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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压下情绪 ...

  •   第三十一章

      温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农贸市场买了食材。
      回家以后,时生在打游戏,声音大得刺激得温程神经发疼,郑钧坐在地毯上、趴在床上用温程的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温程一进门,郑钧就不满地喊:“怎么现在才回来?”
      “晚吗?”温程捂着脑袋,放下食材,看了看表,提高声音,“不是还没到6点吗。”
      “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要给他买游戏屏?他玩了一下午游戏,声音也不关,吵死了,你不管?”
      “一下午?”温程把游戏声音调小,看向时生,“是吗,时生?”
      时生看到温程回来,直接退出了还没打完的那局游戏,关了机。
      “我们昨天怎么说的?”温程问,“加时只加20分钟,对吗?”
      时生从床上站起来抱住温程的腰,埋在温程的小腹,很不高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不想和他待着。”
      温程摸了摸时生的头:“他怎么你了?”
      “我不想看见他。”
      “啧,”郑钧瞪着时生,对温程说,“听出来了吗,他就是故意吵我,影响我工作。”
      温程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适可而止。时生,你还没告诉我,你玩一下午游戏的原因是什么?”
      时生说:“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他没向你道歉。”
      “向我?”温程愣了一下,“所以你吵他工作报复他?”
      时生没说话。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管。而且这不是你玩一下午游戏的理由。盯着屏幕一下午,对眼睛伤害很大。”温程把时生抱下床,把鼠键放好,“去阳台休息眼睛。我去做饭。”
      时生拽着温程的衣服不撒手:“我帮你做饭。”
      “嘁,”郑钧冷嗤一声,“真殷勤。”
      温程瞪了郑钧一眼,警告郑钧闭嘴,郑钧瞪了时生一眼,低下头继续敲电脑。
      “不用,我自己……”温程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转了话音,“算了,你做完眼保健操再来帮我。”
      时生这才松开温程。
      温程在心里叹了口气。
      时生走进厨房的时候,温程刚洗完菜,正准备焖米饭。
      “按一下蒸饭键。”温程把电饭煲插上电,把一个矮凳踢过来,等着时生踩上去。
      时生踩着矮凳够着了电饭煲,认着一排排按钮上面的字,找到了“蒸米饭”三个字,按了下去。
      “干得好。”温程把葱给时生:“洗一下。”
      时生把矮凳搬到水池旁边,打开水洗葱,温程把凉水调成温水:“这个和卫生间的设置一样,稍微往右拧一点就会有温度更高的水流出来。”
      “洗完葱递一下油。”
      “递一下酱油,最左边那个。”
      “味精。”
      “盐。”
      “盘子,右边碗橱里,随便拿个圆的就行。”
      “过来,我教你调酱汁。”
      “尝尝,咸吗?”温程拿筷子沾了一点让时生尝。
      时生说:“正好。”
      “那就好。”温程把酱汁放好,拿出平底锅。
      “要做什么?”时生问。
      “铁板烧。”温程从冰箱里把鱿鱼、鱼豆腐之类的拿出来,“昨天不是说今天给你做吗。”
      “我都忘了。”时生说。
      “我说了,我不会再违背和你的约定。”温程把该处理的食材都处理好,开始热锅、倒油,“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忘事。你记忆力不是很好吗?”
      “你生我的气,让我很害怕,我一时间顾不得别的。”
      温程看了时生一眼:“我的确很生气。你伤害郑钧的同时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你让我心疼的两个人都受到威胁,你说我有多伤心、多难过?”
      时生没说话。
      “我不反对你用暴力解决暴力问题,但我反对你过度使用暴力。”温程说,“要懂得分寸,把握好度,不能过分,否则我会伤心。如果你也心疼我,就不要让我伤心。”
      “我心疼你。”时生紧紧抱住温程的腿,心里很难受,“这次是我不对,我错了,对不起。能不能别再冷落我,也别再赶我走,我真的很慌、很害怕。”
      温程关了火,蹲下来看着时生:“为什么这么怕我?”
