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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信里的人,梦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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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是谁寄来的?难道是弄错了?
顾晨满眼疑惑,却还是将信带回了家中,把玩着手里的信,看上去倒像是一封寻常的信,没什么特别的,信封的样式更是简单,牛皮纸的颜色,除了边角处有红蓝色镶边外,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与图案。
好奇的拆开信。
里面浅蓝色的信笺探出了头,露出一个直角,像是在引诱人把他抽出来。
信纸的触感异常薄弱,宛如羽毛般轻柔,几乎透明,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成粉齑,边缘处稍稍有些泛黄,一看便知,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似乎被寄信的人珍藏了许久。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短短一行字:
顾晨,最近还好吗?
笔锋虽不似潺潺流水般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独有的温柔,与清秀,倒也算得上是与这信纸的颜色相得益彰了。
顾晨无心欣赏信上的字,此刻,他的脑子乱作一团,像是被人给了当头一棒。
为什么?
为什么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会和自己梦里男孩儿说的话一样?
是巧合?是错觉?
“靠!问好就把名字写上啊!莫名其妙的!”
顾晨将信重重拍在桌上,“啪啪”作响,宣泄着不满,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信纸却在‘伸冤’,像是在说它是无辜的。
到底是谁干的呢?
冷静下来的顾晨再一次拿起信,反复思量。
信上的语气听起来倒像是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可为什么他却不愿意透露姓名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只是单纯的忘了?又或许是故意设下的恶作剧,好引起自己的注意?那这人未免也太无聊了吧!顾晨鄙夷,不爽的在心中暗骂,闭上眼睛,又回忆起了昨晚的梦,想快点记起男孩儿的长相,可无论如何努力,终旧是徒劳。
我......真的有过一个眼角下有泪痣的朋友吗?顾晨执起信,喃喃道。
目光透过薄薄的信纸,像是在试图穿透时间和空间的屏障,寻找着隐藏在文字后的答案,他的曾经,他的过去,一点点,一滴滴,抽丝剥茧般。
可惜,他不太能回想起八岁以前的记忆,可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
更令他不解的是,自己搬家后的新地址,除了那些有来往的亲戚,还有李梓然,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才对,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李梓然告诉他的?不会不会,此想法一出,顾晨便立刻否认了,李梓然他是了解的,虽然这家伙朋友多,但他是绝对不会在未经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把自己新家的地址告诉任何人的。
这一点,他可以拿李梓然的向上人头做保证。
“靠!那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顾晨烦躁的将信甩向了一边,思绪如飞舞的尘埃,无法捕捉,难道要就这么放弃了?让这个人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不行!他不甘心,发誓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一定......
可他似乎忘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执着的人,这次,竟是他第一次破戒。
信封和信纸早已被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甚至连信封的封口处都没放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顾晨蹙起眉,寻思着。
不经意间瞥向了墙角的书架。
啊!对了!顾晨两眼放光,好似忽然又有了答案,一个帅气的撑地,站起身,走了过去,书架的最上层摆放的是他从小学到初中的毕业相册,顾晨将这些相册一一取出,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嘿嘿,这下总可以找到谁了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沾沾自喜了起来,佩服自己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哼!小样儿!还想和我斗!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越往后翻,顾晨的脸就越阴沉,像乌云压城般席卷而来。
渐渐地,他也失去了耐心,手指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至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
相册沉甸甸的,像是装载着无数回忆和谜团的宝匣,合上相册,顾晨深深叹了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像是完成了一项看似简单,却充满挑战的任务,以为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他却足足花了一倍多,但心情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不少。
