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通天路（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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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再一次像伊塞亚最开始看到的那样，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平台。
只是这一次再往后看的时候，后方却早已空无一物，只留下两个天使的身影，孤零零的悬在半空中。
“请再次确认是否进入第六关？”
那个声音的语调依旧平板，完全不像是任何活物所吐出的字句。
“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出乎拉格里的意料，伊塞亚却并没有斩钉截铁的选择直接进入，而是向轮回之镜的声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设定的程序里压根就没有这一道要求，那声音消失了片刻，方才幽幽地重新出现。
“坐一会儿吧。”
拉格里蹲下身子，用自己身上白色的长袍包住了还有几块青紫的膝盖，一屁股坐在了白色的平台上。
伊塞亚也甩着手，懒洋洋的蹲在拉格里的面前。
反正这里又没有其他的天使能够看得到，两个天使难得的都有几分放松的姿态。
“他们出来了。”
轮回之镜外，加百列盯着比赛场地中央的屏幕，拧着自己的眉头。就在刚刚，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阵金光从第五关的位置上闪现，随后就没入了后续的白雾之中。
第六关和第七关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就算是他们这些坐在外面的天使长也完全无从得知。
梅丹佐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脸上永远都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必急，反正这里可是在天堂。”天使长脸上的笑容总是让其他天使有些琢磨不到他的意思，“副君殿下在这里，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
路西菲尔闻言看过去，梅丹佐却是坦坦荡荡的笑，那双湖绿色的眼眸中，仿佛藏了些什么谁也看不懂的东西，却依旧澄澈见底。
加百列此刻才终于发现，在自己一左一右的这两位天使，天国副君与天君之左间，似乎流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剑拔弩张。
而坐在另外一侧的阿斯蒙蒂斯，却与旁边的三位天使长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从始至终他坐在这里，关注的都只有伊塞亚。
实际上路西菲尔为西格里斯这次学院大赛设计的考试内容本来就只有前五关。
再往下就能够触及到轮回之镜的核心。准确的说来，恐怕除了亲手创造这件神器，那位高居于神殿之内的创世神，没有任何一个生灵，知道轮回之镜的核心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而伊塞亚突然停下自己的脚步的原因——
“伊塞亚。”
就在伊塞亚和拉格里刚刚踏出第五关的幻境时，灵魂里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并不是那把常年在他的识海里上蹿下跳的火焰圣剑。
少女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虚弱，也难怪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
“我在前方感受到了本源的气息。”公义天平的声音虽然很轻，却透着无法言说的郑重，“我想你最好再多加考虑一下。”
本源的气息。
伊塞亚微微顿住，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出休息一段时间的原因。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的思考一会儿。
“我不敢确定，毕竟都已经过了二十万年了，当年的力量还有没有留存，我也不能保证。”
虽然在某种意义下，公义天平的状态要比伊塞亚和火焰圣剑这两个被封印在虚无之地的家伙好一点，然而为了不让其他的天使使用它，天平也相当于把自己给封印了起来。
在天堂没呆几年后，又被贝利尔给抢到了地狱，对天堂现在的情况了解程度和伊塞亚差不了多少。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甚至从那力量的末端，感受到了属于法则的气息。”
法则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一下的话，它大概相当于凌驾在创世神之上，贯穿于三界的某种规则。
伊塞亚当年走得太早，现如今也折损了自己大半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有触及到那个层次力量的资格。
但作为三界初开时的第一位天使，伊塞亚无论怎样，对法则也有过一定的了解。
法则并不能够用“生灵”的定义衡量——换句话来说，它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物件。
伊塞亚不用担心被法则看穿什么。
原初天使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否则路西菲尔当年就不会只是取走了他的心核，把他封印在虚无之地，而是会让他直接湮灭在三界之中。
毫无疑问的，伊塞亚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在法则的力量面前掩盖自己的身份。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虚无之地的封印破碎，而他重返天堂，也是法则运行下必然的结果。唯独让天使担心的只有一点——
