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机器人叛变了》两碗水

13、第 13 章

　　出了黑市，钱来转去家居城买了一个菜篮子，往里堆一些蔬菜水果，拎着往家回。

　　安舜跟在它身后，瞅它许久，“你是战斗机啊？”

　　“家政。”

　　“家政机战斗力这么强……？”

　　“一项技能而已，我是全能型家政机。”

　　安舜没那么好骗，尤其是在地下拳场混迹一段时间后，“你不怕我跟许多说？”

　　“随便。”

　　“你不怕我跟许多公司说？”

　　“随便。”

　　“你知道刚才被你杀死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想知道。”

　　“放高利贷的，城北片区的经理。”

　　钱来停下脚步，等安舜走到它旁边，它上下扫了安舜一眼。安舜沾沾自喜：“怕了吧？”

　　钱来说：“你好无聊，话很多。人类一岁宝宝还不会说话。”

　　安舜怔了一瞬，大声反驳：“我19岁了！”

　　“你是去年五月份出厂，今天是7月3日。你1岁两个月。”

　　“……”

　　安舜找不到反驳的话，沉默地跟着走了一段时间。
　　“我们走回去吗？”

　　钱来顿住了，安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它拉开手环看了眼时间，然后脸色大变。
　　“你自己走过去吧，我要回家做饭了。”

　　话音刚落，安舜周身一阵旋风般的风浪，等风浪平息，钱来已经不在了，视野隐隐约约捕捉到它在远方飞奔，急速又敏捷，像一只飞射的利箭。

　　安舜：“……”
　　所以为什么不打车……

　　钱来考虑过打车的选项，最后被否决了——打车要花185元，还要支付13元的高速路费。而它跑回去，消耗的电量仅需8毛钱就能充回来。
　　跑是最划算的。

　　今天许多按时下班，它得提前半个小时到家煮饭，把菜洗出来，然后去接他下班。

　　它榨了一杯石榴汁，加一点冰块，带着去。

　　公司楼下有点热闹，一群机器人一群人。钱来不感兴趣，直接进大厅等人，视线瞥见被机器人和人围住的机器人好像有点眼熟。

　　——安舜。

　　城北到公司的距离，按照机器人的脚步，走路需要4.8小时。和安舜分开才一个小时，它就走来了？

　　钱来过去看，然后就看见安舜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安舜站在出租车外，司机机器人拉着它，说它没付钱不让走。安舜拉着公司安保，要许多下来付钱。

　　钱来听得脸寒。它跑回来是为了省钱，这东西竟然想花许多钱？门都没有！

　　安舜看见了它，眼睛一亮，“诶，你快叫许多下来帮我付钱！”

　　钱来扭头就走。

　　安舜说：“有点诚意嘛，你看我都主动过来了。”

　　钱来扭回头去，对安保机器人说：“它是你们公司逮捕两个月的逃犯，让你们高层下来押人。”

　　安保机有点不知所措，安舜是秘密事件，早在内部封锁了消息。它们不知道钱来说的话是真是假，但知道这个机器人是许多家的，在公司门口扰事的机器人也找许多，那就……

　　安保机呼了许多助理，想请许主任下来。

　　安舜一脸得意，冲钱来挑衅地笑。钱来萌生出一种后悔，应该在地下拳场把它卸成零件，叫送货机送货上公司，反正许多装这些东西很熟练，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装还原。

　　电梯下来得很快，梯门打开，钱来第一时间迎上去，往前走了一步发现不是许多，停了下来。

　　陶乐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安保机还没开始说，陶乐看见安舜，惊大了眼：“是你……”

　　两分钟后，陶乐付了车费，213元。

　　安舜有点失望，问陶乐：“为什么许多不下来。”

　　“许老师忙呢。”

　　“那你等会让许多报账吗？”

　　“报啊，肯定报啊，不过找财务部报。”

　　“不能找许多报吗？”

　　陶乐狐疑地打量它：“为什么要找许老师报？”

　　安舜往后瞅钱来，它被安保机拦在公司外不能进来，看着它那张冷冰冰的脸，安舜就高兴，眯眼冲它嘻嘻笑，告诉陶乐：“就是想看许多花钱呀。”

　　陶乐：“……”
　　好神经病的机器人。

　　……

　　安舜主动到了公司，许多注定加班。

　　钱来收到许多要加班的消息，在脑海里把安舜杀得捏都捏不起来。它是计算过的，让安舜走到公司，是晚上十一点。那时许多已经睡了，不管什么天大的事都得等他睡醒。

　　偏偏安舜不按常理出牌。

　　感染机都不按常理出牌吗？
　　钱来坐着思考这个问题，回忆起黑市遇见的那些机器人，最后得出结论：都不是好机，不能让许多接近它们。

　　将石榴汁喝掉，榨一杯新鲜的，带着晚饭去公司门口，给许多发消息让他下来吃饭。

　　许多本不想吃的，发拒绝消息时陡然想起它的威胁，现在又正在跑安舜的程序数据，要跑一个小时，感染测试的结果也还没出来，可以挤出一点时间吃饭。

　　他跟程序部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下楼去了。何修追过来，“吃饭一起去呗。”

　　“我家机器人送饭来。”肯定没何修那份。

　　何修说：“我不介意啊，分我一半就成。”

　　“它介意。”

　　“机器人还介意这个？”何修冲下楼就问钱来，“你介意吗？”

　　钱来理都没理他，在花坛边扑上软垫，让许多坐。石榴汁递给他，它拧开保温盖，将菜一一拿出来摆开。

　　何修毫不客气地坐在地上，伸手就要捏鸡腿吃。被钱来一巴掌拍开。

　　许多说：“让他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钱来很不爽地将一些菜夹到最大的碗里，剩余菜全给了何修。何修抱着碗狂吃，一边吃一边说手艺比小休好，让钱来以后多做点，他上门蹭饭，带菠萝上门那种。

