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天国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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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
雅威正像之前的无数个日夜那样，端坐在神座之上。
创世之书悬浮在侧，书页无风自动，哗哗的翻动起来。
【第七王座易主，路西菲尔失手了】
雅威目光平静的望着神殿中央的画面：
黑暗力量翻涌的深渊里，路西菲尔的六对圣光羽翼完全展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他手中的晨星剑划破黑暗，直指对面那个银灰色短发的血族。
“你以为逃到这里就能活命？”路西菲尔的声音冰冷刺骨。
“那就试试看啊，天使长大人。”银灰头发的血族毫不在意的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脸上全是挑衅的笑容。
两道身影在无尽的黑暗里激烈的碰撞。最终，在路西菲尔手中的晨星剑贯穿血族胸膛的瞬间，血族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身体骤然化作数百只蝙蝠，消失在黑暗之中。
“已成定局。”看到这一幕，雅威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创世之书恨不得当场长脚跳起来，【那个卑贱的血族怎配——】
不管路西菲尔对米迦勒做了什么，但在创世之书这里，路西菲尔是它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它自然是站在路西菲尔这边的。
“当他触碰王座时，”雅威的神色颇为温和，随手一挥，画面就定格在血族最后的微笑上，“命运就已为他加冕。”
“他注定成为未来红海新的主人。”
创世之书似乎沉默了片刻，再一次浮现文字：
【您要纵容黑暗复苏？】
雅威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第七王座本就属于‘公正’。米迦勒陨落后，它选择了自我放逐。”神明的目光悲悯，但细看之下，却又是一片虚无。
“现在，它选择了新主。”
“更何况，这也是那位的选择。”
创世之书这一回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神器心情很不好的飞回到了雅威的身边，“啪嗒”一声掉到了神灵的膝盖上。
雅威唇角却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意，像是为了安慰创世之书，手指在书脊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但有个好消息，米迦勒要回来了。”
创世之书瞬间又精神了，【封印解除了？】
“心核的召唤无法阻挡。”雅威的神色在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几分波动，“也是时候了。”
圣浮里亚，医疗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地的斑驳。拉格里灰头土脸地从药柜下方钻出来，浅金色的发梢上还挂着几根干枯的紫苏草。
“你这是要把自己种进药圃里？”达吉雅抿嘴轻笑，手中的银制镊子上还挂着水珠。她放下器械，伸手拂过拉格里发顶，替他摘掉了那几根草，还十分顺手的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拉格里耳尖瞬间泛红，“我，我只是在找掉落的止血棉。”
“止血棉？”女天使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另一只手从白袍口袋里变魔术般掏出一卷雪白纱布，动作利落的开始剪成小块，“就在你昨天整理过的第三层架子上。”
拉格里干咳了一声，光速从架子上拿下了止血棉，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又开始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情。
一阵沉默之后。
达吉雅将剪好的纱布叠放整齐，故作随意地开口。
“对了，拉格里，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去吃个饭。”
拉格里抿了一下嘴唇，他太熟悉这种开场白了——
达吉雅已经用类似的理由约过他好几次。
他迅速低头整理药瓶，假装没注意到她期待的目光，含糊道，“今晚？可能有点忙，我文书还没整理完······”
达吉雅眯了眯眼，眼底依旧是不认输的神色，哪怕她知道拉格里已经在拒绝她了。
“是吗？可我听说梅丹佐大人今天去了第三天，铃兰宫的文书工作应该没那么紧急吧？”
拉格里当然知道自己的借口很蹩脚，但比起直接拒绝，他更不想伤害她的感情。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再编个理由时，医疗部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紧急伤员！地狱边境的巡逻队遭遇堕天使袭击！”一名天使高声喊道，身后几名同伴抬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战士冲了进来。
拉格里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我去准备药物！”他语速飞快，甚至没敢看达吉雅一眼，转身就朝伤员奔去，脚步快得像在逃命。
达吉雅的手悬在半空，还保持着微微抬起的姿势。她盯着拉格里的背影，咬了咬唇，最终缓缓放下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又这样。”
她当然知道拉格里对她没那个意思——整个医疗部大概都看得出来。可她就是不甘心。
尤其是每次看到他谈起那个在晨星宫当副官的伊塞亚时，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温柔，她就忍不住想，如果他能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一次······
