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7王

25、新工作面试

　　这么想着，温程一到家就开始查小区周边有没有什么适合带孩子玩儿和散步的地方，结果很遗憾的是，并没有。
　　温程这个小区不在市中心，但在市中心的辐射范围内，是商业化小区，小区周边全是公司和方便附近公司员工居住的同类型商业化小区，没什么休闲娱乐设施。
　　今年6月份温程买下这套公寓的时候，郑钧和温程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但温程心意已决，力排众议地买了。
　　郑钧因为不想住这个地段，所以气得咬牙切齿，但为了跟温程住得近，只得千万个不情愿地纡尊降贵买了离温程公寓最近的别墅，把别墅彻头彻尾地重装了一遍才忍着不爽住进去。
　　为此温程总是感叹，有钱人就是好，在商业区买个别墅都能觉得委屈到气得半死，而他买个一居室的公寓都觉得万幸了，连感受委屈的机会都没有，这种穷人的快乐和富人的痛苦真让他哭笑不得。
　　温程收回思绪，既然小区周边没有可玩儿的地方，那就只能在小区里溜达了，好在小区还算大，有几片规划出来的地方安置了健身设施，可以带时生在这些地方凑合一下。
　　买公寓的时候，温程只是看中了房子，没仔细研究过地段和小区，所以并不清楚这些设施都在哪儿，看来现在能在带时生锻炼的过程中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了。
　　温程关掉小区地图，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去参加下午的面试。
　　有爱浦实习经验的人找工作就已经不成问题了，何况温程还有三年在爱浦的工作经验，因此相当于有了块坚硬无比的敲门砖，轻轻一敲，门就会开。
　　但让温程忧心的是，下午这家公司各方面都让他觉得很可靠，可问题还是难以避免地出在了上班时间上。
　　温程只能遗憾而心累地婉拒了这条难得的橄榄枝，离开这家公司。
　　楼道里贴的标志表明，这家公司所处的金帝壹号大厦里有透明的观光电梯，此时褪去了面试紧张感的温程得以有空闲散心转换心情，于是想了想，决定坐一坐观光电梯，一面看一看风景，一面看一看途经楼层的景象。
　　温程找到位于大厦边侧的观光电梯，按了下行键，电梯从22层升了上来。
　　这会儿观光电梯里没有人，温程进了电梯，按了1层，电梯启动后，带着温程从36层往下降。
　　温程满怀期待地先冲外看风景，结果入目的全是楼，各种楼，高的矮的新的旧的，温程甚至看见了不远处小区里自己的那栋崭新的公寓楼。
　　温程有些悲怆地叹了口气，也是，在这附近，楼就是全部景象了，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俯瞰全局的感觉还是很爽。
　　温程笑着转回了身。
　　大厦内的景象就丰富了很多，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温程可以看到途经的不同楼层、不同公司的工作景象。
　　并且在其中一层瞥见了一家窗明几净、看一眼就让他很想多看几眼的广告设计公司。
　　广告设计公司？
　　温程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几层？！
　　温程立即去看电梯上显示的楼层，13，按照电梯下降的速度估算，那家公司应该在13层往上3层以内。
　　温程赶紧按了最近的楼层键，出了观光电梯，直奔大厦中部的普通电梯，那里有按楼层标注的公司分布表。
　　温程从13层开始往上找，在16层找到了一家广告设计公司的名字，乐普。
　　温程摇了摇头，这年头公司怎么都爱叫什么什么pu啊？
　　温程上下搜索了几遍，又找到了几家广告设计公司，但都离13层比较远。
　　按理说，温程应该把每一家公司都面试一遍，找到最合适自己的那家。
　　但不知为什么，温程就是被刚才在观光电梯里看到的那一幕窗明几净的画面给影响了，觉得非得先面这家不可了。
　　这么想着，温程坐旁边的普通电梯上了16层，一眼就看见了乐普公司的玻璃。
　　温程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的基本信息，大致了解了一下。
　　这是家创办不到两年的新公司，但一切有条不紊，说明领导者管理有方。
　　因为当初是做广告设计起家，所以公司名称是广告设计公司，不过现在已经渐渐拓展了别的业务，涉猎还算广泛。
　　温程收起手机，抬眼看向玻璃内的场景。
　　乐普办公环境简洁安静，目之所及没几个人，明明每个在场的人都紧张地上着发条工作，气氛却莫名奇妙有种吸引人的友好和安宁，甚至给人画面静止的舒适感觉。
　　温程站在玻璃前忘了走动。
　　虽然一旦集中起精神工作，温程就对环境没什么要求了，但这一刻，他心里有了一股很迫切、激烈又兴奋的想法：他想在这个环境下工作。
　　这里是他心里最渴望、最理想的设计环境之一。
　　温程又站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试试吧，就算面试不上也得试。
　　前台小姑娘看他进来，站了起来，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温程温和地笑笑：“您好，我来面试。”
　　小姑娘愣了一下，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公司最近没有招聘计划。”
　　“我想来试一试，能请您帮我安排一下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说了声：“我试试，请您稍等一下”，然后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小姑娘和气地笑笑说：“总监在左手边最中间的办公室，他负责面试，您可以试试，祝您顺利。”
　　温程感激地笑笑：“好，谢谢您。”