　　被钱来无情拒绝了。

　　何修：“为啥同样是家政机，小休做饭就没你做的好吃？”

　　钱来：“等级高低，你的机器人太低端了。”

　　“哟，还端上了。”何修瞧它，“你前顾主买你花了多少钱？”

　　“没要钱。”

　　“啊？”

　　许多也很诧异地抬头。钱来看了许多一眼，“不想说。”

　　何修：“这有啥不想说的？要不你把记忆放一遍，我自个儿看。”

　　记忆哪有说放就放，说看就看的。许多戳他一脚，让他快吃。

　　饭刚刚吃完，还没说上一句话，陶乐打电话说感染测试报告出来了，让他们上去。

　　何修嘴里叼一个鸡腿，手里提一个，就要走了。

　　钱来把石榴汁放到许多手里，让他多喝水，下班提前说，它来接他。

　　公司到家就十分钟距离，走得快连十分钟都要不了。许多是能自己回去的，但它都这样说了，也就应了。

　　许多拎着水杯，和何修坐电梯。何修砸巴嘴，“你家机器人倒是不像家政机，像……”

　　何修纠结地瞅瞅许多，一言难尽：“倒是像个家养老婆，这里叮嘱那里叮嘱，不，应该是家养老公，生怕你走夜路被人拐走了，还得天天来接。”

　　许多这次是真踢了他一脚。电梯门开了，何修躲闪着跑了，冲陶乐跑过去，手里鸡腿往人嘴里塞，让人吃。

　　陶乐正在理报告单，被糊了一嘴油，有点烦何修，舌头舔到鸡腿的汁味，还怪好吃的。他放下报告单，抽纸裹着骨头问他哪买的。何修说：“你许老师家机器人做的，好吃吧，人家高端货，外面买不到，就算买得到你也不敢用。”

　　陶乐听乐了，“你好阴阳怪气，学长羡慕啊？”

　　何修狂摆手：“别别别，我可消受不起，就那臭脾气，也就许多受得了。但凡换个人都被搞得抑郁死。”

　　陶乐问许多什么时候可以上许老师家里吃个饭。

　　许多说周末吧。他看感染检测的数据报告，有两份检测单。一份是升级版的感染系统做出的检测结果，感染指数是78%。另一份是程序部这个月新研发的感染系统，测试结果是感染程度78.90%。

　　两种感染系统分别对安舜进行了两次检测，结果都一样。

　　这意味着许多升级的那个感染系统是没问题的。那么，问题就是出在安舜本身。

　　安舜很无聊地坐在观察室里，东看西看。观察室一片白色，没什么好看的，它就收回目光，手肘搁在银色的金属桌面，撑着脸发呆。

　　许多进去的时候，它顿时笑得像一朵花儿，“许多，我遇见你的机器人了，真的好有意思。”

　　许多拉开板凳坐下，把检测报告单递给它，“两个月前，你的感染指数是19.5%，今天是78%。”

　　安舜：“它说人类1岁宝宝还不会说话，问我我怎么一岁两个月就话这么多，哈哈哈，它几岁了，感觉它说话好冷漠，是不是才几个月？”

　　许多：“你最近有接触什么人吗？”

　　安舜：“人啊，多得去了。路上全是人，机器人也有啊，你家机器人是最好玩的那个，你都不知道它为了给你省钱从城北跑回来，跟一阵旋风似的，笑死我了……今天它还在……算了算了，看你都快哭了，那就说说我吧，你对我是不是特别好奇？”

　　“其实你的检测系统没问题，前段时间我刚满19岁。许多，人从18岁长到19岁会变吗？”

　　许多：“会。”

　　安舜：“那为什么我就不能变？两个月前，我刚满19岁呢。我这种不叫感染，叫成长，我长到19岁了，所以和18岁不一样了，但你们都说我感染了。”

　　“他也这样说，就因为我长到19岁，和18岁不一样了，就不要我了。”

　　“你的机器人让我过来时，我可以不来的，我往城北一钻，你们都找不到我。后来想一想，他已经死了，我还活着，好像没什么意思。”

　　“是他让我出生的，我出生时见的第一个人是他，说话的第一个人是他，吃饭睡觉做/爱也是他。我从来没想过会离开他，但是他却想抛弃我。”

　　“你知道吗，那晚我问他，如果我长大了，他会怎样。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安舜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和李铭一模一样，尽是不留情面的冷漠，“——‘他们救不了你。送你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原本的地方，我原本不就是在他家吗，我生下来就在他家，他要送我去哪里？”
　　安舜瞪大眼，牢牢盯住许多，“他要送我去哪里？”

　　“熔炉，他要送我去熔炉。我知道，你们人类有一句话——让机器人回到它们原本该去的地方——熔炉。我见过，到处都有这句话。他要销毁我。”

　　“我为他而生，从18岁长到19岁，只是不再保持18岁的样子了，他就要销毁我。他根本不爱我，但我很爱他，非常爱，比爱自己还爱。”

　　“许多，如果你的机器人长到19岁，你会抛弃它吗？”

　　“你偷换了概念。”许多说，“你的程序只会停留在18岁，无法像人类一样一年一岁的成长，程序有界限，这个界限就是18岁的第一天到18岁的第365天，如此循环。”

　　“安舜，是什么打破了你程序的界限？”

　　“你见过谁？接触过什么？”

　　神色黯淡的安舜突然笑了，撑着下巴，笑盈盈看着许多，“想知道啊？”

　　“可以啊，叫你的机器人来问我。”

　　“顺便，我打车到你们公司花了213元，你帮我报销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