      “因为我喜欢你。”时生眼睛湿润,上前一步搂住温程的脖子,“因为我喜欢你。”
      温程被时生的亲吻弄得愣了一下,没等说什么,时生渐渐哭了出来,到最后像是发泄一样哭得很凶。
      温程知道,时生陪自己做饭,是因为自己外出了一下午,让他感到不安,但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脾气让时生这么难受,因而惊讶地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等时生趴在自己肩上哭得累了、渐渐没了声音,才揉了揉酸痛的腿,慢慢地换了个姿势准备站起来,却发现时生已经睡着了。
      温程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累成这样,不会昨晚没睡吧?”温程在时生脸上亲了一口,把时生抱起来去卫生间,用温毛巾擦去时生脸上的泪痕。
      剩下的铁板烧还是等时生醒了再做吧。
      温程抱着时生盛好饭,和郑钧两个人先吃。
      “你把他扔床上,让他自己睡不行?吃饭还抱着,至于这么宝贝?”
      “不碰着我,他心里不踏实,会睡不着。”
      “毛病。”
      “不是毛病。他再聪明、再成熟,也才5岁,经历了那么多,心里难免害怕、不安,长大些就好了。”
      “矫情。”郑钧拿了串鱿鱼。
      “别吃。”温程拿过鱿鱼放回盘子里,“我不确定鱿鱼是不是发物,如果是的话会影响伤口愈合。你先吃别的,我给你做了别的荤菜。”
      “但我想吃。”郑钧不爽。
      “等你伤好了,你想吃什么都行。”温程给郑钧夹了很多肉菜。
      郑钧轻哼了一声:“温程你心疼我了。”
      “废话,你难受的时候我哪次没心疼?”温程瞪了郑钧一眼,“你还笑,笑什么笑?这次要不是你抽风,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郑钧不以为意:“我后背什么样?”
      温程皱了皱眉:“十多道15公分的口子。”
      “看来,伤口又狰狞又惨烈。”
      “嗯。要留疤了。”
      “你舍不得?”
      “我不会让你留疤的。”
      郑钧看了温程一眼:“你不怨我吗?我把你弄伤了,到现在还没好。”
      “怨。”温程说,“但相比你让我受伤,我更担心你受伤。”
      郑钧很满意温程的回答。
      “我知道了。”温程问,“你一会儿睡觉怎么办?我送你去找白翊?”
      郑钧:“用不着。”
      门铃响了。
      郑钧催促:“去开门。”
      温程去开门,刚一转身,郑钧就拿起刚才的鱿鱼吃起来。
      门外的是郑钧别墅里的赵姨,手里拿着两个密封袋。
      赵姨气喘吁吁:“郑先生的秘书刚才送来的,我没敢耽搁,赶紧拿来了。”
      温程接过密封袋:“好,辛苦赵姨,我交给他。”
      赵姨回别墅了,温程关上门走回来,看见郑钧手里只剩一半的鱿鱼,生气道:“不是不让你吃吗?”
      “我已经吃了,怎么办?”郑钧问,“你要帮我把剩下的一半吃了吗?”
      温程把密封袋放在工作台上:“我不爱吃鱿鱼。”
      “那你买它干什么?”
      “时生爱吃。”
      郑钧看着温程,半晌冷嗤了一句:“他怎么不去吃屎?”
      温程知道郑钧又觉得心里不平衡了,但实在懒得理他。
      郑钧厌恶地看了眼时生,说:“他让我私底下找他负责,表面上假装答应找你负责。”
      温程愣了一下,看向郑钧:“什么意思?”