看着自己记下的笔记,顾晨神情凝重,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从找到的结果来看,右眼眼角下有痣的一共有50人,15个是男生,与自己同班的却只有区区两位,且他们在上学期间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恐怕是话都没说过几句,毕业后更是彻底没了联系。
恐怕是俩人即使在某个街角面对面相遇,他也不会认出来的那种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呢!顾晨失落的摇了摇头,他相信,如果是男孩儿的话,
纵使人潮汹涌,人山人海,他也定能将人一眼认出。
更何况,平心而论,梦里的男孩儿说话的语气要更温柔些,更阳光些,模样也一定更可爱些,更清爽些,绝不可能是那种老气横秋的书生气模样!没错,他们!不配!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顾晨还是打算去试一试。
但要如何去找呢?顾晨犯了难。
照片上除了班级,还有名字,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反复思量了一番后,决定还是去找李梓然帮忙,毕竟,他可是当年被同学们冠有‘交际花’之称的存在,认识的人也多,所以一定可以打听出些什么,至于要怎么说,是全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顾晨想,他还需要细细斟酌一下。
又怕电话里说不清,于是决定明天再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唉,也不知道李梓然会不会信,顾晨轻轻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没底,只是希望这家伙听完后不要太过于惊讶才好。毕竟,他可不想再次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更不想再收到些令他无言以对理由的告白。
将所有事情理清楚后,顾晨便来到书桌前,开始专心致志对付老师们留下来的作业,看着铺满了整整一桌的练习册,考卷,顾晨抿了抿嘴,像是在看入侵了自己领地的敌人。
明明是开学第一天,为什么偏偏会留下这么多作业?!顾晨表示不理解。
又想起每位老师在离开教室前说过的话:“同学们,老师留的作业一点也不多,只有一张考卷,两页练习册,大家很轻松就能完成了。”一字一句分毫不差,简直跟商量好了似的。
呵呵,顾晨发出一声鄙夷的笑,讽刺老师们口中所代表的的‘一点点’,对着作业,像是对着老师们那一张张充满疑问的脸,挑衅道,亏你们还是老师呢!难道都不知道什么叫量变会引起质变吗?!
想想再多抱怨也是无益,还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稳了稳心神,向皇帝翻绿头牌,数学是宠妃,所以从众多的作业中最先被挑选出来,语文的屈居末流的答应,放在了最后。
顾晨把所有作业做完时已接近午夜。
此刻的他早已是疲惫不堪,双眼更是像被灌上了沉重的铅。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透过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已然是黑压压的一片。
顾晨本想再继续研究研究相册,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想还是算了,上了一天课他也累了,这个点也该睡觉了,上学不必假期,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
于是起身,走向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后,便一头栽在了床上,像一滩被水浇灌过的烂泥一般。
哎,真舒服啊!顾晨湿漉漉的脑袋在绵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像一只疲倦的小猫终于找到了他舒适的窝,累了一天了,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一丝丝放松。
临睡前,余光又瞥见了那封被他随意丢弃在桌边的信。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梦到他......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这种想法,顾晨讶异之余,竟又多了些期许,像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也许......可以!不,是一定可以!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仿佛是男孩儿在牵引着他,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欲望在作祟。
如果梦见了男孩儿,他一定要向他问清楚,他是谁?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念头在他的意识里渐渐模糊,随着睡意的降临,他进入了梦乡........
晚安,但愿能梦回归处。
当李梓然踏进教室,看到面如死灰的顾晨时,着实被吓得不轻。
“哎哟喂!我的老伙计,你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差?哎哟喂,瞧瞧你这熊猫眼,啧啧啧,我昨天不是提醒过你,让你克制点,克制点的吗?你怎么就是把持不住呢?看看你,跟被榨干了似的,真狠!”直接大步上前,撬起对方耷拉着的脑袋,大惊失色的问道。
“老子tm只是没睡好,你能不能停止你那下流的想法!”顾晨烦躁的很,没空和李梓然嬉皮笑脸的,更不想成为他开低俗玩笑里的消遣对象,那些话,犹如一把火,直窜到脑袋顶,在他的心头炸开,这才一时没忍住,对李梓然发了火。
昨晚,他想着男孩儿,可男孩儿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反倒是他,整夜未眠,就好像,男孩儿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他误入了自己的梦境中,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黄粱一梦,令他虚实难辨,犹如红楼梦里的贾宝玉,闯入太虚幻境。
李梓然也傻了,呆呆的愣在那儿,彳亍难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顾晨发这样大的脾气,噘起嘴,不满的控诉道:“干嘛朝人家发那么大的火啊!人家又没招你又没惹你!”