伤员的情况很严重，拉格里正在全神贯注地施展治疗术，风系魔法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达吉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快步走过去协助。她熟练地递上药剂，声音平静：
“伤口有腐蚀性黑暗魔力，先稳定内脏。”
拉格里接过药剂时，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触电般缩了一下，耳尖又红了。
“······谢谢。”他低声道，却依旧不敢抬头。
达吉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今晚的晚餐算是又泡汤了。
但明天呢？后天呢？她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天使。
一天的忙碌终于结束，拉格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在圣浮里亚的住所。
自从战争开始后，他便加入了医疗部兼职，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伤员，偶尔还得应付铃兰宫那边的工作，精神和体力都消耗殆尽。
简单洗漱后，天使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好，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拉格里恍惚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纯白的云层之上。四周的建筑风格古老而庄严，金色的阳光洒落，将整个天堂映照得神圣而温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身上穿着风天使长的长袍，六对金色的羽翼在身后舒展。
这是拉斐尔。
“拉斐尔！你发什么呆呢？”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拉格里——不，此刻的他应该叫拉斐尔——猛地转头，却看到了一头红发如火的米迦勒正站在他身旁，笑吟吟地看着他。火天使的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他的手，掌心温暖而柔软。
拉格里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可米迦勒却握得更紧了。
“怎么了？”米迦勒歪了歪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委屈，“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拉格里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他当然知道这是梦境，在他看到“米迦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可他手心的触感却又是如此真实。
眼前的米迦勒，还未经历背叛，还未成为伊塞亚的米迦勒正用那双清澈的蓝眸注视着他，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没什么。”拉格里最终低声的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不敢用力挣脱，只能任由米迦勒牵着他向前走。
米迦勒拉着拉格里的手，脚步轻快地穿过天堂的街道。
“你看那个！”
米迦勒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家新开的店铺，“听说他们最近进了一批地狱黑铁打造的剑，要不要去看看？”
地狱来的材料在二十万年后的天堂很常见，但在创始初期，地狱最普通的材料在天堂也算稀有。
拉格里还沉浸在恍惚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啊······好。”
米迦勒眨了眨眼，突然凑近他的脸，“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该不会是还在想上次会议上加百列说的那些话吧？”
“不，我只是——”拉格里下意识否认，却在看到米迦勒眼中闪过的失落时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性格，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的“拉斐尔”，“可能是昨晚处理公文太晚了。”
米迦勒的表情立刻明亮起来，“那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让你放松。”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拉格里继续往前走，“我们先去集市转转，然后去我常去的那家酒馆。”
集市上人声鼎沸，天使们来来往往，不时有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米迦勒像只欢快的鸟儿，不停的在各个摊位间穿梭。
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米迦勒兴奋的拿起一串由星光编织的手链，在拉格里手腕上比划了两下，“这个很适合你！好看吗？”
拉格里机械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无法从米迦勒生动的侧脸上移开。
天使的笑容比今日圣浮里亚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番红色长发披散在脑后，那双眼眸比圣浮里亚的天空还要纯澈。
拉格里忍不住一阵怅然。
这个活泼开朗的米迦勒，和后来那个总是带着完美的笑容，却没有半点真心的伊塞亚判若两人。
“你呀，”米迦勒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拉格里的鼻尖，又顺手在天使的脸颊上又掐了一把，“从刚才开始就只会说‘嗯’，‘好’，‘不错’。”他模仿着拉格里僵硬的语气，然后忍不住笑出声，“超级像只呆头鹅！”
拉格里的耳垂在米迦勒看不到的地方悄摸的红了一点。米迦勒的笑声清脆而悦耳，他不由自主也跟着勾起嘴角，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许。
“这才对嘛！”米迦勒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