      郑钧:“他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担心,他就饶不了我。”
      温程没说话。
      “他喜欢你,”郑钧说,“和我的喜欢一样,我想对你做的事,他也想做,这一点我和他心知肚明,只有你还看不出来。”
      “我想对你做的事”几个字让温程无法忍受,“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我会消化不良。”
      郑钧无视温程的情绪,自顾自说:“你不相信一个5岁的孩子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但你总得相信我说的话。”
      “你说的话?你说的这些荒谬的话有什么可信的?”温程压低声音,“每次有人离我近一点,你都对我说这些,让我有意和人家保持距离。可事实上呢,人家压根没有那些心思。你屡屡任性,我屡屡依你、信你,只要你开心。但你现在针对一个孩子胡言乱语,我无法忍受。你对一个孩子多加揣测,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郑钧冷笑:“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没了那些心思?因为他们不敢。为什么他们都对我有意见?因为是我吓破了他们的胆!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你背后清场,你身边至今都会围绕一群居心不轨的人!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温程愣住,这才明白当初上学时.,那些离他近的人为什么都在明里暗里对郑钧不利,因为郑钧真的如他们所说,对他们进行过威胁,威胁他们收起心思,离他远一点。
      一直以来,他全心全意信任郑钧,不仅没相信过他们充满怒火和恶意的话,还因他们谩骂郑钧、对郑钧不利而愤然和他们绝交。
      现在想来,原来是自己蒙在鼓里,没看到真相。
      “原来是你。”温程气笑了,“亏我一直信你、护着你,那么无条件相信你,以至于连那么明显的真相都不去相信。别人说你一句不好,我都会无法忍受地和他们绝交,却没想到别人并非无端生事。”
      感受到温程浓浓的情绪,时生敏感地皱着眉醒来,却依然呼吸均匀地趴在温程心口上,并没有动。
      “知道了真相你又能怎样?你离不开我,也不可能对我像对他们一样决绝。”郑钧轻蔑地笑着,“但是他,这个狗崽子,他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对你抱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不该待在你身边。你不要以为他是个5岁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懂,你别忘了他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别忘了他不负责的爹整天对他言传身教些什么恶心的东西!整整5年,在那种不堪的环境里耳濡目染,再蠢的孩子也会懂得七八,更何况是他。你说他只是个孩子,不懂情情爱爱,对你不可能抱有过分的心思,这话说出来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时生倏忽睁开眼,暗暗捏紧了手,身上有些发抖。
      感觉到怀里人睡得不舒服,温程下意识调整了坐姿和怀里人的睡姿,似是安抚地拍了拍时生的背:“我不知道你是太焦虑才对接近我的人有恶意,还是有妄想症才做出那些事,总之我不想再惯着你,任你胡作非为了。”
      郑钧冷眼看着温程轻拍时生的手,想要撕碎时生、蹂躏温程的想法越来越重。
      “他说喜欢我,是因为他需要我。”温程严肃地说,“至于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我无所谓。就算他成长环境里有很多挑战,我也依然不相信他会对我有那种心思。就算有,我也要等他长大成人、思想成熟、深思熟虑以后亲口告诉我时,我才会信,否则,无论你怎么证明,无论他怎么承认,我都只当他没这个心思,我说明白了吗?”
      时生愣住了,止住了颤抖,渐渐松开手。
      温程的话意味着,他今后可以尽情展露对温程的喜欢,而不用担心会被温程发现,然后被嫌恶和远离。
      郑钧也愣住了,这是温程第一次对伤害郑钧的人手下留情,也是温程第一次为了坚决护住郑钧以外的人而表态,还是对他郑钧表态。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温程心里的权重被这个才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孩子影响了。
      这让郑钧感到难以置信、愤怒和恐慌。
      “温程,”郑钧盯着温程,“你发没发现你变了?你还记得你喜欢的是独居生活吗?却这么容易被一个寄住的孩子影响了。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说谎了,你也是个骗子,你也骗了我的信任。”
      温程紧绷的嘴唇松动了。
      “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因此失去你,我不会原谅你。”
      郑钧说完起身往外走。
      “你又去哪儿?!”温程愣了愣,急忙起身追过去,郑钧已经摔上了门。
      三人都只穿了单薄的衣服,温程急忙翻出羽绒服把时生裹住,又拿了郑钧的追出去,郑钧已经坐了唯一一部电梯下楼了。
      “这么冷的天,还有伤!真是疯子!”温程怒骂一声,回到家里给郑钧打电话,却发现郑钧连手机都没拿。
      温程又急忙把电梯按上来,坐电梯下楼,追到郑钧的时候,郑钧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每动一下都会牵扯伤口,那么快的速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疼。
      温程追上去,迅速给郑钧披上羽绒服。
      郑钧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温程也只穿了单薄的卫衣就匆匆追了出来。
      温程一把拉住郑钧打车的手,把郑钧往小区里拽:“跟我回去。”
      郑钧没动。
      “我警告你,别这么幼稚,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跟我回去!”
