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偏心。》暴躁的夏夏子

32、回归。

　　　　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无中，石头精如同一颗被遗弃的、冰冷的陨石。
　　它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感知不到任何存在，最折磨它的，不是这片死寂，而是意识深处那份彻底断裂的链接。

　　什么也不想做，不想面对，愤怒、悲伤、悔恨、无尽的空虚……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它的内核，却激不起任何外界的涟漪。它变成一座墓碑，不再试图挣扎，不再渴望力量，只是任由自己在这虚无中下沉，仿佛要化为此地的一部分。
　　…
　　…
　　漂浮了整整十年后。

　　直到某一天石头精终于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醒过来，想通了，顿悟了。

　　它应该变成无敌许愿书才对。

　　所有世界线通通全都拿下，那不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概念神？集体大复活术！永远活在我的新世界！！！

　　所以…这么多年在消沉啥？简直浪费时间。
　　石头精猛的呼气，吸气！

　　人形显现。
　　极其微弱的「书」的本源力量在沉寂中发生了某种异变——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空间裂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蛛丝，在它面前一闪而过，而裂缝的另一端，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小费，小太宰。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石头精像扑火的飞蛾般撞向了那道裂缝！

　　意识在剧烈的撕扯中模糊，当它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片熟悉的、横滨破败的街道，阳光刺眼，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

　　回来了。

　　只是那股巨大的孤独和空虚瞬间吞噬了它。游荡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正常地生活、争斗，这种“正常”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石头精的记忆。

　　它需要做点什么。来填补内心那个因为首领宰消散而留下的空洞。一个疯狂而偏执的念头，悄然而至。

　　找到了城市最阴暗的角落，调动起体内那残存的、蕴含着毁灭与重生悖论力量的“书”之本源。这不是创造生命，而是“复刻”记忆中的碎片。制造假人…
　　它回想着稚嫩的果戈里。

　　石头精的身躯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物质与能量被强行糅合。这是一个亵渎生命法则的过程，充满了痛苦与不稳定。但是它不在乎。
　　光芒散去。

　　一个娇小的、穿着不合身白色小丑服的身影出现在原地。他有着和果戈里一模一样的银色头发，金色的瞳孔，但眼神更加纯粹，也更加……空洞，仿佛一个刚刚被启动的、精致的玩偶。

　　这就是“小果”，一个被石头精以自身痛苦为燃料、以记忆碎片为蓝本、强行催生出来的“复制品”或“衍生体”。

　　石头精看着这个造物，没有丝毫愉悦，只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也没有给小果任何指令，只是用最后的力量，撕裂空间，将这个懵懂的、崭新的“小果戈里”，直接丢向了费奥多尔在横滨最可能出现的藏身点附近。

　　做完这一切，石头精的气息彻底萎靡下去，它缩回最深的阴影里，如同一个耗尽所有的幕后黑手，等待着。
　　……
　　昏暗的安全屋内，费奥多尔正对着复杂的电子屏幕运算着什么。突然，他若有所觉，抬起头。

　　只见他面前的空地上，空间一阵波动，一个穿着白色小丑服、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凭空出现，踉跄了一下，站稳。少年眨了眨那双纯净又茫然的金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费奥多尔身上。

　　他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了一个与果戈里如出一辙、却又带着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铛铛铛～你好呀！你看起来……好熟悉哦！你是谁呀？”
　　费奥多尔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一顿。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瞳中，万年不变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真正的错愕和凝重。他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缩小版的、眼神干净的果戈里，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尼古拉…”
　　他声音轻轻的，透过这份礼物，像是在怀念。
　　……
　　夜晚。

　　港口黑手党大厦，顶层首领办公室。

　　夜色浓稠，室内只亮着几盏壁灯，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太宰治，二十六岁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并未坐在象征权力顶峰的首领椅上，而是斜倚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曾点燃的烟，鸢色的眼眸俯瞰着脚下臣服的城市光影，冷漠而空洞。

　　费奥多尔·D坐在阴影里，像一道沉默的剪影。他忽然开口，声音轻缓却打破沉寂：“他回来了。”
　　太宰治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谁？”

　　“还能有谁？”费奥多尔抬起眼，紫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微光，“你一直在找的…哥哥。”

　　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太宰治心脏深处某个早已封死的锁孔。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压抑，窗玻璃倒映出他骤然冷硬的侧脸线条。
　　“费奥多尔，”太宰治的声音低沉下去，“你现在才承认，认识他？”

　　费奥多尔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谈不上认识，只是朋友在他手里，我只能选择保密。”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的空间发出一阵细微的、仿佛琉璃碎裂般的清鸣。空气中荡漾开涟漪，一个身影由虚转实，悄然出现在房间中央。

　　那不再是完全的石质怪物，更接近一个身形修长、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肌肤透着一种温润却冰冷的玉石光泽，长发如凝固的夜色披散。他的墨绿双眼缓缓睁开，那是一双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的眼眸，此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霜。

