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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岂止是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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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一声巨响在真武场震开,还未传出外界就被场上巨大的防护罩吸收。
一红衣男子半跪在地上,赫然是琅画。
他撑着地面的手因过于用力竟硬生生按碎掌下石地,喉头腥热,呕出一滩鲜血,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前方。
“拔剑。”长翎手执一把冰剑,剑尖径直指向他,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刚将白洛梨三人送走,她便说要来这里,虽不明所以,应了下来,不想刚到此处,她便出手发难。
琅画运行真气,撑着膝头站起来,“阿翎,你怎么了?”
可对方丝毫没有与他废话的意思,握剑的手一抬横在胸前,聚气于剑,眨眼间冰剑在她身后化为万千剑阵,她脚尖一点悬于半空,月色下,这慑人的气势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他射成筛子。
“我最后再说一次,拔剑!”长翎垂眸俯视他,面色凛然,她的真气被调动到极致,暴涨至元婴后期的修为,无疑使出了天大的杀招。
他来不及理解她是如何悄无声息掩盖修为改变灵根,迅速祭出本命法宝,一个闪身直冲她跟前。
几乎是同时,万剑齐鸣。
她右手掐诀左手负于身后,信手拈来似的默咒控制着剑阵,可当琅画把真气聚于剑身,劈出道道剑气,冰剑甚至还未飞近就碎成星子散落。
长翎面色一变,电光火石间,她召回飞剑重聚回手中轻剑,堪堪挡下琅画直逼面门的这一剑。
随后她用力一握,冰剑炸裂空出双手,向后一倾旋即转身退出数米远。
琅画一剑劈空,像是预判了她的方向,挥出剑气后继续欺身而上,可他招数落空。
长翎没有给自己留思考的空间,不敢在原处站定,她飞身至场边,双手打起指诀,口中念念有词,双目一睁,凛冽寒意从她所在的位置蔓延,霎时结出一层厚厚冰面,紧接着无数声冰面破裂声传来。
琅画速度不减,好在眼疾手快躲过直冲而出的巨大冰棱,它们如一片深林密密麻麻生长在真武场,他一剑只横削一半它们就再次凝聚,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刺骨的冰寒更是棘手,如北洲万年不化的雪域,灵气凝聚都快成阻碍。
她似乎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落在远处一冰棱顶上,目色清冷,衣袂翩飞。
“为什么不出全力。”她问。
“我做不到。”
“那就打到能做到为止。”话音未落,更多大大小小的冰棱从地面冲出。
他挥剑的速度哪怕停顿一下都会被无情扎穿,琅画眉宇微蹙,终于咬牙将剑用力插入地面,他提起浑身真气注入剑身,灵气不断地向他涌来,翻腾的灵气几乎凝成漩涡状的气状,这一暴动,防护罩闪了几下微弱的光似乎快要支撑不住。
转瞬,他拧动剑柄,只听咔啦一声,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极速扩张。
轰的一声,这冰天雪地分崩离析,长翎在正要跌落地面时一个翻身稳住身形。
他从漫天光华中走了出来,轻挽剑花甩去细碎冰粒。
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闪身贴近,猛烈攻势毫无破绽,长翎只能勉强见招拆招,他的实战经验太过丰富,每次一出手都像是在脑中计算过了对手可能出现的所有反击,于是他总能犹如鬼魅灵活游离,令人无法逃脱他的攻势范围。
她趁反手架剑,化出一面冰盾,可这挡不住他的剑,只能为自己争取一点脱身的时间,借由几分盲区,脚尖转向出现在他身侧,手臂结出冰刃劈向他的后背。
琅画躬身躲过,回身之际,一道剑气随之挥出,他的修为之高使得气浪完全占据整片真武场,长翎避之不及竖起一面巨大冰墙硬生生扛了下来。
她再次以迅雷之速用冰幻出一条数米长的荆棘,‘银蛇’似生了灵智狡猾地穿梭在对方周身,时不时用尖刺伤及外露的皮肤。
只见‘蛇身’一缠,霸道灵力场就锁住了剑身内的灵气,使其形同凡铁,再难使出额外的杀伤力。
琅画难得感到麻烦,她的优势在于真气掌控,所以每一道法术都能心随意动,作出千万种变化。
他不得已渡入真气强行冲突枷锁。
跟同阶剑修打拉锯战无异于钝刀磨肉,大型法术几乎耗空她的体内真气,而对方仍有余力。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可严苛如琅画煅体之术也练到极致。
她没有认输的打算,遂盘地而坐,再度搜刮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
琅画正欲追击,眼前却失去了她的身影,也失去了方向。
一片刺目的白。
真武场下起了大雪,肉眼可见积雪没过脚面,鹅绒般的雪花在狂风肆虐中起舞,它们分明柔软,可触及身体便如刀片划过。
几道温热顺着脸颊流淌,他接住一点猩红,眼底泛开困惑。
冰灵根修士本就稀少,他曾只认识一人,没有真正的比试过,这雪景如真似幻,并不能第一时间想到破解之法。
他冷静地环顾四周,闭上眼感受灵力波动。
找到了。
剑气破空而去,他提起真气追上前,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改变了风向,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将他困在原地,即便开出真气护体,这肃杀之意还是令人遍体生寒。
便是这一空档,一把冰剑不知从何而来,刺穿了他的肩胛,他震惊地看向剑来的方向,后又唇角一勾,顺势往剑来的方向迎去,直至第二把剑再次从背后而来,不太轻松地躲过。
如此往复,鲜血已染红白色里衣,他伤得不轻,只艰难站立,雪落在伤口处,不断加深疼痛。
好在摸清了飞剑的轨迹,或者说,长翎的移动轨迹,看似没有规律,但她的谨慎暴露了每次只敢在身后出招,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背后暴露给她。
然后,虚晃一招,锁定方向,身形暴起。
长翎略感诧异地看向从雪中疾驰而来的人,不等眨眼,剑已在身前,只差往前一送。
可琅画扔下手里的剑。
然后,拥住了她。
“阿翎,我认输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呼吸扑在脖颈,热气和体温融在一起。
她撤去大雪,真武场在慢慢恢复原样,感受到抱着她的人正在颤栗,她伸手又放下,克制自己回抱的动作。
他的双臂愈发用力,颤栗也就愈发明显。
长翎犹豫片刻,还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抱歉,吓到你了。”
本就没有杀他的意思,雪中飞剑是她故意放偏的。
“太好了,你的修为还在,真是太好了。”不知是笑还是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修为没了又能如何呢。”
“那我便继续等你修炼。”
她微怔,“你不突破是在等我?”
琅画点点头没有回话,她心间莫名酸涩,迟疑道:“琅画…你…喜欢我吗?”
心跳如擂。
“岂止是喜欢。”
“不要做感动自己的事,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感到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