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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那吒具伐罗抱着双手,背靠在湖宫岸边的树上,默默看着苏诃纳褪去上衣,缓缓走进湖里。
      双手合十,低头站在齐腰深的水中。
      一条条黑蛇游了过来,像绳索一样将他缠绕束缚,不停撕咬他的皮肉,直至牙齿断裂。
      苏诃纳纹丝不动,任由它们宣泄心中的愤怒,填充腹中的空虚。
      血水在他周身晕开,染红碧绿的湖面。
      凡事必有代价,每日都是如此,憎恶又会令蛇再次生出新牙。
      那吒具伐罗想起他在某个节日里,看到人们用铁链和刀刃鞭挞身体,鲜血淋漓,池中之水也是赤红的一片。
      都不过是仇恨的延续,痛苦的循环。
      那吒家中的厨房里,过完节回来的保姆苏妮塔正在把胡萝卜,秋葵,四棱豆之类的蔬菜切成小块,之后再炸熟捞起,当做是蔬菜咖喱的主料。她会做斯里兰卡菜,这是那叱母亲雇她的原因之一。
      那叱则在另一边用石臼将新鲜的姜黄碾成糊状,明明买了粉碎用的机器,母亲却说手工的味道会更好,现在累得他手腕生疼。
      “那叱,出来,我有事要问你。”乔萨丽雅在门口喊他。
      他与母亲来到祈祷室外,她质问道:“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啊,让我想一想,他是写故事的,就是那种记录些神话历史的人。”那叱最近谎话说得太多,现在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不是说他做什么工作,我是想问他是哪里人,家中是干什么的?”乔萨丽雅察觉到了不对,她的小儿子答非所问时,多半就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就是本地人,家里可能是在经营酒店吧。”
      那叱实话实说了一回,可母亲不再信他,“我听到他和米拉她们说什么‘王室’之类的话,那几天,你到底去外面做了什么,回来时为何会带着他?”那叱也变化很大,留在家中的时间长了许多,还会主动帮忙,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妈妈。”那叱知道自己快瞒不下去了,可还是坚持说:“他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没什么好问的。”
      “我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是想告诉你,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上学时就是这样,根本不跟我们说自己的任何事。”乔萨丽雅的语气重了些,她对每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哪怕丈夫最不喜欢的小儿子,她也给了足够的关爱,但那叱老是封闭自己,不愿与人交流,连她也一并被排斥在外。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说的。”他上学的经历实在不适合与家人分享,只会给他们徒增烦恼,而俱毗罗,他的背景有些敏感,也不适合拿出来说。
      “虽然我的话可能会很难听,但我还是要说,那叱,你得认清自己在社会里的身份,得要和你差不多的人交往,太高和太低对你都没有好处。”
      “妈妈,现在早就没有种姓了,都宣传人人平等不是吗?”那吒不理解,建国时就废除的东西怎么现在还拿来说,未免太落后于时代了吧。
      “那叱,你不明白,这都是说说而已,谁会当真呢,听我一句劝,如果他真是王子的话,你最好把他早点送回去,对你们俩都好,万一他的家人报警了怎么办?”
      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警局,他是听到消息从外面赶回来的,“Jai hind,长官。”几位警员抬起右手,向他致敬,男子肩上警衔三星两线,一红一蓝。
      玛里查的目的地是审讯室,今天刚刚抓到的犯人有些特别,以至于他要亲自审问。
      “你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举起一枚帽针,宝石的背后镌刻着王室的标志。一般的盗窃抢劫也就算了,搞到这边大君的头上,他大概是不想活了。玛里查也认识王室的人,私底下还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大家各取所需,互帮互助下,他也从警长干到了局长。
      毗罗陀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和同伙在准备出手时,有人发现并举报,然后就被警察抓到了这里。
      他注视着手心红肿的伤口,还在把记忆中两个人的脸相互比较。可这有什么好比的,他此生也只见过两次紫色的眼睛,一次是现在,另一次是他还在湖宫中当仆从时。
      那时,他还叫吉苏利,为了妹妹,借着打扫的机会,潜入一个位置偏僻的房间中,附近人也很少,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就当他拿起一枚桌上的胸针时,意外发生了,一个声音从背后倏然响起。
      “你是在行窃,有违正法。”嗓音稚嫩却毫无感情。
      毗罗陀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头瞧见了他。
      一个白衣男孩赤足站在地上,紫色的眼睛暗淡无光,阴冷得好像一条蛇,看得人浑身发毛。
      “对不起,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不起。”他跪在地上乞求原谅,父亲教他的就是如何看人眼色,以及在犯错时求得主人谅解。
      “我得救我的妹妹。”几滴泪落下,毗多陀说的是实话,父亲下定决心卖了她,家里吃饭的嘴太多了,更何况她以后要是嫁出去,还得赔笔嫁妆。
      “你没有说谎。”男孩盯了一会儿那双湿润的眼睛,走过来,把胸针又放到他的手里,说:“我现在将它赠予你。”
      可最后他还是被发现了,珠宝上面有王室的标记,别人一看就知道哪里来的,根本不会收。他只好把妹妹扔上了一节火车,两人一起逃到了市区,以抢劫和盗窃为生。但毗罗陀还在想他,想他为什么会相信自己,想他紫色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亮光。
      而在另一边,晚上睡觉时,俱毗罗久违地抱住了他,那叱的鼻尖凑对方的颈窝里,过去闻到的那种香味在逐渐变淡。腿上和手臂总是有淤青和疤痕存在,只要出门难免就会碰到,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小心待他,但那叱也不能将俱毗罗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允许他去,这和那个疯子二哥有什么区别。
      可他就像被摘下来的花一样,在逐渐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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