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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毒案初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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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梧的指甲掐进掌心。
老者撞翻的药篓里滚出半截断肠草,和母亲悬案卷宗里画的毒草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决明子的动作顿住,袖中银针已抵住漼砚咽喉。
"将军伤口沾了血竭粉。"她盯着对方肋下洇血的绷带,"三日内必溃烂见骨。"
漼砚按住她执针的手腕。
虎符棱角硌得她生疼,玄铁上沾着北疆才有的苦艾草汁。"沈大夫的珊瑚耳坠,"他拇指蹭过她耳垂,"和太医院毒经上的图纹倒有七分相似。"
燕七的刀鞘突然横在两人中间。
屋顶青瓦碎裂声未歇,三支淬毒袖箭钉入药柜。
漼砚扯过沈清梧滚向墙角,虎符撞在铜盆边沿发出闷响。
发黑的血水泼湿毒经扉页,露出半行褪色批注:紫苏遇龙胆,七步断肠。
"戌时三刻。"苏怀安突然开口。
他指间捻着的紫苏叶渗出诡异蓝纹,"西市米铺掌柜中的就是这种毒。"
沈清梧抓起药箱的手背暴起青筋。
母亲临死前攥着的正是半片蓝纹紫苏叶。
她扯开漼砚染血的衣襟,银针裹着止血散扎进伤口三寸:"我要验尸。"
更夫敲过第四遍梆子时,三人蹲在西市巷尾。
燕七的夜行衣沾着瓦当青苔,刀尖挑开米铺后窗。
浓重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漼砚按住肋下伤口闷哼一声,虎符在掌心烙出红印。
"不是自尽。"沈清梧掰开死者下颌。
齿缝残留的决明子混着紫苏碎末,"毒从虎口入。"她突然掀开尸体左袖,腕间黑线直逼心脉——和卷宗记录的十六年前太医院院判死状分毫不差。
漼砚的剑穗扫过尸体腰间。
半块沾血的太医署令牌掉出来,背面刻着陆怀瑾门客的姓氏。
他踢开令牌冷笑:"陆尚书的手倒是伸得长。"
"将军最好解释血竭粉来源。"沈清梧的银针悬在他心口。
母亲药庐被焚那夜,禁军佩刀上也沾着这种西域奇毒。
窗缝漏进的月光照见虎符凹槽,那里卡着片极小的珊瑚碎屑。
燕七突然按住两人肩膀。
巡夜官兵的火把光逼近窗棂,他袖中暗镖击灭墙头灯笼。
黑暗里传来衣袂破空声,有人抢在他们之前翻进了停尸房。
"是军中专用的七叶镖。"漼砚摸到墙砖上的新鲜划痕。
沈清梧的毒经不知何时摊开在尸台边,夜风掀动书页露出夹层的半张药方——正是母亲改良过的解毒剂。
三更鼓响时,沈清梧在医馆后院烧验尸布。
火苗蹿起瞬间,她瞥见灰烬里浮出金丝纹路,与陆怀瑾年前进贡的云锦如出一辙。
瓦罐突然炸裂,淬毒银针将毒经钉在廊柱上,尾端系着褪色的太医署绢布。
"沈大夫不妨看看这个。"漼砚从披风内袋抽出账册。
盖着太医院红印的军饷记录里,夹着片风干的蓝纹紫苏叶。
他伤口渗出的血珠滴在账册封皮,晕开个残缺的"沈"字。
燕七的刀锋突然转向药柜暗格。
半枚珊瑚耳坠不偏不倚卡在毒经书脊,与沈清梧妆奁里那半枚能严丝合缝。
更夫梆子声在巷口戛然而止,太医署特制的安神香从门缝漫进来。
沈清梧捏碎解毒丸撒向香炉。
噼啪爆响中,漼砚的虎符擦过她耳后朱砂痣,将淬毒暗器击落在铜盆里。
发黑的血水泛起诡异泡沫,竟与母亲当年试药的症状完全相同。
五更鸡鸣前,三人站在城隍庙残碑前。
燕七的刀尖挑起块碎布,上面沾着北疆驻军专用的止血散。
