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机器人叛变了》两碗水

18、第 18 章

　　小休失踪了。

　　出门买鱼买了三个小时也没回来。小休是个实在机，脸盘子胖墩墩的，善良又可爱。买鱼买三个小时，放在别的机器人身上有偷懒的嫌疑，放在小休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何修查看了充电仓，小休电量还有80%，排除半路没电的可能性。半路死机……这种情况好像也不太能发生，上上个月才带去做过体检。

　　何修查了定位，在城北。

　　城北这个词，以前说起来，会想起很多地方，比如主城最大的家居市场呀，那边有甜而不腻的冰激凌呀，好吃的牛油蛋糕呀。但在发生安舜事件后，提起城北就只能想到另一个代名词：黑市。

　　何修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休会在黑市。如果黑市是纯黑，那么小休就是纯白，两种完全无法融合的颜色。

　　被感染了？

　　何修连夜去拍许多的门。出来的是钱来，它把门带上，逼着何修往后退，退进安全通道。离家隔了一条过道和一道厚重的安全门，生怕何修吵着了许多似的。

　　“至于吗？”何修无语。

　　钱来说：“他睡得正香，说吧，什么事。”

　　转念一想，叫醒许多也没啥用，真要去黑市找小休，让钱来去比去十个许多靠谱。许多往黑市一丢，简直是撒入池塘的鱼饵，不用一秒钟就被生吞了。

　　机器人失踪超过48小时，可以上报管理局。也只是上报而已，没有任何后续，超过72小时，直接做感染登记，列入通缉名单，找回来也只能销毁。

　　小休这种情况，要么何修放弃不要了，要么自己去找。

　　何修想不出小休被感染是什么样子……也许，往好处想，小休导航程序出错迷路了？或者被人贩子拐走了？

　　何修把小休失踪的事说给钱来听。

　　“知道了。”钱来看时间，夜里十一点五十三分。明天是周末，许多要请何修和陶乐到家里吃饭，没时间去城北。

　　只能现在去了。好可惜，失去了睡许多的时间。

　　钱来烦烦地扭动手关节，金属关节在深夜的楼道里咔咔响。何修本来想问需不需要帮它拆拆零件什么的，毕竟它现在组装的是家政机器人体质，去黑市会不会不太方便。

　　入耳的咔咔响几乎直劈天灵盖，何修听得后背一凛，觉得还是不要和随便把自己拆来拆去组来组去的疯子提意见。

　　“我们现在走？”何修试探性问。

　　钱来扫了他一眼，“等着吧。”

　　话音刚落，钱来往楼梯里一卷，连感应灯都未激起，楼道里已经看不见它的影了。

　　何修从窗户往外看，黑夜里，钱来像一片树叶被风送了出去。

　　……

　　半夜三更的黑市比酒吧热闹，喧嚣四起，烟火乱窜，各种颜色的二极管在狭窄的巷子里闪烁不停，将破烂的弄堂都闪出几分艳丽感。

　　钱来直奔上回那个商铺，老板在打牌，打得正上头就听见一声“到账一元”的提示音。

　　谁这么神经病，他抬头瞟了一眼，手里的牌吓得掉在桌上。钱来朝他走过去，“钱付给你了，今天找这个机器人。”他把小休的照片递到他眼珠前，“位置。”

　　老板：“……”

　　牌友一看这架势不像找人的，反而像寻仇的，纷纷找借口跑了，跑到门外围观。

　　老板讪笑两声：“如果没看错，应该、应该还是在拳场……”

　　……

　　地下11层拳场，二楼某个黑暗暗的小房间。

　　小休被一群机器人围在中央，瑟瑟发抖。买的鱼早不知道掉哪里了，只有一个被挤扁的菜篮子挎在手腕上。

　　它哭过好几轮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它的程序没有这项指令。

　　只能凭五官所感受到的害怕让自己哭。

　　围着它的机器人在窃窃私语。

　　“哭这么久，真给机器人丢脸……”
　　“真他妈不像个机器人，就知道哭。再哭，老子把你摔下去！”

　　小休受到威胁，捧着菜篮子，把脸埋在菜篮子里悄悄哭。哭得菜篮子里全是人造眼泪。

　　人造眼泪流干了，什么都哭不出来了。

　　“拳场的人来认过了，说抓错了，现在怎么办，收入我们还是送回去？”
　　“这么胆小收来干嘛，干充电啊？电费不要钱啊？”
　　“送回去，送回去，送回去。”

　　机器人们一致同意将它送回去。

　　……

　　两天前，高利贷城北片区的经理在地下拳场被杀了。城北大片区域都在搞见不得光的事，导致大部分地区没有监控，尤其是地下区域。

　　没人会把自己犯罪的证据通过监控送给主城警局，也没机器人会把自己不符合人类标准的行为投给警局看。

　　监控，在城北是一种危险的象征。

　　于是，经理被杀，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只能猜测是一个来找安舜的机器人。

　　而那个机器人是安舜设计人许多的机器人。高利贷打听到许多的住址，庆和小区1303号。

　　他们派机器人去抓1303号机器人。因为没有照片，它们蹲在小区门口，试图用眼睛寻找，然后看见了小休，它们围上去问它认不认1303号的机器人。

　　小休狂点头：“我就是1303号的机器人。”