在这个时段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去贸然接触这股远远凌驾于三界之上的力量，对他来说是喜是忧？
“我说小祖宗，你还走不走？”
拉格里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伊塞亚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在第五关的幻境里面和伊塞亚以各种形式“坦诚相见”了好几回，拉格里在伊塞亚面前的胆子明显看得到一个“刷刷刷”的增长速度。
“啊？”
对于伊塞亚这种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发呆发不了也能打盹或者走神的天使来说，让他聚精会神的思考一件事情的概率大概小于流星坠落时砸穿神殿的概率。
伊塞亚险些被拉格里一巴掌给拍到了地上。
“干嘛？”
天使用他那双粉红色的眼睛不悦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同伴。
“你打算在这儿打地铺吗？”
伊塞亚说休息的时候也没说坐多久。谁知道这天使往地上一蹲就跟入定似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前方神游天外。
“走吧走吧。”
伊塞亚揉了揉自己的脸，泄怒似的往拉格里头发上抓了一把，成功把对方辛辛苦苦梳好的发型给弄成了一锅粥。
伊塞亚从来没有想过他一个天使还能有因为恐高而反胃的时候。
在踏入第六关屏障的那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迅速消失，原本下意识想去抓住拉格里的伊塞亚也因此错失了展开翅膀的良机，只能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裹挟着，像一个球一样，直直的往下面掉。
在天使的胃里翻江倒海，险些连三天前吃过了早饭都给糊弄着一起吐出来的时候，伊塞亚的脸终于接触到了地面——
准确说来，并不是地面。
温热的水波张开怀抱，拥住了甩下来的天使。伊塞亚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天使就“砰”的一声砸进了地面上的水池，溅起了几尺高的水花。
“咳咳咳咳······”
游泳这项技能可不是天使的必修课，伊塞亚勉勉强强会一点，但这绝对不代表他能够从几百米的天空掉下来还不呛到水。
“什么鬼地方？”
伊塞亚伸手拨开因为湿漉漉而全部粘在自己脸上的长发，抬起头向四周望去。这一看，却把他给彻底的看愣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金碧辉煌，白色的浮雕上镶嵌着各种华丽的宝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宫殿的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那些花纹并不是现在天堂所流行的任何款式，甚至与其相比甚远。
而头顶的部位则用暗褐色的宝石搭建出球型的穹顶，半透明的材质，甚至能够让他看到外面隐隐约约的星空。
不对，星空？
要知道天堂可是没有黑夜的，虽然也会有光线明暗的变化，却绝对不可能存在真正的黑夜。
这幻境模拟的又是地狱？伊塞亚心里疑惑，一手提起因为浸透了水而黏在自己的身上的长袍，一瘸一拐地从水池里爬出来。
远处不甚清晰的笑声也正好在这个时候传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天使扭过头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更大的水池，和对面比起来，伊塞亚刚刚砸进来的这个小水池，简直就跟一个泡脚盆没什么区别。
伊塞亚走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发现与前面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包括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都是看不见他的存在。
“你都有两个月没有见到我了。”
哪怕伊塞亚就站在水池的边缘，温泉里正在交谈的两道声音，却也没有丝毫的受到影响。
先前说话的那道声音的主人从浓厚的雾气中现出身形，走到始终沉默的另一人背后，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
伊塞亚看到了那人有着一头比地狱的月色还要璀璨的银发，像瀑布似的，从对方光裸的身躯披散下来，末端埋在浅金色的温泉水里。
“你明明知道我在天堂很忙。”
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过后，那个被抱住的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对方的声音很年轻，甚至透着一点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笑意，安抚似的伸出一只手搂过了对方的肩膀，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那只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白金色的底座，上面是一把红色的剑。
伊塞亚下意识的向前踏了一步，却发现他压根无法进入到这水池之中，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水池中间交缠的两道身影。
“你明明还有时间和······”
先前说话的银发男子似乎有些委屈。
伊塞亚看到这里才明白，这温泉中间的两人似乎是情侣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