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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蹒跚 ...

  •   “当真?”

      炽希重重点头,又道:“属下见殿下终日为此密报烦忧,所以...咳咳...所以便在重伤四皇子后带着密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说着,从胸口处的衣物下颤抖着抽出一封纸轴。

      “请...殿下...过目...”

      楚庭筠抢过纸轴,展开,右下处印着一支红翅黑乌。

      确是南疆密报无疑。

      “药女呢”,楚庭筠掀起眼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问道。

      “未曾寻到。”

      “所以”,楚庭筠的面庞缓缓凑近,声音也越发冷漠,“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踪迹不明?”

      炽希不语,算是默认。

      “废物!区区两个伤病在身的人都杀不了,留你有何用!”

      “若是做不了太子府的影卫,本殿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又一道铁链甩了过来,炽希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地。

      “殿......殿下”,炽希扶着墙撑起身子,脸上血迹斑斑,汇聚在衣角的血浆随着身形的晃动滴落,渗入石缝。

      “此事,是属下失职。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定让那二人陨命我手。”

      “呵,失职?好啊。”

      楚庭筠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长发,俯下身,温和道:“看在密报的面子上,本殿便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千万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大掌抚上女人眼角的伤痕,向下,落至脖颈,“否则,这么厉害的太子府影卫军统领军首,本殿可就要忍痛割爱了。”

      炽希忍痛道:“属下,领命。”

      楚庭筠挥手召来两个侍卫,“来人,把她抬出去。”

      “是。”

      “殿下!”

      得知消息的炽墨闯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炽希,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小希!”

      他直挺挺地跪在楚庭筠面前,抱拳行礼道:“殿下,小希是我派去盯梢的,若论规矩我也有责任,殿下要罚那便罚我。”

      楚庭筠挑眉,玩味地看着二人,“还真是兄妹情深啊,难得,既如此......”

      “那她未受的罚,就由你来替代,如何?”

      炽墨低头道:“妹不教,兄之过。属下甘愿代妹受罚。”

      “好,很好。”

      楚庭筠背过身,朝着大门走去,下令锁上暗室。

      “小希!”

      炽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生怕弄疼了怀中的女孩。

      听到暗室的落锁声,他猛地抬头。

      “!殿下!”

      楚庭筠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本殿可没说要免去希影卫的责罚。”

      “九九八十一道乱箭之刑,便是给你们二人的一个教训。”

      “记住了,太子府影卫,必是无情之人,方可无所不能。”

      箭簇四射,眼花缭乱,狭小的暗室全无躲避之地。

      炽墨只能将炽希紧紧地护在怀中,借着石壁的支撑,抽出佩剑,抵挡不断飞来的箭簇。

      可一剑难敌数箭,很快他就被逼至墙角。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二人逐渐淹没于其中。

      两日后,太子上朝。

      见着太子独自前来,贞元帝关心道:“筠儿,今日怎不见你的两位侍卫陪同?”

      楚庭筠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念及影卫军当差辛苦,特允了他们休沐三日,故而一人前来。”

      “有心了”,贞元帝甚是赞许。

      寒暄过后,楚庭筠主动提起西冷宫失火一事。

      “父皇,经刑部查验,前日西冷宫失火一案,乃是由宫女失手打翻烛台,引幔帐而燃之故。宫中之人尽数葬于火海,尚未有人幸存。”

      语气间也颇为遗憾,“只可惜,那药女不幸,也在其中......”

      贞元帝听后,身子一晃,“死了?”

      楚庭筠沉重地点头,“恩,面目全非,已辨别不出本来的模样。”

      闻之,大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朝臣皆为震惊之色。

      虽说沈氏谋逆案已过去两年,乍然听得沈氏唯一的后人死于不幸却也唏嘘不已。

      “沈氏也算是恶有恶报,自己造的孽,到头来又还回自家人身上。”

      “杜相言重了,沈氏固然是罪臣,可其开国功绩是你杜家一世都羡慕不来的,你也就抓着机会说几句风凉话罢了。”

      “那又如何,你难道还要质疑皇上的旨意?”

      楚庭筠适时打断争论,转身面向众臣。

      “各位叔伯,斯人已逝,还望各位留点口德。归根到底,药女沈氏也是名门世家之后、重臣遗孤,私自妄议人臣,可是要重罚的。”

      有人反驳道:“若真是妄议人臣,臣等自会领罚。可眼下这药女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而已,太子未免有些言重了。”

      “若是这罪过,本就是无妄之灾呢?”

      说话的是当朝大理寺首辅高云谦。

      “高相,你这是何意?”

