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嫁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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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内科出科的时候，罗有明也对李枝的心理状态格外关注，毕竟他看到过李枝格外自责的时候，而第二天又格外精神饱满、对每一个病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思索片刻还是算了。
接过李枝递来的出科表，大笔一挥，摆了摆手。
李枝接过出科表，走出办公室，顺着路标，上了楼梯，便到了心外科。
一层楼的距离，内心却扑通个不停，深吸一口气，往医生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
“报告，我是榕大临床学生，来报道。”
屋内的白大褂们原还盯着电脑屏幕，听到她的话，都将视线投过来，李枝跟着往里探了探，都不熟悉。
最角落里走来一个男人，看了看胸前工牌颜色，应该是高级别的。
“您好，我是心外科教秘，这批同学就你一个吗？”他问。
李枝点点头，“从心内转来的就我一个。”这是实话，她和别的同学轮转表不一样。
教秘点点头，看了看周围一群医生，想了想，顺着她的耳廓方向指了指：
“你就跟，你就跟着徐医生吧，这次他是你的带教。”
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后看，徐宗煜拿着一叠病例夹缓缓走来。
白大褂里面搭配着绿色手术衣，鞋子都是手术室里随便趿拉来的，看样子刚下手术。
仅仅是“徐医生”这三个字，哪怕他还带着手术帽和口罩，都能认出他。
内心的满足感，又添更多。
“咱们这次又是搭档了。”
他说，隔着口罩，声色平缓，却总觉得他心情很好。
李枝跟着他来到一台电脑，看着他用鼠标点开屏幕上的工作系统，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登陆系统上，工号和密码一一被输入进去。
熟悉的数字，她都记得。
“这些是我最近分配的床号，每天早上和下午四点主任查房一次，每周一三五是我们手术日。”他拿着鼠标，对着电脑上的信息给她解释着。
又打开几个文档，“外科病例比内科要轻松些，首程病例和初始病例要在6-8个小时写完，第二天一定要有主任大查房病例。然后两天一小查房病例，三天一大查房病例，病人术前的常规检查也一定要安排好。”
事无巨细，几个文档上面，密密麻麻，是一些他常用的病例术语，按需归档。
李枝轻点头，将他刚刚说的都记在本子上。
徐宗煜的指节还在敲打，没再说话，本子上的文字也渐渐铺满整张纸。
“等会有空吗？”键盘还在响，恍惚间，差点把这句话也写上了。
嗯？
李枝眨了眨眼睛，看向他，手术帽将他的眉弓也遮盖，眼睫毛长长的，正反复核对着屏幕上的病人信息。
“等会，要不要一起去手术室？”徐宗煜说，等会介入那边有台手术，虽不是他主刀。但她之前说想要成为外科医生，外科分支多，因此想带她看看更多，以后选科选择也多。
“好，有时间的。”
这算是正式组队了，医院官网上他的优秀自己能倒背如流，虽然想要成为外科医生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但归根结底也是有他的原因。
想看看他是如何拿手术刀的，如何分辨一根根血管神经，又是如何打结缝合的。
如果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优秀，那自己也要更优秀才行。
*
李枝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栋大楼的手术室，跟着徐宗煜，签了门口的信息表，拿了干净的手术衣，手术帽和口罩。
女更衣室在最里面，更换好服装后想去找他，却见他早已经在楼梯口等着。
不是没有在他面前穿过手术衣，毕竟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手术室，只是那层朦胧的窗户纸扯开后，会越来越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徐宗煜见她出来，指了指楼梯，意思是没有电梯，得爬楼。
跟他的脚步，沿着错综复杂的楼道，便来到了介入科手术室。
病人还没来，里面都是巡回护士在整理器械。
李枝跟着进去，找了个角落，毕竟再资深的医生还是会被骂无数次无菌操作。
“这台手术做不了了。”另一位医生进来，对着徐宗煜说，“病人情况特殊，手术推迟了，也有可能不做了，也是不凑巧。”
隔着口罩帽子，只有那两双眼睛对视着，这自然是徐宗煜也没有想到的。
“抱歉，没提前复核，让你白跑一趟。”
李枝摇摇头。
徐宗煜又看向远处的茶水间，“或许，也不算白来……”
隔着身高差，又看着他的双眸，他好像在笑，这下李枝更是困惑不解。
再然后，便是免费吃了一顿手术餐……
不得不说，医院手术室的饭，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吃。
徐宗煜给她倒了杯白水，记忆中她好像很容易咳嗽感冒，想了想，原还一块并排坐着，便又改成了面对面同她吃饭，也挡住了远方空调传来的微冷风口。
上一次，是在隔壁大楼的手术餐厅，李枝记得那时候和他还不熟，听着师兄们讲着保研的事情，也算听得了一些小道消息。
现在学期已经过半，明年就该她去争取保研名额了。
