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药香记》一米九一

5、暴雨中的携手

　　一道清亮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医馆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清梧猛地抬头，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她！
　　沈清梧的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那亲信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变故，脸上的嚣张气焰稍稍收敛，但依旧色厉内荏地吼道：“什么人？敢管老子的事，活腻歪了不成！”
　　来人一身劲装，身姿挺拔，面容冷艳，一双眼睛如同寒星般锐利。
　　她径直走到沈清梧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这才转过头，目光冰冷地扫向那亲信。
　　“管的就是你！”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寻衅滋事，谁给你的胆子！”
　　“你……你……”那亲信被她的气势震慑，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叫嚣道，“我可是户部陆侍郎的人！你敢对我无礼，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陆怀瑾？”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好大的名头！我倒要看看，他陆怀瑾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那亲信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那亲信直接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敢打我！”他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打你又如何！”那女子毫不示弱，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清梧打的！你以下犯上，冒犯主家，罪该万死！”
　　“你……你……”那亲信彻底崩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不给他，不给陆怀瑾面子。
　　“给我上！给我抓住她！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疯狂地叫嚣道。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他们虽然听命于陆怀瑾，但眼前这女子气场太强，让他们本能地感到畏惧。
　　“怎么，你们也想违抗我的命令吗！”那亲信见状，更加恼怒，指着那些官兵的鼻子骂道。
　　那些官兵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那女子冲了上去。
　　“哼！”那女子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只见她拳脚翻飞，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官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纷纷被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沈清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
　　而漼砚，则始终站在沈清梧身边，寸步不离。
　　他的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他微微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澜。
　　仅仅片刻，那些官兵便被那女子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呻吟。
　　那亲信见状，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色厉内荏地问道。
　　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去告诉陆怀瑾，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她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寒风，“我很快就会去找他算账的！”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亲信，转身走到沈清梧面前，语气缓和了几分：“清梧，你没事吧？”
　　沈清梧摇了摇头，感激地说道：“我没事，多谢你出手相救。”
　　那女子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
　　她顿了顿，又看向漼砚，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这位是……”
　　“他是漼砚。”沈清梧介绍道，“漼将军。”
　　那女子闻言，她朝着漼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清梧，此地不宜久留。”她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沈清梧点了点头，她也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吧。”她说道。
　　几人不再耽搁，立刻离开了医馆。
　　然而，他们刚走出没多远，天空便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这雨……”沈清梧有些担忧地看着天空，“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
　　“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那女子说道。
　　几人冒着大雨，四处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座废弃的药庐。
　　“进去看看吧。”沈清梧说道。
　　几人走进药庐，发现里面破败不堪，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屋顶也漏了不少洞。
　　但总算可以遮风挡雨，比淋在外面要好得多。
　　“真是狼狈。”沈清梧苦笑着说道，她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感到有些不舒服。
　　漼砚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沈清梧身上。
　　“你……”沈清梧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别着凉了。”漼砚淡淡地说道。
　　沈清梧心中一暖，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对漼砚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那女子看着两人，
　　“好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她说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有些暧昧的气氛。
　　沈清梧点了点头，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陆怀瑾，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说道，“接下来，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不错。”漼砚赞同道，“而且，我们必须尽快查出陆怀瑾贪墨军饷的证据，否则，我们永远都无法摆脱他的追杀。”
　　“可是，陆怀瑾的账目十分隐秘，我们该从何查起呢？”沈清梧有些苦恼地说道。
　　“或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沈清梧突然说道。
　　“你？”漼砚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沈清梧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医术，对各种草药的药性十分了解。而陆怀瑾的账目，似乎与一种名为‘五毒方’的毒药有关。或许，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找到一些线索。”