　　“……”
　　一阵拖拽闷摁捶打，小休被它们扛回了黑市。

　　小休一路叫，一路哭，哭得机器人们都烦了。将它往拳场的空房间里一扔。赌场机器人来认机，说不是这个。

　　小休就被丢在那里。高利贷的人没说怎么处理，那些扛小休回来的机器人围在它旁边，嫌弃得不行。

　　大家收拾收拾，准备把小休扛回去，继续蹲守1303时，拳场保安说上回找安舜的那个机器人来了。

　　一群机器人瞬间丢开小休，埋伏在门后。钱来从狭窄楼梯走上来，推开门。埋伏的机器人们登时冲它扑去。这些都是普通机器人，什么类型都有，同时也不具备战力。

　　钱来几乎没怎么出手，一群机器人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叠乐高一样堆成小山丘。

　　小休偷偷从菜篮子缝隙看，平时很害怕钱来，此时此刻看见钱来犹如看见希望之光，扑了过去，嘤嘤哭着。

　　更多的机器人从楼下冲上来，机器人手臂一甩顿时闪现尖利刺刀，钛合金材质，锋利到削机器人如削泥。

　　小休被那刀光刺痛了眼，将菜篮子盖在头顶呜呜哭。

　　“闭嘴！”
　　钱来从来没这么烦过机器人，语气很凶。小休捂住嘴，将自己缩在那堆起不来的机器人背后。

　　刀光剑影，楼下拳场嘶吼高涨，楼上金属折过利刃铿锵有声，钱来折断了刺刀，反手捅进机器人的脑颅电板，将机器人捅死机了。

　　庞大的战斗机器人崩倒如山，横在门口，将上来的路全部堵死。

　　隔着堆积的金属尸堆，视线对峙。

　　楼梯上，机器人密集。过道里，人潮涌动。霎时的寂静令楼下的呐喊助威如雷贯耳。钱来在思考拎着小休从二楼跳下去算了，一直打一直打，浪费时间，它想早些回去和许多多睡一会儿。

　　怼在外面的机器人潮散开了。隔壁的房间门打开，走过来三个人类。

　　为首男性穿着白T恤，花裤衩，灰色人字拖。嘴里叼着烟，烫着黄色卷发。

　　烟雾从他嘴里腾腾升起，他眯着眼侧头打量钱来，“人就是你杀的？”

　　钱来点了个头。

　　黄卷毛问它为什么杀。

　　“讨厌被威胁。”

　　机器人就是这点好，诚实。卷毛哈哈大笑，“你来跟我干呗，给你高工资。”

　　拒绝的话迟疑了，钱来问：“多高？”

　　“这个数。”卷毛伸出三根手指。

　　“一个月三千万？”

　　“嘶……”烟灰烫了嘴，卷毛吐掉烟，皱起了眉，“真不懂还是装？”

　　他眯起眼，竟然看不出它是什么类型的机器，但打架确实熟练得很，知道每台机器的致命点在哪，一招索命。

　　地下机器人的感染率都在75%以上。大部分机器人自我改造过，几乎每台机器的致命点都不在同一个位置。

　　它却能在短时间内精准找中，可见对每台机器很熟。

　　这种好机器，杀人越货，或者去当黑诊所医生都行，简称干啥都有用。卷毛稀罕得紧。

　　“一个月三千万……”卷毛走过去，“有商量啊，只要你干得好……”

　　“太少了。”钱来打断他。

　　卷毛一时没理解到，“什么少？”

　　钱来：“一个月三千万太少了。”

　　它很认真地在心里算过一笔账，大闸蟹每天吃一只，还要单买几十只做蟹黄酱煮面吃，单单吃大闸蟹，一个月就需要一千万。还有每天的水果，许多喜欢喝鲜榨果汁，要甜的，甜的就只能买品种最好的，品种最好的就很贵。米也要吃最好的，好米煮的饭他能吃两碗，不好吃的米，他只用筷子戳两下就不吃了。菜也一样，要吃新鲜的。

　　以前给他吃什么他都吃，现在越来越挑食了，不好吃的用筷子沾沾就不吃了，半夜总会饿醒。

　　每个月光是吃饭，就要花很多钱。还要买衣服，袜子也该换掉了。好穿的袜子也很贵，衣服也贵。

　　越想，越觉得三千万不够。太不够了。

　　钱来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它得同时打好几份工，才能赚到很多的钱。

　　卷毛：“……”

　　“你要多少？”

　　钱来想要源源不断的钱，“你聘用我做什么工作？”

　　卷毛：“你会做什么？”

　　钱来：“可以现学。”

　　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