　　温程走过前台，入目的就是刚才在玻璃外看到的连成一片的办公区，左手边和前台背靠背的是三个并排的房间，最靠外的是休息室，中间是刚才小姑娘所说的总监的办公室，最靠里，即靠玻璃的是总经理办公室。
　　温程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有说话声，温程又敲了几遍，才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进”。
　　温程拧了下把手，推开门走进去，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书架、保险柜、饮水机、冰箱、酒柜、办公桌、办公椅和一个男人。
　　男人斜靠在办公靠背转椅里坐着，翘脚搭在办公桌上，腿上搭着厚厚的几份文件，有些神色不耐地翻看着，耳朵里戴着一副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褐色蓝牙耳机，嘴里说着什么。
　　温程看了眼这人胸前的名牌：设计总监，安沉。
　　“……设计暂定，文案不行，再改……63街艺术馆什么时候出？三天？我怎么记得合同签的是八天？什么屁话？他急别人就不急了？我管他参展还是办秀，你让他要么加钱，要么走合同，要么交违约金滚蛋……一传国际呢？还让改？没完了？先别改，一会儿把最新一版发给我看看，发完你就别管了，让刘钟盯着，你这段时间主跟江晋传媒的……还有什么事？U盘？一会儿让王昌给你邮过去。还有事儿没？我这儿有人，你说快点……那就挂。”
　　安沉通完电话，并没有动，只微微抬头看了温程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腿上的文件：“面试？”
　　温程向前走了一步：“对。”
　　“前台不是说了吗，我这儿暂时不缺人。”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
　　“理由。”安沉补充了一句，“别整虚的。”
　　温程想了想，放弃了面试话术，实话实说：“刚才坐观光电梯下楼的时候，我被这里的环境吸引了，查了资料，发现乐普各方面都符合我对心仪公司的期待，所以就算不缺人手，我也想争取。”
　　安沉正要说话，角落保险柜上摆着的一个A4纸大小、黑色圆柱体音响似的东西突然亮了一下蓝光，用稚嫩的童声嬉笑着说道：“吃药啦，吃药啦……”
　　一直说，说个没完。
　　这个声音很真实，不仔细听听不出机器音的成分，所以温程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愣了一下，因为房间里并没有第三个人。
　　温程循声看过去，又愣了一下，盯着这个音响。
　　“郑泽，”安沉叹了口气，抬手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我在吃，别说了。”
　　安沉说完对温程说：“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温程摇摇头：“啊，没事。”
　　然后继续看向这个名叫“郑泽”的音响。
　　音响真的不说话了，过了两秒，蓝光也暗了下去。
　　温程惊叹了一下，觉得这个东西和市场卖的寻常智能音响不一样，应该不是简单的玩意儿。
　　不简单就等于贵，温程有些遗憾，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钱给时生买一个。想了想自己卡里5位数的余额，温程在心里叹了口气，5位数肯定远远不够。
　　安沉拿出药迅速吃了，关上抽屉问温程：“什么职位？”
　　温程转回头：“设计师。”
　　“哪方面的？”
　　“广告。”
　　“最新的作品给我看看。”
　　温程从作品集里找出最近几个月的作品放在安沉办公桌上。
　　安沉拿过来放到腿上，迅速却认真地翻看。
　　“无可挑剔。”安沉边看边说，翻到最后，安沉看到了温程上周的作品，“辞职还是在职？”
　　“辞职了。”
　　“理由呢？”
　　“我有孩子了，”温程坦言，“他大多数时候需要我的陪伴，所以我需要更有弹性的工作时间，朝九晚五，法定双休。”
　　这个问题就很关键了，如果乐普上班时间能符合温程期待，那么这场面试就还可以进行下去；如果不能，那温程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但安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了句：“工资低也不在乎？”
　　温程有些惊讶，安沉问出这一句，就说明上班时间至少是符合温程期待的，这就够了，至于工资……
　　温程心里很高兴，但面上还是认真地说：“能符合东城的法定最低工资标准就行。”
　　安沉把作品放回办公桌：“但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暂时不缺设计师。”
　　“我知道，”温程点头，收起作品，“但如果我能入得了乐普的眼，那乐普多我一个有利无害。”
　　“是吗。”安沉抬眼看了温程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迅速翻看腿上的文件，“我懒得拖沓，就直说了。爱浦是业内五强，你的履历和作品我没有理由不满意，但我要的不是你上周或更早之前的丰功伟绩，而是你此时此刻在乐普的实力。”
　　温程说：“我接受考验。”
　　“诚名百货一楼有个圣诞橱窗的项目，21号之前拿出让我满意的广告设计方案，我就让你通过试用期。”
　　温程微微有些惊讶，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在这里果然能拿到有价值的资源。
　　诚名百货是个老牌企业，虽然近些年因为各路新兴百货公司出现而大势已去，但地位还在，并且已经在进行革新，所以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年底的一连串节日，比如平安夜、圣诞节、元旦、腊八、春节、情人节、元宵节等，就是诚名百货接二连三的借势机会，因此诚名百货必然无比看重其中涉及的广告项目。