哼!以前,明明他无论怎么和顾晨开玩笑,对方都不会生气的。
“抱歉。”知道是自己的失态,顾晨欠了欠身,向李梓然道歉道,只是声音虚浮,显得有气无力的,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又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妈呀,这家伙不会是真摊上啥大事儿了吧?李梓然顿感不妙,心里隐隐猜测着。
虽然顾晨刚刚骂了他,让他觉得有些丢面儿,但他还是决定摒弃前嫌,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唉,谁让他是自己的朋友呢!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认识的顾晨一向是春风得意,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沮丧的时候?他知道顾晨能忍,但他也是真怕这家伙真出了什么事还要一个人撑着,一个人痛苦,就像......曾经的顾晨。
“老顾啊!你要真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我们不是朋友吗?”李梓然立刻敛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笑容,献上关心,语重心长道,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者。
被李梓然一提醒,顾晨这才想起他确实有事情要问李梓然:“那个......我问你,你有把我家的地址告诉给其他人么?”虽然他心里早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哎!天地良心!”李梓然听后,立刻慌了,以为顾晨是因为这件事在怪他,立刻举起右手,正襟危坐道,“当初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不许把你家的地址和任何人说的,我怎么还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蠢事儿?”
“嗯......”顾晨显得毫不意外,点了点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怎么?你被讨债的找上门啦?还是......还是......你的心窝被你的那些情敌发现了,所以来找你寻仇来了?”李梓然又借机问。
“哎!你真是......”顾晨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冲着他,毫不留情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真是正经不过三句!
“那你倒是快说什么事嘛!哎呀,你真是!快急死我了!”
李梓然是个急性子,见顾晨支支吾吾,半天不说一句重点,气得直跺脚。
“其实是......”顾晨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只是,却只字未提梦的事。还是等确定了再告诉李梓然吧,顾晨思量着。心底里,他并不想将那场梦,被李梓然定义为‘那不过是你的一个春梦罢了’,又或者是用他那贱兮兮的语气调侃自己道:“哎哟喂,顾晨,我说你做了春梦吧,被我猜找了,你还狡辩!”不想让梦里的男孩儿变得廉价!
就是是百口莫辩。
以为李梓然听了他的娓娓道来后,会和他一样震惊,谁知,对方却是眯着一双狗狗眼,鄙夷的看着他,不爽的问:“哎,你和我说这些,不会就是想向我炫耀你开学第一天就收到情书了吧!”
“什么?”顾晨先是一愣,原还满脸愁容的他,被李梓然的一句话,瞬间整破防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不住感叹道:天,不愧是李梓然,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哎,你是不是傻,哪有人寄情书寄到家里的?还有,你什么时候见我收到情书时在你面前炫耀过?我要是收到情书一次就在你面前炫耀一次,那你岂不是都要自闭了,不过......你确实没说错,昨天放学时,确实有位隔壁班的女生给我送情书来着,长得还挺好看的,应该是你的菜。”但女生求交往的理由他没说,不对,是肯定不会说!
“切!了不起啊!”李梓然不屑,将脑袋‘甩’像另一边,不想看顾晨这家伙得意的嘴里,心里想着:要不是我和那女生说你思春,你还能在第一天被表白?明明自己才是第一功臣。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觉得这封信哪里奇怪了呢?”