漼砚摩挲着虎符上的珊瑚碎屑,突然将沈清梧推向神像后方——碑文裂缝里卡着半块太医署令牌,背面赫然印着蓝纹紫苏的压痕。
破晓时分的光线割裂牌位上的名字,沈清梧的银针在"陆"字上微微发颤。
沈清梧的银针划开死者衣襟。
锁骨下方浮现蛛网状青斑,与《黄帝内经》残卷里"五毒方"的记载严丝合缝。
她扯过漼砚的佩剑挑开药箱暗格,半卷泛黄医书砸在尸台上。
"龙骨三钱,砒霜半钱。"漼砚剑尖抵住书页某处。
虎符凹槽里的珊瑚碎屑突然发烫,烫得他肋下伤口渗出血珠。
血滴在"五毒方"批注处,竟显出一行褪色小楷:须以人血为引。
燕七的刀鞘突然横扫。
三枚淬毒铁蒺藜擦着沈清梧发髻钉入梁柱,尾端系着太医署特制的金丝穗。
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黑衣蒙面人倒挂金钩破窗而入,弯刀直取漼砚咽喉。
"当心!"沈清梧甩出银针击偏刀锋。
针尖沾到的毒液腐蚀青砖,滋啦腾起紫烟。
她扑向药柜抓解毒散时,瞥见蒙面人耳后刺着蓝纹紫苏图腾——与陆怀瑾门客腰牌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漼砚的虎符撞上弯刀迸出火星。
玄铁表面珊瑚纹路突然发亮,照出蒙面人左腕陈年箭伤。
他瞳孔骤缩——这道伤疤与五年前北疆夜袭时,射中叛徒的箭痕完全重合。
燕七的暗镖削断房梁绳索。
装满草药的麻袋轰然坠落,蒙面人闪避时露出腰间乌木簪。
沈清梧的银针擦过木簪表面,刮下些暗红碎屑——正是母亲改良解毒方里缺的那味血竭粉。
"屏息!"漼砚扯过沈清梧滚向墙角。
蒙面人袖中炸开毒雾,青紫色烟雾里浮现金丝纹路。
沈清梧的银针突然转向,刺破自己指尖将血珠弹入毒雾——这是母亲教过的破瘴秘术。
燕七的刀锋割开蒙面人面巾。
半张烧伤的脸在毒雾中若隐若现,右眼覆着太医署特制的琉璃镜片。
漼砚的虎符狠狠砸中对方膝弯,却见那人反手掷出个青铜药炉。
炉盖掀开时,十六只毒蝎扑向沈清梧。
"接着!"漼砚扯断剑穗抛去。
缀着的玉珏撞碎药炉,蝎群在毒血里疯狂抽搐。
沈清梧趁机甩出银针封住蒙面人七大要穴,针尾系着的金丝突然绷紧——正是从太医署绢布抽出的丝线。
蒙面人突然咬破后槽牙。
黑血喷溅瞬间,整具尸体竟化作腥臭脓水。
只剩那支乌木簪插在血泊里,簪头雕刻的珊瑚纹路与沈清梧耳坠完美契合。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时,三人退回医馆地窖。
沈清梧的银针挑开乌木簪暗格,掉出半张烧焦的军饷账页。
漼砚用虎符压住账页,血迹在"陆"字上洇开朵诡异的花。
"五毒方缺了龙胆草。"沈清梧突然将簪子刺入药杵。
木屑纷飞间露出夹层,藏着片风干的蓝纹紫苏叶,叶脉里嵌着金粉——与陆怀瑾进贡的云锦用金线同源。
燕七默不作声递上弯刀。
刀柄缠着的绷带浸透北疆特制止血散,却混着西域才产的苦艾草汁。
漼砚的剑尖突然转向,挑开沈清梧袖口暗袋——那里藏着半块太医署令牌,背面沾着未干的血竭粉。
晨光破晓时,城西突然响起丧钟。
沈清梧捏碎解毒丸撒向窗外,见陆府家仆正往护城河倾倒药渣。
漼砚的虎符在掌心发烫,玄铁表面珊瑚纹路竟与河面浮起的金丝纹路首尾相接。
燕七的刀尖突然指向东南。
三只乌鸦叼着蓝纹紫苏叶掠过屋檐,羽翼沾着西域才有的朱砂粉。
沈清梧的银针在瓷碗边缘划出火星,照见药汁表面浮着的"沈"字残影——与母亲临终前用血写的遗书笔迹相同。
日上三竿时,陆怀瑾的轿辇突然改道太医院。
沈清梧的耳坠在妆奁里无故碎裂,漼砚的虎符凹槽渗出黑血。
燕七默不作声磨着刀刃,刀面映出西市新挂的白灯笼——灯笼纸用的正是太医署特制桑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