　　而乐普作为一家刚成立两年、尚没名气的新公司，能在挤破头的业内打败其他竞争对手，拿到诚名百货的项目，就足以证明温程的猜想了：乐普的领导者绝对不简单，确实有带领乐普一路高歌挤进业内排行榜的趋势。
　　而在这样一家公司工作的员工必然也不会简单，这就更坚定了温程留在这里的想法。
　　因为遇强则强，温程不可能在家门口找到一家和郑钧在市中心的爱浦匹敌的公司，那么在安沉的乐普工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重回爱浦需要更高的实力，工作方面温程很识相，乐普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炼钢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磨练。
　　而眼下，这个诚名百货圣诞橱窗项目的考验就是进入乐普的机会。
　　同时，温程心里清楚，这种重要的项目必然已经有乐普的员工在负责，而安沉之所以拿这个项目考验温程，不是为了让温程和这些员工合作或竞争，而是只是为了测试温程的实力。至于温程的创意和设计，好的话乐普可能会参考，并且可能会为温程的履历添上一笔；反之则不会，并且温程将无法留下。
　　所以，综合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考验，而且是一个只能赢不能输的考验。
　　但温程没理由不答应。
　　“好。”
　　安沉点点头：“那就签合同吧。郑泽，打给人事的侯夏，接到我耳机里。”
　　“好的，”智能音响的蓝光闪了闪，这次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但依然真实得令人吃惊，说话自然流畅、语气适当，就像人类平常说话时一样，“已呼叫人事部侯夏。”
　　说完，两秒以后，蓝光又熄灭了。
　　侯夏电话接通了，安沉开口：“过来一趟，这儿有个签广告设计师试用期的。顺便去王昌那儿把诚名百货圣诞橱窗那个项目拿过来，再让他给杨烁往老家邮一下U盘。没别的事儿了，挂吧。”
　　不到两分钟，门外传来轻微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然后门被敲响了。
　　安沉说了声“进”。
　　侯夏打开门，握着门把，探进左半边身子，问安沉：“安总监，隔壁签？”
　　安沉“嗯”了一声。
　　侯夏看向温程：“你好，请跟我来吧。”
　　“好。”温程收回目光，向安沉微微点头道别。
　　温程跟着侯夏来到隔壁靠外的这间休息室，听侯夏给自己介绍工作时间和薪资待遇。
　　“工作时间和基本薪资待遇方面，试用期和转正后没区别。”侯夏说，“上班时间比较灵活，名义上是朝9晚6，周六日双休。”
　　温程心沉了沉，微微皱眉：“什么叫名义上？是……有加班？”
　　但刚才安沉的反应并不像是有加班的反应啊。
　　果然，侯夏说：“没加班。”
　　温程在心里松了口气。
　　“名义上的意思是，上班时间只是个参考。”侯夏解释：“现实情况是，非重要日子不用坐班。”
　　不用坐班意味着不用来公司，这是温程想也不敢想的事，温程两秒之内没敢说话，生怕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或是自己理解错了。
　　“这个现实情况，是我理解的那种现实情况吗？”
　　侯夏略一思索：“我想是的。”
　　“相当于……全年不用来公司？”
　　“基本上是。公司在这里给员工提供相对理想的办公环境，有需要的员工可以来办公，不需要的则可以不用来。但公司发布坐班通知的时候必须来。”
　　哇，温程在心里惊佩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就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虽然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种看似散漫、实则严谨的神仙公司，但亲自遇到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温程从未肖想过自己会遇到。
　　自由坐班，这对家住得远和有孩子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好的福利之一。
　　温程调节好心情，尽量平静地问：“那薪资待遇呢？”
　　其实只要时间能满足，温程就对薪资待遇没什么要求了，毕竟普通的脑力和体力劳动就是得遵循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道理。
　　“五险一金，试用期是底薪＋提成，转正后会有年终什么的，合同上都有，这儿呢。”侯夏把合同翻到最后几页，指着薪资待遇的模块。
　　温程看了看，觉得自己非要留在这里不可了：底薪必然是没有温程在爱浦的时候高，但已经比温程这两天面试的其他公司高出许多。
　　温程做出了结论：乐普真是家低调又不容忽视的公司。
　　签完合同，办完入职，温程离开了公司。因为还带着项目文件，温程怕文件有闪失，所以出了大厦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离幼儿园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温程把项目文件放下，拿出手机去招聘APP取消了后面其他公司的面试，然后迫不及待地去幼儿园门口等待时生放学。
　　等待的时候，温程查了查安沉办公室那个类似智能音响的东西，结果发现目前市面上似乎并没有那么智能的音响，连能控制自己语气、语调、语速的智能音响也没有。
　　温程疑惑了，那安沉办公室里的东西是个什么？
　　机器人？
　　但智能音响本身不就是个会唱歌的机器人吗？
　　难道是比智能音响更加智能化的人工智能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