李梓然依旧是一团雾水,摸不清头脑。
顾晨像是就预料到了李梓然会这么问似的,立刻强调了信上没有署名,没有寄信人地址,还有寄信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这三点。
“哦~难怪呢!难怪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把你新家的地址告诉其他人。”被顾晨这么一提点,李梓然也愈发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古怪。
“哎,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人在和你玩什么欲擒故纵啊!想用这种办法引起你的注意?嗯......至于你家地址的事嘛,确实不好说,我猜,很有可能是无意间打探到的,这也应该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了。”李梓然托着腮,学起了侦探们分析案件时的模样,半弯着身子,两条腿交叉着,倚靠在顾晨的桌边。
“嗯......他确实引起我的注意了。”顾晨不置可否,回应道。
眼神中写满了厌恶,却下意识的将梦里的少年排除掉了,觉得,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确实!确实!想跟踪狂一样!”李梓然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想想如果有一个不知名的家伙在暗处偷偷注视着自己,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噫......好可怕啊!”李梓然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喂,除了信,你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啊!赶紧把这人找出来吧,太闹心了!”推搡着顾晨,问。又像是故意想活跃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玩笑道:“看来长得帅也不全是件好事嘛,容易被一些变态狂惦记,嘿嘿。”
顾晨懒得去理会,将昨晚事先写好的纸条递到李梓然手中。
“昨天我尝试着找了找,把觉得有关系的都记在这上面了,唯一的线索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猜测,那人的右眼角下应该有颗痣。”又向李梓然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比划了一下痣的大概位置,“正好,你人脉广,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问问。”
李梓然接过纸条,立刻兴奋地打开来看,可见上面的名字时,立刻没去了兴趣,大失所望道:“切!原来是男的啊!我还以为是女的呢!”
“是啊!我有和你说是女的吗?你要是不愿意帮我就算了。”
说罢,从座位上站起,欲将纸条抢回来。
“哎哎,我帮我帮!我没说不帮啊!你这人真是,怎么这样!一点都不风趣幽默。”李梓然见状,慌张的纸条塞进袖子里,撇撇嘴,不满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男的才正常嘛!是女的,才出大事了!”
“那就拜托你啦,办成请你吃饭。”顾晨拍了拍李梓然的肩,像是委以重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就乖乖把钱准备好,等着请我吃饭吧!”李梓然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心里想着:顾晨难得求他办事,他怎么着也得做出点成绩来吧,得让顾晨欠他人情,心里的那股得意劲儿如雨后春笋,一下子窜了出来,自信满满的。
再说了,他也好奇,想要知道,这个给顾晨写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将人名默念了一遍,上面的名字他还算熟悉,以前也有打过交道,只是其中有两人的联系方式他找不到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因为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不过......你既然没有线索,那为什么你又会确定,给你写信的一定是个男生写给你的呢?”李梓然打量着纸条,随口问道。
“呃......”顾晨一时语塞,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直觉。”
"哦~这样啊!"李梓然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望向顾晨,笃定,这家伙,一定还有事儿瞒着自己,而他未说出口的部分,说不定恰巧就是故事的关键。
哼!顾晨这个老狐狸,李梓然心中暗讽,不过他也不打算将此事继续深究下去,反正,只要找到了那个人,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嘿嘿,哎呀,他可真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不禁开始心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起来。
而一旁的顾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梓然许久,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傻乐些什么,只当是,被自己'欺压'了这么些年,总算可以有让他大显身手,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行吧!他要是开心就让他这么乐着。露出宠溺的笑,又顺着李梓然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挂钟,又开口问道:"哦,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不过,这次问话语气倒是显得轻松了不少。
"啥事儿,你说!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事儿,嗷一声,哥一定帮你!"李梓然正乐呵着,回答时笑意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收回去,像是用彩纸剪下的月牙。
暗自得意道:嘿嘿,老顾啊,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哦,行。"顾晨点了点头,故作沉思了一番后,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又伸手指了指教室门口的方向,示意李梓然老师应该快来了。
"我去!"果然,此话一出,方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李梓然,脸立刻沉了下来,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咬牙切齿的看向顾晨,一通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和你废了这么多话!"刚才的那股得意劲儿也消失不见了。
顾晨好笑,实属无辜道:"你这人,我好心提醒你,你返到还倒打一耙了。"
"哎哟,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梓然摆了摆手,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座位与顾晨之间来回踱步。
看着心急如焚的李梓然,顾晨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了京剧中的变脸,不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这家伙就已然将喜怒哀乐,亦喜亦嗔所有表情发挥的淋漓尽致,估计都快要赶上专业变脸选手了,尽管,他知道,现在想这些挺不仗义的,但……确实很好笑。
可惜,戏还没看够呢,便见着李梓然忽然调转头,目光死死的锁住向自己,如同发现猎物般,露出一抹坏笑,像是在说:"嘿嘿,可被我逮着了,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对上对方的视线时,顾晨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李梓然倾尽全力冲向了他,拽着他的胳膊,哭丧着脸,大声哀嚎道:"祖宗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看在我陪伴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重点!"