　　“五毒方？”漼砚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是一种剧毒的药方，可以用来杀人于无形。”沈清梧解释道，“而且，这种药方十分罕见，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如果陆怀瑾真的与五毒方有关，那他的罪行，就不仅仅是贪墨军饷那么简单了。”
　　“好，那我们就从五毒方入手，查清陆怀瑾的罪行！”漼砚说道。
　　接下来，几人便在药庐中，开始讨论起五毒方的事情。
　　沈清梧凭借自己对草药毒理的了解，很快便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账目，虽然经过了精心的伪装，但还是露出了一些马脚。”她指着账本上的几处地方，说道，“这些草药的用量，明显有问题。而且，这些草药的组合，与五毒方的配方，有着某种联系。”
　　“你是说，陆怀瑾真的在用五毒方害人？”漼砚有些震惊地问道。
　　“很有可能。”沈清梧点了点头，“而且，我怀疑，他害的人，很可能与当年的军饷案有关。”
　　“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漼砚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雨，依旧下个不停。
　　药庐内，几人围坐在火堆旁，继续讨论着案情。
　　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停。”沈清梧有些担忧地说道。
　　“快了。”漼砚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乌云已经散开了一些，估计再过不久，雨就会停了。”
　　“希望如此吧。”沈清梧说道。
　　她转头看向漼砚，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沈清梧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什么。”漼砚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
　　“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困在这里。”沈清梧叹了口气。
　　“不，你的聪明，可以帮助我们查清真相。”漼砚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
　　沈清梧看着漼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突然，药庐外传来一阵异响。
　　“谁！”漼砚警觉地站起身，朝着外面看去。
　　“好像有人来了。”那女子也说道。
　　几人立刻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嘘……别出声！”沈清梧低声说道。
　　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靠近药庐。
　　“难道是陆怀瑾的人？”沈清梧有些紧张地问道。
　　“很有可能。”漼砚点了点头，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药庐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突然，药庐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将军，找到您了！”燕七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雨水顺着破败的药庐屋檐倾泻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药草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雨终于停了。
　　铅灰色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几缕金色的阳光，将湿漉漉的世界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沈清梧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心中却满是担忧。
　　陆怀瑾府邸之行，凶险莫测，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漼砚将一件干净的披风递给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走吧。”
　　三人沿着泥泞的山路前行，燕七沉默地走在前面开路，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鸟雀的鸣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诡异的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走到一处山坳时，异变突生。
　　数十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密林中窜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衣人个个蒙面，手中寒光闪烁的刀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没有一句废话，黑衣人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
　　“保护沈姑娘！”漼砚一声暴喝，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剑光闪烁，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沈清梧虽然不通武艺，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从腰间取出几包药粉，朝着黑衣人撒去。
　　药粉弥漫开来，呛得黑衣人咳嗽不止，攻势也缓了下来。
　　燕七身手矫健，如同猎豹般在黑衣人中穿梭，手中的长刀快如闪电，招招致命。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且配合默契，三人逐渐落了下风。
　　在激烈的打斗中，漼砚为了保护沈清梧，硬生生挨了一掌。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也微微晃了晃。
　　沈清梧见状，心中一紧：“漼将军！” 漼砚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摇了摇头：“我没事。” 然而，他握剑的手却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清梧知道，他的心疾又犯了。
　　黑衣人见状，攻势更加猛烈。
　　沈清梧一边照顾漼砚，一边与黑衣人周旋，局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燕七突然大喊一声：“将军，小心！” 只见一个黑衣人，趁着漼砚分神之际，挥刀向他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梧猛地推开漼砚，自己却硬生生挨了一刀。
　　“沈姑娘！”漼砚目眦欲裂，一把抱住倒下的沈清梧，声音颤抖，“你怎么样？”
　　沈清梧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纸，却强作镇定：“我……我没事……”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触目惊心。
　　漼砚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窒息。
　　他抬头，看向黑衣人， “你们……”他咬牙切齿，声音嘶哑，“都该死！”
　　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将军！”燕七惊呼一声，连忙扶住漼砚。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漼砚和身受重伤的沈清梧，心中充满了绝望。
　　难道……他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燕七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来了……”他喃喃自语，“终于……来了……” 究竟是谁来了？
　　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