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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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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汴京百晓生”,萧烨公然去仁心堂找星澜的事情自然没逃过贺逸舟的耳朵。
他气势汹汹地冲进萧烨的私宅,劈头盖脸地指责:“萧靖之,你可真不够意思!前些日子你还斩钉截铁地说对星澜姑娘不感兴趣,结果转头就背着我和她勾.搭上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萧烨正在湖心的水榭抚琴,听到贺逸舟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叫嚷,俊眉微蹙,面露不悦道:“什么叫‘勾.搭’,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贺逸舟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他大步跨到萧烨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他的视线,梗着脖子质问道:“我当然比不上你萧二公子才高八斗,舌灿莲花,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看上星澜了?要是的话,咱们兄弟一场,我也不是不能为了你忍痛割爱。”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眼神里却透着些许不甘与试探。
萧烨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栏杆边,望着平静的湖面,“星澜姑娘不是一个物件,任由我们摆弄,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独立的个体,我们无权单方面决定她的归属。况且,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她很讨厌我们这一类人,若非必要,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闻言,贺逸舟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有自知之明,若说星澜讨厌他,他倒不觉得意外,毕竟之前在夜市上,她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冷淡,丝毫不留情面。可一想到星澜竟然连萧烨都一并讨厌,他就满心疑惑。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星澜为何会讨厌你呢?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风姿更是举世无双,是全汴京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我要是个女子,铁定非你不嫁。”
说着,他还故意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扭了扭腰,调侃的意味十足。
萧烨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边笑边摇头,“幸好你不是女子,就你这德行,我可不想娶你,真要那样,我怕是得噩梦连连。”
贺逸舟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恼羞成怒,随手抄起桌上的柑橘,朝着萧烨砸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让你笑话我,看我不砸烂你的嘴。”
那柑橘带着一股劲风,可见砸它的人力道不轻,萧烨却不慌不忙,身形微微一侧,轻松抬手,稳稳地接住柑橘,随后慢条斯理地剥开黄澄澄的皮,动作优雅得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瓣柑橘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赞叹道:“嗯,很甜,谢贺世子赏赐。”
他这分明就是在挑衅,贺逸舟被他气得心口疼,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要收回之前夸你的那些话,你这无赖的模样,确实挺讨人厌的。”
萧烨展眼舒眉,朗声大笑,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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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萧烨那日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星澜再忙都没有忘记涂药。
那舒痕胶确实很管用,不仅能活血化瘀,还有养肤的功效,她颈间的皮肤比受伤之前还要细嫩。
她有些好奇里面的成分,便挑了一点出来检验,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药膏竟是由极为珍稀名贵的白獭髓、玉屑、琥珀和合而成,这些材料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单是这一小瓶药膏,粗略估算,便价值百金。
星澜不禁有些咋舌,虽说她脖子上的痕迹是萧烨掐出来的,说到底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可他这道歉的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
星澜自幼过惯了苦日子,深知钱财来之不易,如今平白无故收受这般厚礼,只觉拿人手短,心中满是不安。她暗自思忖,若是日后再见到他,怕是不好意思再冷脸相待了。
好在第三日,萧烨并没有如星澜所担忧的那般,再度现身仁心堂,扰她心神。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下工时分,星澜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苏木香道别,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快到她租住的小院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唤:“星澜姑娘请留步。”
星澜闻声回头,便见萧烨长身玉立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如松,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轻轻飘动,腰间系着一块和田玉佩,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身侧倚着一匹高大健壮的骏马,那马通体黝黑发亮,马蹄洁白如雪,竟是有着“天下第一马”之称的乌骓。
星澜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近,直到他站定在自己面前,她才想起来问:“你……你为何在此?”
萧烨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几分温柔与关切,轻声道:“来看看我犯的错弥补了没有。”
星澜抬手摘下面纱,露出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白皙纤长的脖颈在夕阳余晖下仿若羊脂玉般夺目。她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萧烨的眼睛,问道:“看清楚了吗?”
萧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仿若被眼前的美景所惊艳。片刻后,他才微微颔首,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嗯,看清楚了。”
星澜重新戴上面纱,从怀中取出那剩下的大半瓶药和一枚银质面具,递向萧烨,“这药太贵重了,我的伤已经好了,还有你上次落在我家的面具,都应该物归原主。”
萧烨伸手接过那枚面具,却将那瓶药推了回去,“此药既然给了姑娘,那便是姑娘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怕她仍觉得有负担,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救过我的性命,我都还没有报答,区区一瓶药又算得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星澜果然没有再推拒,“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萧烨见她收下,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识趣地告辞:“在下心愿已了,就不多打扰姑娘了。”
星澜“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他翻身上马,萧烨坐在马背上,朝她挥了挥手,随后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
萧烨离开后,星澜也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怀中那温润的瓷瓶,心中思绪万千:他特意在她回家必经的这条小路上等她,而没有再去仁心堂找她,是怕给她招来非议吗?这样看来,他好像也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那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