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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赌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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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让梁知微带回来的东西有些是给姑姑和姑父的,两大袋红薯、萝卜、土豆……梁知微扛到的时候气喘吁吁,大冬天满脑门儿的汗,覃舒看着,自己昧下了,她比姑姑姑父更缺吃。
她没告诉奶奶自己已经离开姑姑姑父家了,怕她担心。
从奶奶家回来之后梁知微不再随时随地地跟着覃舒,晚上补习完就走,除了学习一句话也不多说。
临近中考,学校里的人跟突然开窍了似的猛学,一个个成绩跟坐火箭一样往上窜,梁知微的成绩在这片浮浮沉沉的海里上上下下,他虽然开窍得早,但不算聪明,只能用夜以继日的努力刷题背书,学得尤为吃力,面上总一副忧虑的样子,话就更少了。
覃舒好几次张嘴想问,再一想又觉得算了,本来也只是交易关系。
覃舒不用再担心中考开始找些能赚钱的兼职,但她年岁不够,正常班都是不会要她的。
这时正巧遇上覃舒房子所在的那个区开发,周边陆续建上了高楼大厦,听说以后要变成高新技术区,周边还起了楼开始建公寓、公园,周边电影院、游乐场、商场这些休闲设施也陆续入驻。
住宅区这里的老房子就显得格格不入,最开始覃舒还以为这是被抛弃的地方,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姑姑就来了电话。
“覃舒啊,那里的房子要拆迁了,你看你反正以后上了大学也就离开了,不如现在就搬到学校住去,毕竟这房子已经给我们了是吧!”姑姑的声音压不住的喜悦,想来拆迁费不少。
“姑姑,您之前跟我奶奶说会带我到大学,如今我自己搬了出来……”
姑姑不是个有耐性儿的人,直接打断说,“你学费生活费我不还是在出嘛,覃舒,做人不能这么贪心,我能养你那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姑姑,我知道这次拆迁费不少,您分我点儿,以后什么都不用管。”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你想要多少?”
“六万。”
“覃舒,你倒是学会狮子大开口了,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姑姑的声音气急败坏。
“姑姑,以后我爸妈的赔偿金我不会再要一分钱,这个房子我上高中后也绝口不提,任您处置,以后,您全当——没我这个人。”
姑姑对覃舒不算狠心,但也不是喜爱,出于人的良心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但要钱这事,覃舒宁可一次性要到也不愿意之后多次打太极。
“五万!”
“好!”
姑姑这次钱转得很利落,大概是生怕她反悔。
虽然此时解决了一件事覃舒却不免为未来忧虑,房价连年拔高,住校只是一时,寒暑假总要找一个地方落地,虽然可以回山里,但往事却有教训。
覃舒十二岁那年从家里离开,一路上那些村里的男人笑着给她打招呼,覃舒淡淡地回应,却在经过松树林时被人截了道。
她从小就知道这村里大都沆瀣一气,没几个好的,所以出门时手上都带了刀,她还没使出来时奶奶就出现了,那个男人笑着说看覃舒一个人走路不安全,想护送她。
也是自那次后覃舒才知道原来以前奶奶一直有跟在自己身边,那条路,走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除了奶奶,覃舒并不想回那里,随着自己年岁愈长,那里也越发危险,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奶奶让她考上大学前不要回去是对的,覃舒想,考上大学后就把奶奶接出来,那里,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所以忧心未来无用,只有通过充实每个现在去铺平未来。
村里有个人爱好折草,覃舒小时候也跟着学了些,便想做些小孩子爱的玩意去游乐场卖。
梁知微手不笨,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帮着覃舒一起做,熟练了比覃舒做得还快,也不说话,就闷头做。
游乐场新开业,活动大,周边又有学校,小孩儿们知道了想玩儿就拉着大人来。城里人少见过这草编的玩意都驻足几步,小孩子喜欢草编的兔子,大人买两把便宜好用的草扇,偶尔几个爱好时尚的买几个草编的包,挂着想引领一种时尚。
但游乐场是有客流周期的,其他时候覃舒也想找点事挣钱,上了高中后肯定是愈发变忙的,不一定再有时间弄这个,在寝室里也不方便。
周末的清晨为了一会儿能多点东西去游乐园卖几个人一直在赶工,春花三个孩子也早早来帮忙。
房子里没有取暖的东西,只能在瓶子里灌热水,但要做东西,手没办法捂着,冷得通红,浑身颤抖,覃舒咬着牙,脑子里的思绪被寒冷一次又一次地打断。
“好啊,就是你们拐带我的孩子!”苍老又沙哑的男声跟着寒风传了进来,三个孩子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浑身都僵直起来,覃舒和梁知微条件反射抬起头来往外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醉醺醺地站在外面,东倒西歪地朝着房门走来。
春花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害怕小声地在覃舒耳边说,“舒姐姐,这是——我们的爸爸。”还在颤抖的身体此时却牵着弟弟妹妹站在了覃舒和梁知微前面。
“爸,我们出来找吃的,这姐姐是个好心人。”春花声音颤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醉鬼直接将面前的孩子推开指着覃舒和梁知微骂,“滚开!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你们两个奸夫□□,居然敢拐带我儿子!”
