　　浓烟裹挟着火星在阮府上空翻涌，阮惜文蜷缩在后院水井的石栏后，看着刑部缇骑将一具具盖着白布的担架抬出地牢。她死死咬住手背，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却盖不住那股从地底渗出来的腐臭味。

　　第五具担架经过时，狂风吹起白布一角，露出森森白骨上套着的累丝金镯——镯内壁的"沈"字在火光中清晰可见。阮惜文浑身发抖，腕上同样的金镯突然变得滚烫。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及笄礼，说是祖传的...

　　"搜仔细了！"校尉踹开祠堂大门，供桌上的牌位哗啦啦倒了一片，"庄大人要的是活口！特别是那个老嬷嬷！"

　　阮惜文摸向怀中虎符，却触到宇文长安给的金簪。簪尾不知何时多了道凹槽，轻轻旋转，竟弹出寸许长的薄刃——正是母亲生前常用来裁纸的柳叶刀样式。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用这把小刀为她裁制纸鸢，那时父亲...不，阮明哲就站在回廊下微笑...

　　地牢入口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趁着守卫换岗的空档，她闪身钻进潮湿的甬道。火把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深浅不一的"正"字，有些已经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最下方歪斜地刻着一行小字："阿沅，娘亲对不起你...永和十三年腊月..."

　　水珠从穹顶滴落，在青砖上汇成小小的血洼。阮惜文的绣鞋早已浸透，每走一步都留下暗红的脚印。尽头铁栅栏里，一具骸骨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指骨深深抠进地面石缝，仿佛死前还在拼命往外爬。

　　她双腿发软地跪下，发现骸骨颈椎处卡着半截金簪——与她手中这支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风凰。簪头凤凰的眼睛，那颗殷红的珊瑚珠，正死死"盯"着她。

　　"找到你了。"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阮惜文猛地转身，金簪薄刃划过庄仕洋的官袍下摆。他左眉上的刀疤在火光中蠕动如活物："沈夫人的遗骨，可还满意？"说着用靴尖踢了踢骸骨的头颅，"她到死都攥着这支簪子，真是母女情深啊..."

　　"你胡说！"阮惜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母亲...阮夫人是病逝的..."

　　庄仕洋突然大笑，笑声在地牢里回荡如同夜枭。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绢帛抖开："永和十三年太医令笔录，阮林氏死于鸩毒，七窍流血而亡——"他俯身捏住阮惜文的下巴，"因为她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骸骨突然发出"咔"的轻响。阮惜文眼睁睁看着那具骷髅的头颅滚落，从断裂的颈椎里掉出个小小的油纸包。庄仕洋抢先一步捡起，展开后却是张残缺的舆图，边缘还带着焦痕。

　　"果然在这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玄武密道的..."

　　话音未落，地牢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头顶砸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庄仕洋肩膀。阮惜文趁机夺过舆图残片，在烟尘中看见宇文长安立在甬道尽头，手中强弩还在冒烟。

　　"走！"他紫袍尽裂，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王嬷嬷的绣囊..."

　　庄仕洋的怒吼和侍卫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宇文长安拽着她钻进一条狭窄的密道，拐角处突然亮起火光。阮惜文下意识举起金簪，却见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是本该已死的王嬷嬷。

　　"小姐..."老嬷嬷从怀中掏出个褪色的绣囊，"老奴对不住夫人..."绣囊里是两件婴孩的肚兜，一件绣着"沅"字，一件绣着"惜"字，布料针脚完全相同。

　　密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响。宇文长安突然闷哼一声跪地，后背插着半截断箭。"庄仕洋在密道里设了机关..."他嘴角溢出血沫，"那具骸骨...不是..."

　　王嬷嬷突然扑向转角处的火炬架。随着机关转动声，她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塌方的碎石里："小姐快走！您才是真正的..."

　　（第四章完)

　　**下章预告**
　　- 宇文长安高烧中呓语"双生劫"
　　- 阮明哲在刑部大牢自尽留血书
　　- 庄仕洋书房暗柜惊现婴孩调换记录
　　- 新角色"沅小姐"突然现身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