"作业借我抄抄呗!"李梓然立刻收住了哭声。
"唉……果然……"顾晨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本来他是不想帮李梓然的,因为就在昨天,李阿姨知道了他和李梓然一个班后,特意打来电话,拜托了他,让他在学习上多帮助帮助李梓然,除此之外,还特意叮嘱他,严令禁止李梓然在班上抄作业,当时,他还满口答应,哪知道这么快就要破戒。
"行行行,你拿去吧,还有,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被李梓然晃得眼晕,顾晨干脆将所有作业直接丢给了他,虽然觉得对不起阿姨,但他也实在不忍心见李梓然挨骂,最后还是心软了。
“哎好好好!”李梓然接过顾晨手里的作业,就像是拾得了一件宝贝,小心翼翼的将他们收入囊中。
为了表示感谢,李梓然还故意凑到顾晨边上,撅起嘴,作势想要亲顾晨,却被顾晨嫌弃的一把推开:“滚,写你的作业去!”
像是生怕这家伙的口水蹭到自己脸上,用手大力抹了抹。
“切,至于这么嫌弃吗?跟你开个玩笑嘛!”李梓然虽不爽,却也没有多加纠缠,拿着顾晨的作业本,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完成使命去了。
转眼间便又到了放学。
顾晨收拾好书包刚准备离开,李梓然却如拦路虎一般闪现,拦住了顾晨的去路:"不许走!"
"你干嘛?打劫吗?没钱!"
"切!谁稀罕你的钱了!当然是陪你回家啊!"李梓然翻了个大白眼,"我怕你真被什么变态病娇跟踪了,所以想来保护你,毕竟多一个帮手总比孤军奋战强,你说是不?”说着,还不忘撸起袖子,向顾晨展现了一下他的弘二头肌。
"哈哈,就你?"看着对方的小细胳膊,小细腿,顾晨忍不住发笑,心里想着:要真遇到变态,您老人家别往我身后躲,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咋了?不行啊?瞧不起人?"
"嗯,瞧不起,而且不顺路。"
顾晨直白回击,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需要一个男的来保护,说出去,像什么话。
“哎,别啊!”见顾晨拒绝,李梓然立刻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抓住对方的书包带子,继续努力争取道,“反正今天作业也不多,你就让我陪你回家吧!我保证遇到事儿一定会毫不犹豫站在你前头,这还不行吗?求求你了,答应我吧。"又稍带着点威胁道,"哼!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让你走!”