梁知微赶忙挡在几人前面护住她们。
覃舒蹲下拍干净孩子身上在地上蹭的灰尘,悄悄在春花耳边说让她跑去警察局报警,虽然报警抓自己的父亲有些强人所难,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了。
春花悄悄挪到后面趁着不注意跑了出去,覃舒一边从余光里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一边问面前的醉鬼,“你现在是擅闯民宅,有何贵干?”
“别在那儿端什么酸文架子,你拐带我孩子,赔钱!”
覃舒听得想笑,这是儿女的血吸不了又开始拿自己当血包呢!
“我作为一个好心的路人看着这三个孩子浑身是伤,饥肠辘辘,伸出援手,到你口中成了拐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有意为之啊!”
“你装什么好心,谁没事干给人放饭,春花……”醉鬼往旁边一看,春花没了踪影,也不着急,随即提溜着夏花的领子说,“夏花,你来说,是不是这个人拐带你们姐弟!”
夏花怯懦,缩着脖子立在那儿,也不敢实话实说,但被打怕了也不敢反驳。
醉鬼着了急,上手就打了起来,“你说不说话!老子养你这么久养个闷葫芦!说!说……”
“住手!”覃舒赶忙上前护着夏花,梁知微上前钳住他的手,秋实一口咬在他爹腿上,下了死口,额头上、手上细嫩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醉鬼甩了好几次才一脚把孩子踢飞,秋实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叫出声来。
警察局挨得近,此时已经及时赶来将醉鬼一把按在地上,手上也拷上了银镯子。
“放开我!他们是人贩子,你们不抓他们抓我!操!”醉鬼骂骂咧咧地扭动,但动弹不了分毫。
“我们的眼睛就看见你踢人,跟我们回局子解释去!”
警察局里。
“这是我孩子,我踢两脚也是家事,你们管那么宽干嘛!这是人贩子,你们抓他们啊!一群蠢货,白吃饭的家伙,不会当让我来当!”醉鬼此时清醒了点,手被绑起来还不安分地乱动。
“不管打谁都是犯法,你说的人贩子的事我们已经了解了,并没有此事,现在严重的是你的三个孩子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孩子们也说得很清楚,都是你打的,你现在从实招来,态度要是好还能少判点,要是抵死不改,到时候……”
“那群孽子!居然指认我!警察叔叔,我是他们爸爸啊!就算平常有些小打小闹那都是为了教育,哪里至于这么严重,他们告自己的父亲,这是不孝啊!您肯定也有孩子,您想想,我这错在哪儿,没错啊!”
警察皱起眉头,严肃地说,“叫警官,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就只有将铁证摆在你眼前了!”
“不不不,我错了,我悔改,我之前那是不知道打自己的孩子也算犯法,我现在就改,立马改,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您跟上头说说,少判点……”他的膝盖倒是软得快。
最后,三个孩子的父亲只被拘留了十五天左右,覃舒听到结果,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太轻了,之后还得出事,但现在她们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