      楚庭筠似笑非笑地看着高云谦,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高云谦没有明说,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臣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太子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好了”,贞元帝被吵得头疼,摆摆手,道:“沈家之事已经结案,再如今太子也查明西冷宫失火真相,此事就算了结。往后,谁也不许再给朕提。”

      似是感慨般,贞元帝又道:“朕知道,你们对沈氏有诸多感情,可沈氏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若是放任不管,必会酿成大错,朕不能不为天下百姓着想啊。”

      “父皇所言极是。”

      楚庭筠在旁附和道,打着圆场。

      “诸位叔伯也莫要再纠于往事,当下之事才是最紧要的。”

      一场大火,西冷宫被烧了个干净,若就此搁置在深宫,难免会使宫闱女眷受惊,生出鬼怪妖灵的传言,以致后宫不安。

      贞元帝不愿再说,淡淡地下了口谕,把修缮宫苑的差事交给了工部总管杜方明。

      “快年关了,南疆使者进京来访还有两月,诸位爱卿务必好好各司本职,免得让人家看了咱们大楚的笑话。”

      “臣等遵旨。”

      *

      沈卿垚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

      许是身体的承受力达到极限,又有药物的作用,从头到脚都失了力气。

      七日前她还能活动活动手脚,现在好了,什么都动不了了。

      无奈,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若不是她还在呼吸,不然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

      “你恢复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

      叶苓解开她上半身缠绕的绑带,重新换了敷药,又缠了回去。

      “但你身上的毒,散去还需要些时日,所以尽量少费力气,否则前功尽弃。”

      “好。”

      叶苓又嘱咐了几句,提着药箱走了。

      沈卿垚躺了一会儿,唤来清月,扶着她一步步地往门外走去。

      “小姐,慢些。”

      她紧紧抓着清月的胳膊,移动半步便是满头大汗。

      右脚落下,足底似有千百根银针同时刺入,那痛顺着足弓攀上踝骨,钻进小腿肚,在膝盖处绞成一股麻绳,再猛地向下撕扯,几乎要将整条腿从躯干上生生撕下来。

      她踉跄了一下,紧紧咬着唇。

      后背被冷汗浸湿,汗涔涔地贴在身上。

      指尖处因用力而泛白。

      “小姐”,清月带着哭腔,“歇.......”

      沈卿垚知道清月要说什么,她缓慢地摇头,轻声道:“我不能等。”

      早一日痊愈,便早一日作打算。

      她私逃出宫,杀了贞元帝手下的影卫军,还放火烧了西冷宫,贞元帝迟早会派人寻到这里。她必须在贞元帝来杀她之前,有保命的能力。否则,下次死的人,就是她自己。

      清月止不住的心疼,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但眼眶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憋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外流。

      沈卿垚宽慰道:“没事的,疼几天就好了。”

      清月吸吸鼻子,哽咽回道:“嗯嗯,奴婢陪小姐一起。”

      沈卿垚收了面上故作轻松的神色,继续迈步往前走,抓在胳膊上的五指渐渐收紧,几乎是隔着衣物掐进肉里。

      说给清月的那句话,她是编的,与其让清月一直跟着难受,不如说点好听的让她有个盼头。

      当然了也骗骗自己,好分散注意,让身上疼痛的感觉少一些。

      从床榻到门边,短短二十步的距离,两人却走了整整两个时辰。

      摸到门框的那刻,沈卿垚膝盖一软,半倚着门框瘫倒在地。

      襦裙湿了大半,贴着后背显出单薄的肩胛骨,湿漉漉的布料黏在身上,顺着裙角往下渗着水,不一会儿地上便洇出一大片水渍。

      她扶着门框支撑起身子,平复着呼吸。

      清月端来水喂她喝下,手里捏着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汗珠。

      她闭上眼,脑海里响起叶苓对她的嘱咐,“少费力气,否则前功尽弃。”于是,抬手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想,这应该......不算是费力气吧,走几步而已。但身上一阵一阵的痛意,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清月”,她出声唤道,一边伸出手,用指尖抠着门框,一点一点往上撑。

      清月忙搀着她的臂弯,分走一点重量。

      直起腿的瞬间,膝盖“咔”地响了一声,疼得她倒抽冷气。

      这时,屋外的风吹了进来,经过湿透的衣裙,透着刺骨的凉意。

      清月想去关门,沈卿垚按住她,“不用了,有风凉快点。”

      她转身往屋里走,腿还在抖,脚底的撕裂感不减半分,可她没再紧抓着清月的手臂,只是虚虚地攀着保持平衡。

      疼得厉害的时候,她便用力掐住手心,直到掐出红痕,硬生生地抗下一道道汹涌而来的痛觉。

      走到床榻边沿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膝盖撞在床沿,而后一头栽倒在榻上,头发散开,胡乱地垫在脑后。

      “伤还没好就敢这么折腾,十条命都不够你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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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最近修文,8-17章会有剧情不连贯(慎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