想起了上次他说，等她医院上班……
现在也算提前踩点了？
脑海里又是思绪万千，想着到底是选择保研R大，还是去争取更高的机会？
或者，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读研读博，可医学这条路，对学历要求很高的。
而徐宗煜，李枝咬着筷子，悄悄看着他，可是医学博士啊……
医学博士正关注着她，见她食欲不高的样子，“这栋大楼楼下有家咖啡厅，一些小蛋糕做的还不错，等会带你去吃。”
以为他在说自己挑食，李枝连忙摆摆手，装模作样扒拉了几口米饭，但确实还是难吃，也装不下去了……
徐宗煜笑，扯了张纸巾，对折好，向前，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米粒。
“看来，确实是想吃下午茶了。”
笑声低低的，她倒听出了一股揶揄之意。
“我在想……”，她看着他，将刚刚想到的都和他讲了。
“所以，你想留本校？”
“我不知道……”
“隔壁F大也很不错，也是综合类大学，有些专业的师资力量比榕大还好。”徐宗煜对F大了解不多，知道的也多是闲时同事交谈中知解的。
“或者，也可以是别的学校，国内一些不错的学校，也不单单是F大或者本校。”
李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没想好，很多都没想好，不单是学业，还有很多很多。
徐宗煜看着她，每当她有疑惑或者想不清楚的时候，总喜欢用右手撑着下颌，稍稍歪着头……
又想到了刚刚在科室，工位上时……
她盯着自己指尖敲打键盘的节奏，将自己的话语一一写在笔记本上，偶有视线落在她笔记本上的时刻，大致一瞥，竟没漏掉一个字……
她也微微侧着脸，盯着自己，更感受到她略带炽热的双眸划过他的眉、他的眼睫、口罩下的唇，还有吞咽时候上下浮动的喉结……连带着口罩下的呼吸也有些局促……
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
“因为我么？”他想，她这么没安全感，会把那些在意的不在意的人的话都听进去，无形中形成一道枷锁，禁锢着她的思绪，捆绑着那双可以腾飞的双翅……
“因为我……之前说，等你以后来榕大附属医院上班的话……”类似这样的话，他想，他曾经说过，但没有想过会在无形中成为她的枷锁。
李枝微愣，自己确实没有想好要去哪，连带着其实连考研读研都还没有准备好。
却想要更多地和他一起，是的，想要保研榕大，有一部分因为他……
李枝点点头，轻咬着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似等着他来说。
一次性筷子尖端已经被她咬变形，这是她焦灼的表现，面色如常，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害怕，焦虑，她现在无形中把自己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虽还未正式捅破那层窗户纸，但……
那便要一起向前走……
“不管你考不考研，不管你的选择如何，你都是自由的，李枝，你不需要为了我而去夺舍你自己……”
只想要她开开心心，别的都不重要。
“我也可以不留榕城的。”徐宗煜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很沉重……
这是他的护航，想要看她好好去飞，松开那层枷锁去飞，不管她如何翱翔，只想她发自内心的去经历……
筷子尖端被咬碎一层木屑，李枝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目光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时太灼热的力量让她只能将所有凝聚在筷子……
而当下，所有思绪拢聚在一起，看看他又感受自己……
想逃？像之前惊恐发作一般？
却不是……
他给予自己的，是安全感，还有，尊重。
但不知为何，却很想哭。
是的，想要将情绪发泄出来，将讨好型人格扔掉，将不安感祛除，将所有那些捆绑自己的东西全部卸载！
双手攥紧，肩颈亦紧绷着，却没了那股窒息感……
徐宗煜有些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伤害了她……手足无措间，她握着自己的手，似在用自己的力量安抚自己……
她的双眸里，不是恐惧，不是仰望……
是开心，松懈，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四目相对……
“我有个秘密，想要和你说……”李枝朱唇微启，自然的，徐宗煜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在她要说下去之前，制止了她，然后拿起手机，打下一行字。
下一秒，李枝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她看。
李枝点开锁屏，一看，开心与松懈更多……
“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0.5-1cm处，为心尖搏动点，为心跳最强点……”
机械式的，再官方不过的书本文字，却比任何一段情话来的动人。
原来他都知道，也在等自己……
而现在，自己和他是平等的，无关学历，无关不安与束缚，他让自己自由自在地充满生命力地去喜欢一个人，而前提，他让她自己开始喜欢她自己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