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网》胤枕杭

1、3·17腐尸案

　　宿宁市。

　　三月的天 ，风过林间 ，阳撒大地 ，在阴冷无光的小巷深处 ，却有着一具全身溃烂 ，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皮肤的尸体 。
　　尸体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垃圾堆上 ，整体散发着一股恶臭 ，身上似乎有着蛆虫在蠕动 ，恶臭向四周散发开来 。路过的男男女女不禁捂着鼻子快步离开 。
　　路过的人报了警 ，很快来了几个年轻的警察第一时间来封锁现场 。
　　或许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你越不让我看 ，我就偏是想要看 。
　　很快本来谁来看一眼都要跑的地方现在挤满了人。
　　几名警察手忙脚乱的整顿秩序，还要时不时的冲着人群里的人喊上一句
　　“那边那个，把手机放一边，不许拍照！”
　　新来的实习女警方欣然一边跟着同事安顿秩序，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嘶吼。

　　啊！！！苍天！！！为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班第一个月不到，出现场会遇到这种东西啊！！大爷大妈们，快中午了，还不回家吃饭吗？！

　　想着，方欣然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已经发烂生蛆的尸体，这不看不要紧，就这一眼，方欣然就在心里默默把自己刚刚上车前吃掉的饼干吐了一百零八回。
　　“都让开！”一道冷冽的男声传来，“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宋归，禁止妨碍公务，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宋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许是宋归的压迫感太重，人群自动给宋归让开了一条路，宋归大步迈进现场，随手指了一名警察——方欣然。
　　你！去把报案人带过来！”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带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呢！
　　突然被点名的方欣然愣了一愣，然后慌慌张张应了一句“是”就小跑去旁边的便利店了。
　　没一会，方欣然带着一个女人过来，女人一张脸明艳大气带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硬朗。女人拎着Louis Vuitton的手袋走过来。
　　宋归神色冷淡，拿出警察证给女人看了一眼，“你好女士！我是刑侦支队队长——宋归 ，现在想要找您了解一些有关这件案子的一些事情！”
　　女人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笑容，“你好！我叫程兰许。宋警官，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谢配合！请问当时现场还有其他可疑人吗？只要除了你和死者以外的人都要说。”
　　程兰许点点头“当时周围有过来来往往的几个路人吧！还有我的朋友也在，她应该算第一个目击证人——”
　　“她现在人在哪里？”宋归问到。
　　“她被现场的样子恶心了，现在在便利店旁边的洗手间吐呢！”程兰许指了指路边对面的便利店旁边的公共厕所。
　　宋归给了方欣然一个眼神 ，方欣然立刻会意，三步并作两步的去了便利店旁边的公共厕所。
　　此时，一名男生从一辆中长型SUV上下来，男生容貌俊美、清秀，穿着白色衬衫，一条低腰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
　　男生直奔程兰许的方向过去，程兰许在男生耳边说了什么，男生看了一眼尸体的方向，皱了皱眉，随即拿出手机来，低头捣鼓着什么。
　　宋归看到后不自觉走上前。
　　“你好。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宋归。”宋归和男生说到，声音平静 ，听不出喜怒。
　　男生转过头看向宋归，“你好，我是程景愿。”程景愿眉目含笑，身上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少年的活泼气，给人一种小太阳的感觉。
　　宋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程兰许笑着开口“宋队长，这是我弟弟，听说我这边出事了，来接我们的。”
　　程兰许不亏是程家这种人家出身的孩子，一开口，就把宋归想问的问题 ，说的话堵了回去。
　　宋归点点头，“等你朋友出来以后，你们两个人做一个笔录就可以走了。”
　　“嗯，好。”