      郑钧依然不动。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一年!就一年!”温程忍无可忍,“我关心他又怎样?他喜欢我又怎样?他一年以后就走了!就离开了!就忘了我了!他才5岁!我不是禽兽,我和一个5岁的孩子能发生什么?!”
      郑钧只瞪着温程,不说话。知道劝说无用,温程难受地用手掌揉了揉眉心。
      “混蛋,你真混蛋!”温程把手机、感冒药和钥匙塞进郑钧羽绒服兜里,转身回家。
      郑钧看着温程往自己兜里塞东西,一把抓住温程拉回来,当街吻了上去。
      温程怔住了,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郑钧,难以置信又愤怒地瞪着他。
      郑钧被推得后退一步,疼得倒抽一口气。忍过这阵疼痛,没等温程质问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车走了。
      被莫名其妙亲了的温程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怀里时生动了动,温程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寒风吹得身子冷得发疼,赶紧快步往回走。
      时生被温程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松开我。”
      “怎么了?”温程问,“冷了?坚持一下,马上就进楼了。”
      “松开。”时生坚持。
      温程松了松劲,时生拽开裹在身上的羽绒服,被温程一把按住了,“干什么?风这么大,冻着怎么……”
      话没说完,时生挣开温程的手,把羽绒服披在了温程冻得冷冰冰的肩上:“为什么自己不穿衣服?”
      时生的羽绒服对温程来说并不大,但也挡住了一部分吹到肩上的风,温程脚步的顿了一下。
      还有一小段路就到家所在的公寓楼,温程承了时生的情,没把羽绒服裹回时生身上,但把时生抱得更紧了,加快脚步跑起来:“忘了。”
      时生问:“如果一年以后我不想离开你,你会想让我走吗?”
      温程愣了一下,“也许想。”
      时生没再说话。
      温程快速跑进楼,楼里开着暖气,周身一下子暖和过来。
      “一冷一热,可能要感冒了。”温程坐电梯上楼回家,煮了姜汤给时生和自己喝,“还睡吗?”
      “不睡了,吃饭。”时生坐到温程身边。
      “饭还热着,你先吃吧,我去给你做铁板烧。”温程起身去厨房。
      时生看了温程一眼,久违地自己拿起筷子吃饭。
      “以后你还喂我吗?”十几分钟后,温程端来做好的铁板烧坐下,时生看着温程问。
      “不喂,你自己吃。”温程把铁板烧推到时生面前。
      “还给我做营养餐吗?”
      “中午我不去学校了,你自己吃饭睡觉。”
      时生沉默了。
      “还有什么问题?”
      “因为我伤害了郑钧?”
      “对,他是我的死穴。”
      “只要伤害他,你就不原谅?”
      “对。”
      “任何人?”
      “任何人。”
      “我也是。”时生说。
      温程抬起头。
      时生说:“任何人,只要伤害了你,我就不会原谅,一次也不,就算血债血偿了也不。”
      温程怔愣地看着时生。
      “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么重要的人,你是我的死穴。所以,你能理解吗,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伤害的他?”
      温程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时生说:“郑钧没有诬陷我,我的确喜欢你,温程,就是他说的那种喜欢。”
      温程有些生气,觉得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跟自己过不去,“你懂他说的是哪种喜欢吗?你还这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我懂。”时生说,“郑钧说的没错,也许因为天分,也许因为耳濡目染,所以我即使现在5岁也懂得情爱,我分辨得出我对你的喜欢都有哪几种,普通的,不普通的,寻常的,不寻常的,有理的,没理的,禁忌的,非禁忌的……都有,有你不敢相信的那种喜欢。这是我对你的坦白,除此以外,我对你没有秘密了。”
      “你懂的还真多啊。”温程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连筷子都握不住,“为什么?因为我对你好?我们相依为命,你把我当最亲的人,但是把感情弄错了?”
