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一切的结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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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边缘。
路西菲尔的灵魂在躯壳内疯狂的嘶吼，却没有半分的用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抚过米迦勒的脸颊，晨星剑的剑锋已经悄然抵上火天使的后心——
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直接贯穿天使的身体。
“代价就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近乎恐怖，“你的命。”
米迦勒的笑容骤然凝固在脸上。
“路西菲尔？！”
米迦勒的惊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蓝眸中的光芒寸寸碎裂。他挣扎着想要召唤火焰圣剑，却发现自己的本源之力已经被“自己”彻底的压制。
路西菲尔的意识在绝望中冲撞着躯壳的壁垒。他疯狂呐喊着“住手”，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只能看着“自己”优雅的抬起手，晨星剑的锋芒毫不犹豫的划过了米迦勒的胸膛。
金红色的神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件白色的军装。
“路西，为什么······”
米迦勒的身体倒在了地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却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可“路西菲尔”却没有半点的波动。他收回手，抽出了没有刺到要害部位的长剑。
再一次，一剑穿心。
当剑尖刺入心核的瞬间，路西菲尔终于夺回了一瞬的控制权。他拼命的想要收手，却眼睁睁看着晨星剑再一次的贯穿了那颗跳动的心核——
那颗曾经为他绽放无数欢欣的心，被晨星剑一剑挑出，悬浮在半空中。
“不——！！！”
路西菲尔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然而在视线聚焦的瞬间，他却看到了伊塞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粉红色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痛楚，脸色煞白。
路西菲尔低下头，瞳孔骤然收缩：
自己的手正握着晨星剑，剑身已无情地洞穿了伊塞亚的腹部，鲜血顺着银白色的剑锋不断的滴落，四周的空间里全是一片刺目的红。
“伊塞亚······不！”
路西菲尔的声音嘶哑而破碎，仿佛生灵痛苦到极致时的哀鸣。他想要松开剑柄，却发现自己的手仍然死死的攥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伊塞亚踉跄着后退一步，晨星剑从他的腹部被抽出，带出了一片殷红的颜色。天使弯着腰捂住伤口，却没能挡住那不断流淌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的血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腹部的剧痛如烈火灼烧，但更令他战栗的是灵魂深处传来火焰的尖啸。
“伊塞亚，孩子！”
他茫然低头，看到的不只是鲜血，还有一丝丝金色的光芒正从伤口中逸散。
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如利刃般刺入他的意识。
他没有感觉，可灵魂中的火焰不会说谎。
那是他与路西菲尔血脉交融的证明，是尚未成型的生命，如今却被晨星剑无情斩断。
“不。”
伊塞亚的指尖颤抖着触碰那些飘散的金光，却什么也抓不住。天使那双粉色的眼眸中映出了路西菲尔的面容。
天使长的那张脸上写满痛苦与茫然，却是对着他腹部的伤口，显然对孩子的事情毫不知情。
路西菲尔的手仍僵在半空，晨星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他看见伊塞亚眼中的光芒寸寸碎裂，却不知缘由，只能嘶哑的出声。
“伊塞亚······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最后一丝金光终于彻底的消散在了黑暗中。
“好疼······”
伊塞亚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天使的手指徒劳的抓握着，仿佛想要抓住那些已经消散的金色光点，却只触到满手温热的鲜血。
路西菲尔的心脏骤然被狠狠的攥紧，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将伊塞亚拉进怀里，手臂紧紧的箍住对方颤抖的身体，甚至都顾不上两个天使还处在极致的黑暗之中。
而晨星剑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骤然爆发出一股刺目的圣光，剑锋横扫，硬生生的将笼罩在四周的黑暗劈开一道裂口。
远处的德古拉发出愤怒的嘶吼，维兰瑟苍白的手上已经开始凝聚起黑暗魔法，却被那爆发的圣光逼退——
“路西菲尔！”德古拉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阴冷，眼里带着冰冷的怨毒。
路西菲尔充耳不闻。
天使长单手抱起伊塞亚，另一手握紧晨星剑，剑锋所指之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的退散。圣光羽翼在他的身后完全的展开，顷刻间掀起狂暴的气流，硬生生的从这片黑暗的空间顶端劈开一条通道。
汹涌的黑暗力量压榨着他的身体，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将伊塞亚护得更紧。
“撑住。”路西菲尔的声音颤抖着，那双风青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执念，“伊塞亚，看着我，别睡觉。”
