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精灵地（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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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塞亚的意识从混沌中缓缓浮起。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软的床褥，和空气中淡淡的草药香。天使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一抹银白色身影正坐在床边。
“你醒了？”阿特莱迪斯的声音传来。精灵大祭司放下手中的古籍，浅紫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伊塞亚。
“兰斯卡······他怎么样了？”
伊塞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喉咙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
阿特莱迪斯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地将他按回床上。
“别动，你的身体现在脆弱得像张纸。”精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伊塞亚依旧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似乎是······有些不悦？
“还活着。”
阿特莱迪斯简短的回答，对的是伊塞亚询问兰斯卡的状况。他拿起床头的银杯，递到伊塞亚唇边，“先把药喝了。”
伊塞亚接过银杯，粉色的眼眸悄悄打量着阿特莱迪斯的表情。这位精灵大祭司的嘴角微微下撇，很明显的心情不好，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里甚至像是凝着一层薄霜。
好吧，是真不高兴。
他乖顺地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躺好。”
阿特莱迪斯的声音比往常冷漠一些，伸手取来药箱。
“把衣服脱了。”
天使慢慢解开衣带，丝绸睡袍顺着他的肩膀滑落下来，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苍白肌肤。那些蛛网般的痕迹从胸口蔓延到腰际，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一点也没有消退的迹象。他低着头，浅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遮住了微微发烫的耳尖。
阿特莱迪斯冰凉的指腹沾着药膏，轻轻按在那些纹路上。伊塞亚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感。
“忍着点。”
精灵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手上的力道明显放轻了。伊塞亚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锁骨，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
就在阿特莱迪斯的手移到伊塞亚腰际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兰斯卡站在门口，六目相对。
“······”
伊塞亚：······
怎么有种被抓奸的感觉——问题是这回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兰斯卡银灰色的短发凌乱地支棱着，很明显应该是刚醒就过来找他了，那双黑色的眼眸在看到屋内景象的瞬间暗沉如墨。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阿特莱迪斯搭在伊塞亚腰间的手上——
眼神要是能当刀用，兰斯卡估计能直接把阿特莱迪斯那只手切了。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伊塞亚下意识就要起身，却在站直的瞬间，感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板上，膝盖撞击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伊塞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兰斯卡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他面前，却在伸手要扶时被阿特莱迪斯拦住。精灵大祭司抢先一步将伊塞亚扶起，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把他抱回床上。
“我说过，你的身体现在很脆弱。”阿特莱迪斯的声音带着责备，浅紫色的眼睛扫过兰斯卡时闪过一丝警告，“不要乱动。”
伊塞亚死死捂住腹部，十根纤细的手指几乎要嵌入皮肉。
那种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钩在他的腹腔里翻搅。冷汗瞬间浸透了天使的后背，浅金色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粉色的眼眸因剧痛而涣散，空洞的望着前方。
“不，不对······”他的声音细若蚊呐，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怎么会这么疼······”
兰斯卡单膝跪在伊塞亚的床边，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慌。他伸手想要触碰伊塞亚，却在半空中僵住。
天使蜷缩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紧，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阿特莱迪斯的神色终于彻底的变了。精灵大祭司的手指迅速搭上伊塞亚的脉搏，试图在天使早就乱成一团的脉象里找出原因。
“让开！”
兰斯卡已经不耐烦了，伸出手，黑色的指甲瞬间化作利爪，小心翼翼的划开伊塞亚腹部的衣料。
当那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五个人同时僵住了。
此处同时愣住的还有在伊塞亚灵魂里的火焰和阿琳。
只见天使原本苍白的腹部皮肤上，那些黑色纹路不再是死物一般，而是正诡异的蠕动着，形成一个漩涡状的图案。更可怕的是，在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抹微弱的金光在跳动，就像里面寄生着什么东西。
“不可能······”阿特莱迪斯喃喃自语，手指再次搭上伊塞亚的脉搏。这次他的诊断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精灵向来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伊塞亚疼得意识模糊，却还是捕捉到了精灵的异常。他艰难地抬起汗湿的脸，看向阿特莱迪斯，“到······底······怎么了······”
阿特莱迪斯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浅紫色的眼眸直视着伊塞亚。
“你怀孕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不可能。”兰斯卡率先开口，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和他睡过那么多次，他是男是女我会分不清？”
“那又如何？”阿特莱迪斯优雅的交叠着双腿，浅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我也睡过。”
精灵的目光落在伊塞亚腹部的黑色纹路和最中心的金色光团上，“但事实就是，他怀孕了。”
伊塞亚的脑袋已经彻底的短路了。
“这不可能——”天使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怀孕——”
“伊塞亚。”火焰圣剑的声音突然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你先冷静下，听我说。”
“六翼天使都是双性。”火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米迦勒时期你就能受孕，这是所有六翼天使的生理特征之一。”
伊塞亚的呼吸骤然停滞，粉色眼眸猛的睁大。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颠倒。
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
他能怀孕？
“即使现在封印未解，你只有五对翅膀。”火焰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但你的身体本质从未改变。”
伊塞亚粉色的眼眸茫然的眨了眨，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那······这孩子是谁的？”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房间里，空气瞬间凝固得几乎实质化。
兰斯卡的表情彻底僵住，黑色的指甲因为主人太用力“咔”地一声折断了半截。
就连阿特莱迪斯优雅交叠的双腿都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手中的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伊塞亚灵魂中的火焰圣剑和公义天平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火焰的剑身在他识海中微微震颤，“这个问题······”
伊塞亚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试图给自己找补，“我，我是说······”
“如果你近期······”火焰斟酌着用词，“接触过太多人的话······”
“闭嘴！”伊塞亚羞恼地在意识里吼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兰斯卡的眼中已经涌上了血色，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他妈最近还和谁——”
“没有！”伊塞亚急忙否认，却在看到阿特莱迪斯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果然下一秒，阿特莱迪斯就慢条斯理地开口。
“从能量反应来看，暂时还辨别不出是谁的。”他倒是态度比兰斯卡平静很多。毕竟他和伊塞亚也就一夜情，这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
“够了！”伊塞亚猛地抓起枕头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求你们了······”
火焰在他灵魂深处叹了口气，“等胎儿再发育一段时间，就能从血脉气息分辨了。”
阿特莱迪斯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伊塞亚和兰斯卡两人。无形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床边灯盏里的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兰斯卡坐在床边，黑色的眼眸已经褪去了先前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深沉。他伸手轻轻抚过伊塞亚浅金色的长发，将天使搂到怀里。
“伊塞亚，”血族的声音比往常柔和许多，“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天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在兰斯卡看不到的角度，那双粉色眼眸中划过一抹不安的色彩。
兰斯卡继续道，“我能确定你不是女性，”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伊塞亚腹部那个仍在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上，“但只有六翼天使的男性才能受孕。你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