      “在你对我好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
      “4岁的时候。我听过你的事,也见过你的照片。我撕碎了我家里你所有的照片,我宁愿毁了它们,也不希望你的照片在那样肮脏的环境里被人看到。”
      温程没觉得连蔷家里有他的照片是什么稀罕事。他和连蔷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同一届的同学,任何一个同届学生家里有其他同学的照片都不奇怪,何况温程和连蔷为了躲避众多追求者,还假装交往过一段时间。
      温程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就是就是喜欢上了。我比我妈有眼光。看看她找的男人就知道,她配不上你。我不一样,我知道我该找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
      温程听得心情复杂:“你知道你妈假装和我交往的事?”
      时生:“知道。他们两个每次吵架的时候都会新帐旧帐一起算,口无遮拦,什么都说,你的事也说了不少次。”
      “那你应该明白,我和你妈一样,是你的长辈,你妈还让你管我叫。无论怎样,你至少应该管我叫叔叔……”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只是比我早生了20年的陌生人,和我在街上遇见的任何人本质都一样。我喜欢你,全心全意,既不触犯法律,也不伤风害俗,只有你自己把我当个孩子,只有你自己心里过不去。”
      温程揉了揉额角,神经突突跳着疼,过了一会儿,疲惫地呼出一口气:“算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你现在的确喜欢我,但你还小,等你长大……”
      “你现在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我的感情是真的,你觉得我对你没有爱情,只是把其他的感情错当成了爱情,等我长大成人、思想成熟、深思熟虑以后就会发现真相,或者就不见得还会喜欢你了,你是想说这个吗?”
      温程愣愣地张了张嘴,半晌轻叹:“原来刚才你都听见了。”
      时生问:“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温程皱着眉看着时生,想说“你只是个孩子,我们差了20岁,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但时生还是个孩子,说了这些除了伤害时生,还有什么用,时生怎么会懂?
      温程考虑再三,只能严肃地说:“时生,或许由于先天原因和家庭原因,你懂事早,明白事理也早,但终究你还小,你还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你还是有很多难以理解和不明白的东西。比如,你不明白这是件多严重的事,或许你觉得你明白,但我觉得你不明白,所以现在我没办法相信你。等你长大成人,思想成熟,能做出成熟独立的判断的时候,我才敢觉得你明白了,我才敢相信你所说的感情是真的。”
      时生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毫无顾虑地相信,那我会做。”
      温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头疼,被郑钧和时生一折腾,食欲也没了,再加上刚刚在外面吹风冻着,头昏脑胀,神经疼的毛病又开始犯。
      “我知道了,”温程揉着额头起身,“你吃饭吧,我睡会儿,吃完了叫我。”
      时生看着温程发红的脸色,说:“你发烧了。吃完药再睡。”
      温程心烦意乱,疲惫地摆摆手:“就是吹着风了而已,没事。”
      也许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温程刚躺下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额头、颈间擦拭。
      温程以为是郑钧回来了,怕郑钧牵动伤口,于是忍着疼痛挣扎着醒来,睁眼发现是时生。
      “这是干什么?”温程发现自己声音很沙哑。
      时生放下湿毛巾,给温程端了杯温水,温程伸手接的时候,时生却拿了药片放在温程手上。
      温程认出这是药箱里的退烧药,愣了一下,把药喝了。
      “我真发烧了?”喝完水以后,温程感觉嗓子好受了些,把被子递还给时生,靠坐在床头。
      时生放下杯子,把枕头斜过来给温程垫后腰,让温程靠着舒服些。
      “我睡了多久?”温程看着时生又拿起毛巾,在放了冰块的水里过了一遍,拧成半干,爬上床,从温程额头往下擦。
      温程任由时生给自己物理降温。但明明是浸过冰水的毛巾,温程却只能感觉到一点凉意,可见烧得不轻。
      时生力度很轻。冰毛巾带着微微的凉意,让难受的身体感到些许舒服,在疲惫的时候尤其催人入睡,困意又席卷了温程。
      温程靠在床头又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灯已经关了,身上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右手被紧紧抓着,右腿外侧被时生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
      温程抬起左手去开床头灯,伸出去才想起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已经没了。
      其他感官渐渐苏醒,烧似乎退了些,又似乎没有,疼痛和昏胀的感觉倒是减轻了些,还有就是浑身湿漉漉,粘腻难忍,想去冲个澡。
      温程小心地从时生手里抽出右手,但刚要下地时生就猛地惊醒了。
      温程在黑暗中看了时生一眼,凭着记忆摸黑拿了套干净的睡衣:“睡不着就先躺会儿吧,我身上粘粘的,难受,冲个澡就回来。”
      温程把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转头看见时生走了进来。
      温程问:“你也洗?”