伊塞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腹部的伤口仍在流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让他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力气。灵魂中的火焰此刻却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声。
粉色的眼眸半阖着，视线落在路西菲尔紧绷的下颌线上，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路西。”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太累了。
伊塞亚觉得自己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已经耗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多么可笑啊——
路西菲尔明明就在这里，抱着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这二十万年来在虚无之地的每一分痛苦，不知道他回来时带着怎样的恨意，却又在路西菲尔温柔的目光里可耻的动摇。
更不知道——
就在刚才，那把晨星剑贯穿的不仅是他，还有他们未成形的孩子。
伊塞亚想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他能够听到路西菲尔在叫他别睡，声音是那么的焦急。可这个怀抱太温暖了，温暖得让他想起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米迦勒，路西菲尔也会这样抱着他，在战后的废墟里为他挡去所有的风雨。
多讽刺啊。
同样的怀抱，同样的剑，同样的······背叛。
二十万年前捅入胸口的晨星剑，挖走了他的心核；而这一次，晨星剑穿过了他的腹部，带走了他们的孩子。
路西菲尔的手在发着抖。
“伊塞亚？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哀求。怀中的天使却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浅金色的长发已经被鲜血浸透，黏在他颤抖的手臂上。
“求你了······”
天使长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一滴滚烫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砸在了伊塞亚苍白的脸上，“别这样······”
在从回忆中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那双粉色的眼睛，那张带着痛楚的脸——
即便发色变了，眸色变了，灵魂气息也完全不同，但五官的轮廓，那微微蹙眉时的神情，分明就是当年的那个天使。
“米迦勒······”
这个名字从路西菲尔的唇间溢出时，只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二十万年前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同样是晨星剑，同样是鲜血，同样是他亲手造成的伤害。
他低头注视着怀中天使苍白的脸，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我知道你恨我······”他的指尖轻轻的拂过伊塞亚染着鲜血的面庞，“没关系，恨我也好······只要你活着就行······”
二十万年前的记忆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
那些痛苦，那些欢愉。
“我会补偿你的。”路西菲尔近乎虔诚的吻了吻伊塞亚冰凉的额头，“这一次，我会好好爱你。”
他以为米迦勒已经魂飞魄散，以为那抹红发蓝眼的身影永远的消失在了虚无之地。可命运给了他这个卑鄙的天使第二次机会——
虽然伊塞亚没有了曾经的记忆，虽然他的发色眸色都变了，但那个灵魂的本源，依然是路西菲尔最熟悉的火天使长。
“你什么都不记得，也好。”
路西菲尔喃喃自语着，泪水落在了伊塞亚的脸上，“那些肮脏的过去，不该污染现在的你。”
地下深处。
黑暗在此处的空间内翻涌着，德古拉和维兰瑟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路西菲尔的圣光羽翼撕裂空间，带着伊塞亚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该死！”
德古拉猛的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暗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暴怒，“路西菲尔，居然让他跑了！”
在绝对黑暗的领域，不仅让路西菲尔带着一个天使离开，甚至他们自己还被困的动弹不得，对德古拉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维兰瑟却并没有德古拉那么急，血族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别急，德古拉。起码黑暗神的骸骨还在我们手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银光骤然划破了黑暗。
“哦？是吗？”
轻佻的嗓音从阴影中传来，哪怕在这个时候，也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德古拉和维兰瑟猛的回头，却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银灰色的短发，黑色的桃花眼，眼尾那颗红色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妖异。
兰斯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