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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参相净轻轻吻他的唇,夜色里声音都寂,那是在从前,他还是他师兄时。
      他也曾后悔过,为什么不在当时表心意。而只能偷偷地……偷偷地亲他。就像现在……
      他痛哭流涕有何用,他……只不过是一举尘埃。
      如今,只是一缕魂魄。鬼魂。
      他是鬼魂,亦是妖魂。
      他成不了道的,这是对他诅咒。
      参相净是……
      是一个痴妄的人。
      痴心妄想。
      从那棵树,他看到了这些。
      他的命——
      沉木睁开眼,看向他深底不见窟窿,竟然只是空。空荡荡地盛着他的爱。
      参相净的爱,他不敢收。只因他还未过去,亦或是在自欺相瞒。
      他对他的意。
      何时能发酵?成爱。
      沉木。他喃喃语语,想要把他说进话里,写进词里,写进一生里。他有很多诗,写满了他沉木两个字,可他没那么明显。
      正如他一直隐藏。
      参相净,“参相净”,他的声音。
      “沉木。”我爱你。
      “参相净……”他停,“你的名字里有我——熟悉的字,相,是什么意思?”
      “相……守一生。”他笑了,参相净的笑意是润过水的,浸月迎光,恍若大梦一场伤逝。对,逝去。
      “可惜不能明了,不然一定会……成空不见。”沉木徐徐走过。
      “为什么?”参相净惊愕道。
      “为什么?大概是你我不能言明。”他笑,“你不是知道吗?我们有堵墙隔开,你我本就不是同一人等。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笑,面对参相净无关他故,他只想一一看过他的风景。
      “你在雪里,我就知道。凭你一颗红痣,我还认不出你吗?哦,你好像是故意的,要露给我看。”
      沉木的话迎来一阵风吹向彼岸,岸的那头似乎摇摇不安。他是一棵树,打击人的树。
      参相净果然站起,“沉木,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逢青观。”
      “你还要骗我么?”
      “不,逢青观没有人。”
      “何意。”
      “逢青观是座怪观,人都搬离,只留下影子。”
      “那我先前见的。”
      “是你的心影。”
      “那你呢?也是我的妄想吗?”
      “那不是妄想,是人留下的影给你瞧见了才会成心影。”
      “参相净,姑且把我带走吧,总是孤身一人也怪没意思。不过我要去的,是你的从前。我要了解你,我不知真的你。”
      外面笛声飞昂,是你吗?
      我回到从前,原来竟是回到他为我听笛那段时日。
      我,是沉木。那个时候只叫沉木,没有姓。
      竹影,人影,应,声声催,催玉生花,催他发芽,情芽。
      我笑笑。
      沉木笑笑,停止了自言自语。走上前去,拍一拍那人的肩。真好啊,他还没死,活生生的样子真好看。他忍不住流下泪来。
      参相净有点意外他为什么哭,便问:“你若有什么不舒服之处,急早告诉我。”
      我会,等你想明白了……再吹一曲。
      “我会。”沉木走了,他再忍不住,嚎声往那无人处走去,加紧步子,脸上月亮还是那般美丽,清透着莹珠,划落时不带息,踪息何故?
      笛子还是在他手上时不时来去晃一下,他的红时不时来去走进。他望着参相净日日行过,微笑对他,那时,他还是喜欢他的,也只喜欢那个少年。
      他站在岩下发呆。他在看一朵花,白,平常。路上一枝松柏横撑过来,招手摇摆。头上一个人,笑朗硕,快要跳下来砸他身上。
      沉木不禁恼怒:“参相净!你没事么?!”
      “我没事!多谢关心。”他爬起来,朝他弯了弯身,表示歉意。
      沉木:“参师兄,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的身体禁不起你这一砸。若是废了该当是好。”
      “我原本找你是为吹笛一事,师父明日法事,缺人一个。要不?你随我来?”
      “好啊。”沉木笑怀。
      “你若是早说些,我也不必白受你一击。”
      “哈哈……这莫难是。”
      他吐出怪话,沉木听不懂。
      “罢了,莫有下次。”沉木随他去了。
      ……
      他有时疯疯癫癫,有时像个模样。
      参相净听到这话,自是不满起:“你说的是什么浑话?何叫疯癫?再乱说一句,我可要揍你了!”
      沉木笑完,跑去:“报你日前一仇!”
      “唉!”他无奈起来,“他可真记仇。”
      是啊师兄,我真记仇。
      沉木心里听明这句,停原地茫望。苍茫,恰时遮住了雨。
      可你伤害了我,我不能无反应。我不真是木头,我有心啊。
      沉木叹望远山,同友。
      “你该走了么?”友问。
      “嗯。这里已无容我之地。”他安慰他,说自己有再见他之时。
      友:“你做得……很好,至少你有勇气承认喜欢一个男人。而我,怕是永远也不成了——”他叹息一声,长叹。
      “不必担心,我等你好消息。”沉木鼓励他,接着转身离去。
      “你——”
      ……你
      像是不舍得离开。
      参相净来看他远去的背影,疯疯癫癫。
      喃喃一句:“我怎么才知道?”本该早察觉了。
      沉木未转身,他打定主意不再回山因而游荡几年去了雪里。他造了屋,独自一人过活好多年。结果碰上他,他笑说终于找到你。
      他是怎么死的,沉木想不起来。
      箭嗖,他躺倒地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要把他们引来。你明知观主已对我有杀意,只要我主动离山不见他……不见你,他便不会杀我。”沉木视与他。
      参相净将头埋:“你……杀我吧。我一定要见你,死也要见你,纵使你恨我也要见你!”他抬头面对他。
      沉默无需多说夜凉,只这一刻实在太冷。
      “你以为我会理解你么?不,我不再喜欢你,你这又是做什么呢?何必呢?”沉木不愿理他,头转背对。
      鲜血不停流,他呼声虚微:“参相净,你放下吧。你的仇恨自入观起还要再延续多久?你疯癫,实在疯癫,不知你的脑子是不是早在幼时被弄坏了。你看看自己的手,是不是黑气云绕。你杀了多少人,还要杀多少……”
      沉木闭上眼,停息。
      观是我杀的,观里的人都是我杀的。参相净凑耳低话。
      “我早就。”
      然后便是抱他尸体,轻轻抚弄后自裁而亡。
      两个尸体染红一张雪席。
      他自雪中生,又从雪里起。起魂,魄跟随沉木重入胎道。沉木生时是一株草,渐渐长大成树,学会幻化人形便是婴儿,又被老人捡回去好生看养。当他有记忆,老人死了。他便以为自己无人生养,也没人告诉他。因为他啊身边跟着只鬼,他自己看不到,别人可能感知到。
      沉木的娘为何弃他,大概自己怪异吓到她了罢。
      沉木的身边一直有个鬼。
      是我。参相净接过,生怕他不知。
      那么我见到你在雪里也是因为你故意出现的喽?
      是啊。你年岁到了,我便想怎么着也该与你相伴了。我一直念着你,只想早点。
      你不是在我十五岁时见过我么,还待了一段时间我身边。
      那算什么?我始终要和你做的是亲你,吻你,爱你,不是简简单单的兄弟。
      你为何爱我?
      我没有理由,感情里就有了,日积月累就有了,难道你与我接触不是这样的吗?
      沉木笑声,说道:“该醒了,我要回去。”
      参相净带他远离梦境回忆,重回现实。这个术法,不算特别但却是令他一遍遍回味的禁地。
      参相净折磨自己,回忆。
      “我再考虑考虑,况且。我也不明晰呢。”沉木高仰头视远方,这样便可放空清明一时。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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