　　便利店公共厕所内。
　　杨函扶着洗手池吐个混天暗地，直到吐不出来东西了，也是止不住的干呕，方欣然一进来就是这幅场面，只能站在一旁用担忧的目光看着 。
　　“小姐，你还好吗？”方欣然忍不住问到，随即又抵上一张纸巾 ，杨函胡乱接过纸巾擦了擦，站起身缓了好一会，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名女警。
　　“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多了！”杨函喘着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完全缓过神 。方欣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女士您好！我是宿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方欣然，现在想向您咨询一下有关那具腐尸的相关问题。”
　　杨函似乎又想到了那具尸体，脸上带着一丝害怕，“那具尸体还在外面是吗？！”
　　“已经不在了，您不用怕，我的同事刚才已经把尸体带回市局了。”方欣然说到“请问作为第一位目击人，您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我和兰许在附近吃饭，兰许她提议散步，路过便利店她说要去买水，我就在便利店门口等她，但是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结果就发现了小巷里的尸体，当时那具尸体真的真的特别恶心。”杨函说到
　　方欣然出来时，就见到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半倚着车门低着头给谁发信息。时不时抬头看几眼那边。方欣然察觉一丝不对劲，将这一情况偷偷和宋归说了，目光顺着放方欣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程景愿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现场，随后就低着头用手机给谁发信息。
　　宋归走过去，伸出手“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长宋归。”程景愿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您刚刚自我介绍过了，宋队长，我是程景愿。”
　　宋归问出自己的问题.“程先生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现场是有什么问题吗？”宋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程景愿摆摆手：“没事，我只是单纯好奇一件事，尸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所以我有点怀疑这可能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哦？”宋归似乎被挑起了兴趣“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这儿不是第一现场？”
　　程景愿指了指路“这条街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会有人每隔三天来收垃圾，如果有一具尸体光明正大的放在直到发臭腐烂，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发现过，我刚刚问过，最近一次的回收时间是昨天上午10点钟左右。所以这具尸体是28小时之内被放到这里的。”
　　宋归低头想了想，对着旁边一个警察说到：“去查一下最近一次收这里垃圾的是谁，然后把这条街48小时之内的监控找出来一帧一帧的给我排查。”
　　宋归又把头转向程景愿“那么，程先生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程景愿征楞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很简单，这条街是我家的 。这一块有几家店最近租出去了，正好是我在交接。”宋归点点头“原来如此，程先生还真是细心呢。”
　　程景愿总感觉宋归的语气怪怪的，莫名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
　　宋归神色很快恢复了自然，“麻烦你一会儿也去留一下联系方式，警局随时可能会传唤。”
　　“好。”程景愿爽快的应了一声。
　　杨函和程兰许记完笔录后出来，走到车前，程兰许走到驾驶住的车门外对着程景愿说“景愿，一会儿回去我开车。”
　　程景愿对着程兰许笑了一声：“好。不过姐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这种车吗。说什么和你高贵的身份不符。”
　　“很好！程景愿，你今晚还需要回家了自己去桥洞睡去吧！”程兰许说完就上车载着杨函扬长而去了
　　程景愿无奈的笑了一声，宋归也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宋队长让你见笑了。”程景愿说道。
　　“没事，你家庭氛围挺好的。不过你怎么回去。”宋归说到。程景愿摊了摊手指了指一旁的公享单车“ 骑这个吧。正好锻炼身体了。”随后宋归就看着程景愿动作干净利落的扫码、上车，留下一团模糊的背影。
　　“行了收队。”宋归说到

　　宿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内。
　　宋归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现场的尸检报告。脑子里部全都是程景愿分析案情的声音。
　　真的是巧合吗？
　　真的气有人记得一条不起眼的小的垃圾多久一回收?
　　真的会有人特意去记这些东西?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方欣然推门走了进来“宋队你让我去查的资料，我查到了。不过资料干净的很。说着了方欣然就把资料放到了宋归的办公桌上。
　　“嗯，我知道了你去和小李他们一起排查监控吧！查档案这个事不许和别人说听见没？”宋归说到。
　　“嗯。知道了。”说完，方欣然就走了。

　　宋归低着头看着桌上档案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盾目清秀，眉宇间还透着一股稚气，估摸着也就20出头，嘴角含笑的看着镜头，前额的刘海有点长。
　　宋归鬼使神差的拿起自己的手机拍下了那张蓝底照，回到神来手机的照片已经被存下了，宋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但他心里那片湖却有了一丝涟漪。