      时生没说话,自顾自脱衣服,扔进洗衣机。
      “为什么不说话?”温程打开淋浴器,先给时生冲澡:“我惹你生气了?”
      时生一言不发地冲完,走开去拿洗发水和沐浴露。
      温程给自己冲了冲,等时生用完,从时生手上拿过沐浴露和洗发水。
      时生不言语,温程只能自言自语。
      “为什么生我的气?明明我的气还没消。”
      “你伤害了郑钧,我不能原谅你,就算你对我好也没有用。我会履行监护人义务照顾你,但我心里有了芥蒂,恐怕无法像以前一样对你了。”
      “你为什么非要伤害他不可?我本来越来越喜欢你,可现在,情感上我很为难,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
      “现在我的气还没消,你竟然反过来生我的气,你想让我怎么办?”
      最后,温程叹了口气:“难道你这是在逼着我原谅你吗?”
      “我不需要你为别人的事原谅我。”时生迅速洗完换上干净的睡衣,并没有转身看温程,带着怒火的语气冰冷非常,“如果你因为别人的事搞坏自己的身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时生说完,打开浴室的门出去了。
      后半句话像是一拳重重打在温程心上,让温程猛地清醒过来。
      本质都是伤害郑钧,但……不一样。
      时生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
      温程看着时生的背影,胸口憋着的那股难受劲儿,随着时生的离去渐渐松开了。
      温程握了握拳,最后苦笑着松开了,低叹:“连蔷,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决绝又聪明,厉害得让我怨都怨不得。”
      今后的一年时间要怎么过?
      只能把该压的情绪压下去,毕竟是对着个在乎自己的人闹别扭,如今的局面也有自己的失责,总该把根植于心的情绪压下去,让大面上都过得去。
      温程洗完澡出来,开了灯,忍着浑身的难受劲儿去厨房煮了杯牛奶,晾温了端给时生:“你今天也着了风,别感冒。”
      时生看着面前的牛奶,听着温程的话,愣了一下,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忘了接。
      “不接等什么呢?”温程把被子往前凑了凑,“等我喂你?”
      时生回过神,接过杯子,语气有些疑惑,又像是试探:“你原谅我了?”
      “你不是不在乎吗。”温程盖上被子,闭着眼睛靠坐在床上,脑袋又昏又胀,还嗡嗡地响,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惫,“不在乎还问什么?”
      “你不是不原谅吗。”时生问,“不原谅为什么变了语气?”
      “没原谅,压着了。”温程拿过手机给郑钧发消息,郑钧没回,温程放下手机,又闭上了眼,“像是心里梗了一根刺,但生活该过还得过。”
      “我伤害他这件事就是这根刺。”
      “嗯。”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
      “恐怕不会像以前一样心软了。”
      “足够了,我只要能有你陪着就够了。”
      温程的心揪着疼了一下,皱了皱眉,没说话。
      时生静静地喝牛奶。
      过了一会儿,温程问:“为什么你不挨着我就睡不着?”
      “我不知道。”
      “你今晚试试别挨着我睡,我发着烧,别传染给你。”
      “不喂我饭吃,不陪我睡觉,你想趁此机会让我不依赖你?”
      温程皱了皱眉:“你心里太敏感了。我没这么想。”
      “你要是这么想了我也能理解。能有你陪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实现了总该付出代价,我照做就是了……”
      温程忍无可忍地睁开眼,“苦肉计好用吗?”
      “这得看你。”
      温程感觉头更疼了,干脆躺了下去,盖好被子:“只能拉手。”
      “不算好用。”时生利索地喝了牛奶,放了杯子,关灯爬上床,“但比分开睡好多了。我只能照做,不是吗?”
      温程:“……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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