“我看你哪是想送我回家啊!我看你就是想知道那个给我写信的人是谁吧!”顾晨一把拍开李梓然捉住自己书包带子的手,毫不犹豫的戳穿道。
“哎!谁说的!我是真的怕你出事儿,想要保护你的!”李梓然觉得顾晨错怪自己了,语气里有些受伤,怪顾晨,不应该把自己想得这么肤浅,虽然他确实很在意那个给顾晨写信的人,但在面对好朋友的安危面前,这件事,不值一提。
顾晨拗不过李梓然,又见对方说得是那样认真,便也懒得再去争辩,只好答应了下来。
细细想来……
小学一别后,俩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回家了,这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让顾晨竟有了那么一丝丝惬意,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从前,下了课,直奔学校门口的小卖店,偷偷买辣条的样子,回家前,还特意互相替对方检查,看看有没有露馅,不然要是被家长发现了,免不了一顿棍子烧肉。
这一路上,虽然少了份清净,却也不会显得太枯燥,单调乏味,李梓然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说与他听,且充当了保镖的角色,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然后挺起胸膛,特认真的向顾晨汇报道:"未发现可疑人物,一切正常。"
把顾晨弄得是哭笑不得,忙劝道:“行了行了,你还是正常点走路吧,我看现在最可疑的人是你!”
他这样看上去可不像保镖,到像个偷了东西的小贼!
直到俩人顺利归家,确切的说,应该是顾晨的家,李梓然才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释重负般,开心道:"挺好!一切顺利!"又举起右手,想和顾晨来个high five。
眺望着远处已西沉的落日,飞鸟与它相映成趣,便突然想起小时候,音乐老师教他们唱过的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是啊,一天结束了,鸟儿也该回家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顾晨,我想小时候了。"李梓然的双眸被余晖洒下的光,渲染的透亮,"小时候,我们也总是这样一起回家的,也是我在说,你在听,还以为这样的日子以后都不复存在了呢,没想到今天又重温了一遍小时候,顾晨,你开心吗?"
"是啊!开心。"顾晨也难得配合,回击了李梓然。
其实怀念的又何止是李梓然,对于顾晨,也同样是弥足珍贵的,只是,他却不愿意回到过去,心底里,最深处,有一处空洞,似乎在惧怕着什么,拼命的想要逃避。
"走吧,上去坐坐,你应该还没见过我的新家吧。"顾晨将自行车停放好后,招呼着李梓然上楼。
"嘿嘿,我还以为你没事了,就要把我轰走了呢!"李梓然他好意思的搓搓手,像是等着对方先自己一步说出口。
"你来都来了,我就这样把你轰走,我还是人吗?"顾晨没好气,感情自己在李梓然心中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
谁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
"没有没有!我们家顾晨最会做人啦!"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李梓然立刻改口,殷勤的纠正。
"去!少拍我马屁!"顾晨弯了弯膝盖,将李梓然拱开,又指了指窗户上挂着风铃的一户,说道,"那个就是我家,咱们上去吧,"
以为会是今天会是平常的一天,那封信,也不过是个意外,只是,当他经过信箱时,脚步一顿,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跟在后头的李梓然不解的问。
"你看!"
顺着顾晨手指的方向,信箱里赫然躺着一封信,乖巧的,等待着主人的认领。"这不会是……"李梓然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顾晨已抢先一步取出信,将信封撕开,同样的信纸,一样的字迹。
没有署名,没有住址……
"我去,这不会就是……"顾晨虽未多做解释,李梓然却已了然,立刻凑上去,想看看信的内容,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邪了门了,青天白日的,谁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制造恐怖气息,爸爸我可是无神论者。"
顾晨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指甲盖用力扣着信纸的一角,像是在玩刮刮乐,期待着刮出大奖。
细细的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
这次,不再是简短的一排字,多了几行,开头依旧是礼貌又谦逊的问候。
顾晨:
你好!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
现在的我还无法透露姓名,也深知你的困惑与不解,但……请你相信这并不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但如果可以的话,就当是一场捉迷藏游戏吧,这次,我会给你一个提示,信封里有一个红色的铃铛,你带着它,去找一个叫蓝泽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帮助到你的。
最后,愿如风有信,长与日俱中。
"蓝泽,很好听的名字,不过这人是谁啊?你认识吗?"李梓然紧锁着眉,食指指向信纸上'蓝泽'两个大字。
"呵,真搞笑,我怎么会知道。"顾晨发出一声冷笑,心中暗讽到:这难道还不算是恶作剧吗?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会给他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事实证明,那个人赌对了,即使顾晨脸上写满了拒绝,却依旧有想要将人找出来的冲动,哪怕是掘地三尺。
这才发现他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对一件事这么执着过了,手里紧紧握着信,却道不清这股冲劲究竟是因为什么。
又将信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写信的人态度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愿如风有信,长与日俱中"又深深触动了他,希望我像每年的季风一般,在你需要时如约而至,很美的一句话,他欣赏有学识的人。
"这字……"李梓然盯着顾晨手里的信,若有所思,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字怎么了?"