　　晚上，局里的人基本都一人捧着一桶泡面，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有两个年轻的小警察还一直在研究一根火腿肠怎么最公平。
　　宋归在办公室闷了一下午之后，拎着外套从办公室出来。
　　“队长，去哪儿啊?怎么出外套还拎办公室？”于瑞一本正经的问道。
　　“噗！哈哈！”
　　“ 啊哈哈！”
　　“于瑞你要笑死谁！”
　　整个屋子里洋溢着笑声宋归也跟着笑两声说到“于瑞你泡叉子的时候别一不小心把面饼和调料袋一起扔了。”于瑞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队长！你职场霸凌！”
　　又是一阵哄笑。宋归打算转身走了却和刚进门的杨局来了个面对面 “小宋，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去捉兔子！”
　　然后宋归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十点的迎春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牌，宋归站在阴影里等着兔子来，很快一个人影光明正大的走了过来。
　　待人影一靠近，宋归就以极快的动作将人按在墙上，待看清人后。宋归的心还是重重的跳了一下，“程景愿，你怎么来这儿了？”
　　宋归松了手，眼神却始终着戒备“你知道吗？有的人杀了人会习惯返回现场。”
　　世界像是静止一瞬。
　　拿我当杀人凶手了
　　程景愿在心中滴咕。 “我说宋大队长，我就是一普通市民吃晚饭后出来散个步，这也会被当成嫌疑人？”程景愿一脸欲哭无泪。
　　宋归眉头一挑“你是说散步需要拿着证物袋散步？”说罢，从程景愿的口袋里拿出了几个透明密封袋，程景愿征愣一瞬。打哈哈的想糊弄过去“什么和什么嘛！我带袋子有什么问题 ！我喜欢养袋子，今天带袋子出来散步，跟溜猫溜狗一样 ！我这叫溜袋！！！”程景愿强调道。
　　宋归心想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历害的没边，他怎么不去溜尸体去！！
　　“小宋！”一个声音传来，宋归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杨局？！”宋归有些惊讶，杨局走过来，看到程景愿后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自然道“怎么这么晚还出来溜达。”
　　宋归自然不能说是为了在这里“守株待兔”，只好硬着头皮说到“晚饭吃多了，来消消食。”杨局皱着眉“消食？消食你需要来案发现场消食？消食需要拿证物袋？”杨局一串疑间把宋归间的哑口无言，半天未归才挤出一句“我…我出来溜袋！”
　　杨局沉默片刻估计想直接把宋归的脑袋给捏爆了，然后喂狗。
　　场面一度很安静。一阵塑料摩擦地面的声想响起，三个人躲进了阴影里。
　　一个穿着环卫工人服装的人正不紧不慢的推着垃圾箱过来，只见他左右看了一眼便进了小巷开始翻找起来，杨局和程景愿对视一眼程景愿就转身走了出去。宋归心里疑惑但碍于杨局在场也没多问其他的就那样看着程景愿朝小巷走过去。
　　程景愿站在那人身后，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传进宋归和杨局的耳朵里“king让你来的？来干什么？这么脏！”那人回头就看见程景愿一脸嫌弃，站在他面前那神情活像你向前一步就会要他命一样，不过这人目前算他的上头，秉持着对上头应该保持敬畏的心理，那人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是”。
　　程景愿依旧摆着那张写满“咦~这里好，这也太脏了，真受不了”的一张脸继续问道“Queen知道吗！”
　　那人沉默一瞬“不知道king让我自己来不让其他人知道。”程景愿点点头“你找吧，避着点人”程景愿声音带有一丝疲意“诶！好！”那人应了声。
　　程景愿转身离开，手里却多了一个U盘。宋归在刚才男人转头的时候他认出来了，那个人是上个月刚犯了点事的，在看守所蹲了一个月，这个案子，当时还是他带人去的现场。
　　程景愿拐出小巷，静静的看着，那人从垃圾堆里拿出一袋白色粉末来，然后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任哥，你”猜对了，姓程的那个少爷病果然以为是king让我去干的！哎呀！我懂！我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好嘞！”挂断电话，那人就快步离开了。
　　宋归皱着眉看着程景愿，程景愿把U盘放到杨局手里“有点腐蚀了，您回头让技侦看看能不能读取出来。”杨局按过u盘应了声好
　　宋归看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眉锋一挑“杨局，不重新和我介绍一下吗？这位程少爷的真实身份。”
　　杨局看了一眼程景愿，“小程他和你一样是警察现在的警衔是三级警督。在内网上有他的个人信息，但在此只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小程也是一直和我单线联系。”
　　宋归看向程景愿，眼底有一股道不明的情愫。程景愿依旧嘴角含笑的看着他，杨局没再多说有关程景愿的事。“那行，没什么事我先回局里了。”杨局说道。
　　杨局走后宋归和程景愿两个人眼瞪小眼。讲真的宋归平时不会和人相处，从小他和父母相处的就还多上学期间也没什么朋友，工作之后队里的同事对他也是带着一点距离感，唯一个对他没有距离感的是闻执。闻执在局里干法医主打一个“言简还毒”以最简单的语言表达最毒话，总之在局里流传一段话就是:

　　宿宁市局第一不要惹宋归他会给你拎到楼顶然后给你踹下去；第二不要惹闻执；他能靠一张嘴让你自己乖乖上楼顶然后你自己跳下去。

　　程景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怎么了，和我独处你就这么不开心？一直想其他的事！”
　　宋归抬起头看到程景愿那张好看的脸出现在眼前，嘴角带着笑。
　　“没，我就是不习惯和人相处。”宋归试图找点话题
　　“你怎么来的？”
　　程景愿看了宋归一眼“我散步来的。”
　　“啊？”
　　程景愿脸上写满“我可以报警吗”
　　“我总不能真的来溜袋子吧！”宋归急忙跟着应了两声“啊对啊对那我送你吧！。”
　　宋归领着程景愿走到车前，程景愿看了一眼车，皱了皱眉，宋归坐进车系上安全带，但副驾的程景愿就由心底的生了一点恶趣味，他轻笑两声“宋队长你就不怕我是和刚才那个人一伙的，现在身上有炸弹一会把你和车一起炸成碎片吗？”
　　宋归沉默片刻“车不是我个人的，可以报损销。”

　　呵！很好，非常好，怪不得杨局说他没有什么朋友这种人就话该没有朋友。让他孤独一辈子！宋呱呱！孤家寡人。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程大少爷捉弄人的恶趣并没有消失。
　　“哼！哼！哼！哼！”
　　宋沉默片刻“你这是什么动静。
　　这下轮到程愿皱眉了。“你没看过动画片的大反派？”
　　“没看过！”
　　“你为什么不看？”
　　“我妈不让。
　　“你没玩过游戏？”
　　“没有。”
　　“那你小时候干什么？”
　　“背古诗古文。”
　　“然后呢，你总不能背三十年古文吧！”
　　“背民法典”
　　“……”
　　好吧，这下没话题说了。宋大队长可真是话题终结小能手，车里两个人一时竞都相顾无言，只能大眼瞪小眼，半响宋归才开口“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程景愿看了一眼手表，“去我的公寓吧！碧海云天，你应该认识！”
　　“平时不经常去那边？”宋归问道 。
　　“还好，平时不忙的时候在别墅区有一个小一点的别墅，忙的时候或者比较晚了就会去碧天云天睡。”程景愿说。
　　到了碧天云海后，程景愿下了车，碧天云海房价偏高又因为是近两年新建的房区，所以并没有很多住户，但好处是这里在市中心平时方便程景愿去各个地方平时也不会很吵。总之这里的好处坏处都很符合程景愿的喜好。
　　“再见宋队长！”
　　“再见！”
　　宋归的汽车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程景愿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
　　今天的夜晚星星真亮，此以前的都要亮。似乎夜晚那淡淡的白雾被星星的光穿透了，撒在地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