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传说之龙象共舞》》礼享

20、南海沉骸07

　　“我们不能下去，”张国生语气果断，目光扫过众人，“必须让它上来。”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它上来？”李琼斯难以置信地重复，“那怪物……会愿意离开它的巢穴？”
　　“值得一试。”张国生眼神锐利，落在那面暂时沉寂的龙象铜镜上，“这面铜镜是清宫镇物，专克邪秽，更是它痛苦的根源和永恒的梦魇。而诺敏和凡妮莎的血，就是点燃这梦魇的引信。”他顿了顿，指向被凌夏妥善收好的陶罐，“还有这个——药引源自沉船，对那怪物而言，恐怕也带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双管齐下，激怒它，把它从海底的老巢里逼出来。我们在水面上，利用渔船的空间和速度，跟它做个了断。”
　　计划既定，众人立即着手准备。
　　张国生操控渔船，再次逼近幽灵船上方的海面。图西和李琼斯将铜镜牢牢固定在一根长杆顶端，高高举起。诺敏和凡妮莎互相搀扶着走上前，再次划开尚未愈合的伤口，将滚烫的鲜血仔细涂抹在铜镜的龙象纹路上。
　　“嗡——！”
　　铜镜再次发出低沉鸣响，赤金色的光芒虽不如在幽灵船内炽盛，却如同一盏刺破黑暗的灯，穿透幽深的海水，直射深渊。
　　与此同时，凌小心地打开陶罐，用匕首尖端挑出一点幽蓝色的结晶粉末，撒入海中。奇异的药香混合着鲜血的气息，迅速在海水中弥漫开来。
　　渔船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下方墨汁般的海水。小光强忍着解毒后的虚弱，瞳孔中微光流转，竭力感知着下方的能量变化。
　　“来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超越年龄的冷静，“正在快速上升。”
　　话音未落，渔船下方的海面猛地剧烈沸腾起来，黄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气泡咕嘟咕嘟地涌上水面。一个巨大而扭曲的阴影从深海中急速逼近。
　　“轰隆！”
　　海面轰然炸开，浊浪滔天。一个由粘稠黑液、破碎船板、锈蚀金属以及无数扭曲哀嚎的船员残骸凝聚而成的巨大肉瘤状怪物，猛地冲破海面，掀起山般的巨浪。它的核心处，那枚不规则的、散发着狂暴与不祥幽绿光芒的地魂碎片疯狂闪烁，如同一颗愤怒的邪恶心脏。
　　这正是融合后的怪物船长，它被铜镜的光芒和那熟悉而厌恶的气息彻底激怒，脱离了巢穴。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条黑液触手如同狂舞的巨蟒，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抽向渔船。
　　“稳住。”张国生死死把住船舵，艰难地规避着致命攻击。渔船在惊涛骇浪中疯狂颠簸，木板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图西！”张国生嘶声大吼。
　　图西肌肉贲张，怒吼着将灌注了双血之力的铜镜猛地朝向扑来的怪物。赤金色的光柱再次爆发，虽然范围不如水下集中，却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在怪物庞大的躯体上。
　　怪物发出痛苦与愤怒的尖嚎，被光柱灼烧的部位黑液剧烈蒸发，冒出浓烈的恶臭黑烟。它的攻击为之一滞。
　　“小光！”图西双臂肌肉虬结，死死稳住光柱。
　　“右前方，碎片左下侧，它在用黑液加固那里！”小光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烈冲击，精准报出弱点。
　　李琼斯如同灵活的猎豹，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穿梭，利用触手被光柱逼退的间隙，不断用刀劈砍格挡，试图逼近碎片本体。
　　叶星遥则拼命捡起手边一切能扔的东西——缆绳、木桶、甚至是一条冻硬的臭鱼，奋力掷出，干扰着其他触手的攻击，竭力为李琼斯创造机会，也拼命保护着维持铜镜力量的诺敏和凡妮莎。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渔船险象环生，每一次巨浪和触手的拍击都险之又险。诺敏和凡妮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鲜血不断滴落，铜镜的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
　　“不行，消耗太大了，必须一击必中。”凌夏焦急地喊道，她一手紧紧抓着桅杆稳定身体，另一手已将数根银针扣在指间，随时准备支援。
　　张国生眼神一凛，猛地一打船舵。渔船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几乎是擦着一条巨大触手的边缘惊险掠过，径直冲向怪物的核心。
　　“就是现在，所有人！”张国生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怒吼。
　　图西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将铜镜的光芒凝聚到极致，化作一柄赤金色的长矛，狠狠刺向小光最后指引的位置。诺敏和凡妮莎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铜镜上，鲜血几乎浸透了镜背所有的古老纹路。
　　耀眼光芒瞬间洞穿了层层蠕动的黑液防御。
　　李琼斯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借着渔船冲刺的惯性，猛地跃起，手中那柄特制的短刃闪烁着寒光，沿着光柱灼烧出的脆弱路径，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地魂碎片与怪物肉身连接的边缘。
　　“给我出来！”
　　他发出一声怒吼，全身力量灌注于手腕，狠狠一撬。
　　“咔嚓——”
　　一声清脆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彻海面。
　　那枚幽绿的地魂碎片，应声脱离了肉瘤核心。
　　碎片离体的瞬间，那庞大的怪物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支撑，发出一声充斥着无尽不甘与怨恨的哀嚎，庞大的躯体剧烈颤抖、坍缩、融化，最终化作一大滩冒着气泡、迅速消散的污浊黑水，沉入海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笼罩海面的浓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道道金辉洒在渐渐平息的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李琼斯落在甲板上，踉跄几步，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冰凉刺骨、依旧散发着不稳定幽光的碎片。凌夏立刻上前，将其小心装入特制的铁盒中，“咔哒”一声锁紧。
　　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甲板上，只剩下粗重疲惫的喘息声。诺敏和凡妮莎几乎虚脱，靠在一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叶星遥瘫坐在小光旁边，后者虽然虚弱，却仍努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张国生扶着船舷，望着逐渐澄澈的海面和远处那最终彻底沉没、消失无踪的幽灵船残骸，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深海的骸骨已重归沉寂。
　　但边境的烽火，即将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