“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是吗?!哪里?!"顾晨看向李梓然激动的问。
“我......我不记得了。”李梓然尴尬的摇了摇头,微微皱起眉。
奇怪,明明是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李梓然确信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干嘛吊人胃口。”以为李梓然又在故意逗他,顾晨刚燃起希望瞬间被浇灭,将信折起,却没有扔进垃圾桶,而是胡乱的塞进口袋里。
“我是真的觉得很熟悉!没有骗你!”李梓然想据理力争,却也知道这样的说法毫无说服力,又反问起顾晨来,“所以,你要按照信上的地址去找那个叫蓝泽的人吗?我猜……说不定找到他就会有结果了。”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心底里却是盼望顾晨去的。
“可我……不认识他。”顾晨语气显得有些为难。
“这不重要!”身为朋友兼发小,李梓然当然知道顾晨在顾虑什么,于是鼓励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你不用害怕,你有我啊,我可以帮你,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想找到这个寄信的人,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不过顾晨......"又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李梓然故意停顿了一下,“我猜......你也是不想放弃的对吧,不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早就把信丢进垃圾桶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困扰这么久,其实,说实话,我倒是挺想找到那个人的,虽然你不信,但我还是想说,这信上的字迹真的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暖暖的,却又......像是带着那么一点点悲伤,离我很近,却又好像很遥远。”
暖暖的?却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悲伤?很遥远?却很近?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他在梦里的感觉如此相似?“你确定......你真的也有种熟悉的感觉?”顾晨有些不相信,但不想面对的心,已经在此刻悄悄开始动摇。
“嗯!千真万确!”李梓然重重点了点头,他眼神清澈,未掺杂半点玩笑,又问,“怎么,你这是不信我咯?”
“不,我信你,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说谎的。”
“天啊~老顾~”李梓然很少听到顾晨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那一句里‘我信你’三个字,就让他感动到差点落泪,来不及多想,上去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像是追星成功的小迷弟,嘴中还不住夸赞道,“我爱死你啦!我要是女的,我肯定嫁你!”
“去去去,少给我肉!”顾晨被吓得不轻,将人一把推开,怎么也没想到,他无心的一句话,竟会给李梓然带来这么大的触动,所幸现在不是在教室,不然肯定又要引来那帮女生的尖叫围观了,不过,却也没有多想,觉得还是正事要紧。
“要不......这样吧。”顾晨思索片刻后,缕出了一条线,“今晚你先回去找找那五个人,把事情问清楚,如果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再去找信上这个叫蓝泽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嗯,好。”李梓然没有意见,觉得怎样都好,只要找到人就行。
只是,被这么一搅和,俩人什么玩的兴致也没有了。
李梓然也只是大致参观了一下顾晨的房间,稍坐了片刻后,就起身,匆匆离开,回去找真相去了。送走了李梓然,顾晨便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新得来的玩具--红色铃铛,轻轻一碰,铃铛一声闷响,远不及其他铃铛听起来那般清脆。
嗯......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铃铛啊,它到底会有什么秘密?
顾晨参不透,便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李梓然身上,希望他能找出些什么吧,顾晨期盼着,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疲惫,困惑,或许是所剩的精力快要逼近临界值,倚在沙发上,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像是被一只大手强行遮住了视线,还未来得及等到李梓然的电话,就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