　　石头精的目光掠过费奥多尔，微微颔首，仿佛旧识重逢，带着一种跨越漫长时光的默然。然后，那目光便牢牢地、复杂地定格在了窗边的太宰治身上。
　　“小太宰这些年还好吗？”一个清透的声音，直接响在太宰治的脑海深处，如同往昔岁月里无数次温柔的呼唤。

　　太宰治猛地转过身！当他看清来者时，那双鸢色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是恨，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激烈的情感——是被遗弃的怨愤，是多年孤身挣扎的委屈，是骤然重逢的难以置信，还有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雏鸟般的依赖。所有这些情绪最终混杂成一种极致的冰冷，覆盖在他脸上。

　　“谁允许你回来的？”太宰治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向前一步，周身暗红色的“人间失格”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却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应激的防御，一种拒绝被靠近的屏障。
　　石头精无视着这份尖锐，打量着眼前的太宰治，有点恍惚
　　“小太宰长大了啊，不对，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武装侦探社吗？”
　　太宰治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讥诮：“现在发现是不是太晚了点，哥哥不是从小就希望我能坐上Mafia首领？”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原来是我的功劳！你可真棒！”石头精像是没听懂其中的意思，笑着夸赞。
　　一边自顾自的坐到一直在默默观察的小费身边。
　　“功劳？”太宰治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暗红的能量在他周身咆哮，“一声不响地消失这么多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烂透的世界！现在回来做什么？是回来……看看你养的小怪物死没死？！”
　　这几乎是控诉了。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费奥多尔静静地旁观着这场时隔多年的重逢戏码，此刻突然插话
　　“我的朋友…您似乎没有把他带回来。”
　　石头精侧头，嘴角扯出一个笑脸“还以为你不在乎小果的死活呢，送过去的新小果不好吗？”
　　费奥多尔只回到
　　“他很好，只不过，不是我的朋友。”

　　一声叹息后
　　“在打算回来的第三个月。
　　小果还和大费在横滨捣乱呢，玩的很开心，给我制造了多次挣脱机会，但062号世界是针对我而存在的牢笼，空间封锁，逃不了，哪怕两个果戈里，和你的同位体在场也没能改变局面。
　　最后的结尾是世界崩塌…只剩下我。”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太宰治脸上的愤怒和冰冷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出乎意料的费奥多尔，推了推眼镜淡然说道“看来这十年的时间…您想必已经有办法了吧。”
　　石头精有点不理解。
　　“不怪我嘛？”
　　费奥多尔内心感到些许空落落，但这样的原因，不得不理性看待，也是果戈里告诉他的答案。“这是他的选择，最后一刻也一定是他所希望的自由。”
　　石头精此刻真正的放下压力，轻快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合拍啊，不愧是好基友！小果还和我说过，就算哪天你死在梦想途中，他也会跟着你去地狱实现理想。现在，你怎么回答呢？”
　　“还是…活着实现会更好。”
　　“哎！小果真是错付了。”
　　“…”
　　太宰治从这些对话里找到了原因。
　　“哥哥…是我？”
　　石头精满脸不在意的回
　　“对啊，那个太宰治对付我实在是得心应手，打骂囚禁一样没少，也抽走了书…剥离了能量，回归原世界。”

　　“因为负面记忆，导致同位体产生影响。他也许只是想让你变成最初的那个小石头。”

　　石头精听到这种话起身，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甩在太宰治的脸上，他带着极度的怒意“很共情是吧？也很想这么对我？负面到这种程度全都是因为你的内心想法！长这么大，白长了。你让我很失望。”

　　太宰治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打懵了，眼睛红红的，顿时所有的委屈扑面而来泪水瞬间落下，湿润的目光只有那双陌生而冷漠的绿眸，哽咽出声“哥哥……我。”

　　石头精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侧头看向那个熟悉的首领位，冷淡回道
　　“也别装了，我回来你也见到了。咱们正式告别，谁也不欠谁的。”

　　太宰治急忙解释，手拉着石头精走近办公桌“不不是哥哥…我很听你的话，现在横滨很安全，也有好好看书。还买了哥哥很喜欢的漫画书等着你回来看，刚刚我只是顺着分析…没有那么想过…。”

　　石头精盯着桌上的一堆漫画书，在各类文件里显得那么的刺眼，茶壶旁压着本《世界发展史》。
　　还是甩开了手
　　“真是个表演天才。”

　　被推开手的太宰治声音提高了几倍，情绪失控愤怒委屈混合着失声道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想要控制你…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想找到你，说服哥哥留下来和我在一起生活，难道这样也有错嘛…”
　　石头精看着他，一时间感觉很荒诞
　　“清醒点，别演的自己都信了。”

　　“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不相信我？”

　　看戏的
　　费奥多尔直直按了按眉，终于出声制止
　　“冒昧打断一下你们，请问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太宰治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