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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月11号—9月12号 ...

  •   【9月11日】

      晨光透过ICU的百叶窗,在贺承宇苍白的脸上切出细碎的金箔。他的指尖正勾着我病号服的衣角,像猫咪拨弄毛线球,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在雪白被单上蜿蜒成银河,而他掌心的温度是其中唯一温暖的星体。

      老张把营养液吊瓶换成粉红色包装时,贺承宇正用没扎针的左手捏我的耳垂。"今天的镇痛泵是草莓味?"他鼻尖蹭过我锁骨下的输液港,刚刮过的下巴还带着薄荷剃须膏的凉意。我缩着脖子往后躲,后腰撞上电动病床的按钮,升降板突然抬起的瞬间被他揽住腰。

      "谋杀亲夫啊。"贺承宇的呼吸喷在我突起的腕骨上,昨夜抢救时留下的淤青被他吻成淡紫色花瓣。老张在病房角落拆外卖包装的窸窣声突然停住,他往我们这边扔来温热的毛巾卷,正好垫住我被骨痛折磨的尾椎。

      护士换药时贺承宇突然握住我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在我掌心画圈。当镇痛泵开始输注时,他牵引我的手指贴上他胸口:"数数看,漏跳了几拍?"心脏起搏器的微震混着血肉的搏动,在我指尖谱出残缺的圆舞曲。

      "这里,"他的指尖停在第三根肋骨下方,"是上周三你偷喝冰可乐时停跳的。"又滑向锁骨处的留置针,"这里是昨晚你说梦话喊我名字时重启的。"我的眼泪砸在他病号服上,洇湿了老张手绘的皮卡丘图案。

      老张从保温袋掏出冰岛带回的冻干蓝莓时,贺承宇正用舌尖卷走我嘴角的药渍。"张嘴。"他含住蓝莓的唇突然压过来,果酸在齿间炸开的瞬间,心电监护仪突然奏响警报。护士冲进来时,我们藏在被子下的手正十指相扣,他腕间的医用胶布与我的化疗贴片黏成暧昧的茧。

      "谋杀案发现场。"老张嚼着蓝莓吐槽,把削成兔子状的苹果塞进我手里。贺承宇的输液架不知何时挂上了极光照片,他挂着点滴的手指点在绿幕般的天空:"等出院了,我要在雷克雅未克买栋小木屋,每天这样骗你吃酸果子。"

      午后阳光将透析机的阴影投成十字架形状。贺承宇把我的手掌贴在他透析管入口,皮肤下人工血管的震颤像被困的蝴蝶。"这是想你的频率,"他苍白的唇弯成新月,"每次血液流经这里,都在重复你的名字。"

      老张在窗台摆弄的加湿器突然喷出彩虹水雾,贺承宇趁机咬住我发热的耳尖:"看,我的思念具象化了。"透析液袋在光晕中浮沉,他偷偷把止疼药推进我静脉,冰凉的药液与他的体温在血管里冷暖交汇。

      护士拔掉夜间监护仪时,贺承宇把老张的夜光贴纸粘满天花板。他调低病床,我们像躺在冰岛草坡般仰望着人工星图。"那颗跳得特别蠢的是你,"他的指尖划过某颗闪烁的绿点,"旁边装酷的是我。"

      我翻身时撞到他胸口的电极片,他闷哼着将我锁进怀里:"谋杀未遂要判无期徒刑的。"老张在陪护床上故意打鼾,贺承宇的吻便落在我的化疗帽上,布料摩擦声盖过了他心律不齐的警报。

      凌晨三点的自动血压计充气声里,贺承宇用棉签蘸着葡萄糖在我手心写字。老张偷带的烤箱突然飘出焦糖香,他竟将心电图贴纸烤成曲奇。"尝一口,"他掰开小熊形状的饼干,夹心是融化的白巧克力,"这是上周四下午两点的心跳频率。"

      我咬住饼干时他忽然贴近,舌尖卷走我唇角的糖渣:"抢救室的心电图都没这么甜。"老张翻身的响动中,我们分享的止痛药在唾液里溶解,他心脏起搏器的震动频率渐渐与我的骨痛节拍同步。

      清晨的生理盐水在阳光下淌成琥珀,贺承宇用老张的马克笔在输液管上写俳句。

      药液流过他手背的淤青时,墨迹便晕染成跳动的诗行:【你的名字是穿过肋骨的飓风/在心室刻下永不结痂的吻】。

      护士来换药时他故意咳嗽,让我藏起写满情话的输液管。老张背对着我们调试透析机,将警报声调成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当贺承宇的吻落在我的化疗泵上时,窗外惊飞的麻雀撞碎了晨光,而我们的心跳正在药物与爱意中偷渡永恒。

      复健师离开后,贺承宇把步行器改造成舞蹈支架。他挂着输液袋搂住我的腰,我们交错的鼻息中混着消毒水与蓝莓香。"当处在冰岛就该这么跳,"他的膝盖抵着我骨转移的右腿,"在极光下疼到跪地也不放手。"

      老张把轮椅推出漂移痕迹,贺承宇趁机将我按在窗前。他冰凉的唇贴上我后颈的放疗标记,监护仪的警报声里,我们的影子在晨光中融成完整的圆。当查房医生推门时,他正用医用胶布在我手心贴出玉兰形状,而我的眼泪晕染了心电图纸上的每句情话。

      老张突然打开全息投影,我们在冰岛教堂的誓言在病房四壁流淌。贺承宇将婚戒套上我的输液针头,铂金指环卡在医用胶布间,像银河系环抱着将熄的恒星。

      当最后一缕光消失在监护仪屏幕后,我们藏在被子下的吻尝到了永恒的甜味——那是老张偷换的葡萄糖,混着泪水与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9月12日】

      晨雾被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切成细丝时,贺承宇的睫毛在我掌心投下颤动的蝶影。他不知何时偷走了我的止疼贴,此刻正用冰凉的包装袋轻刮我耳后的敏感带,像在拆一封洒了薄荷香的情书。

      老张把营养剂调成蜜桃色时,贺承宇正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在我手臂写诗。碘伏在皮肤上晕染出淡褐色的字迹:【昨夜你翻身十二次,偷走我三次心跳】。我慌忙用袖子去擦,他却扣住我的手腕,将医用胶布贴成爱心形状封印罪证。

      "这是物证。"他指尖点在我锁骨下的输液港,那里还残留着蓝莓果酱的甜香。老张突然咳嗽着背过身去,将早餐粥里的百合瓣摆成双心图案,保温盒盖子上的水汽凝成一句"非礼勿视"。

      护士调整透析机参数时,贺承宇把我的输液架改造成星空幕布。他偷来老张的夜光贴纸,将氯化钠点滴幻化成拖着长尾的彗星。"这是小熊座,"他牵引我的指尖划过塑料管,"你每次皱眉时,这里就会流星雨。"

      当镇痛泵开始注入淡紫色药液时,他突然咬住我的耳垂低语:"看,我们的银河在血管里暴涨。"老张在墙角拆包装纸的窸窣声里,一盒星空糖顺着地板滑到我们床底——每颗软糖都嵌着可食用的荧光星屑。

      复健师离开后的寂静中,贺承宇用步行器勾来老张藏的零食箱。他含着星空糖吻过来,甜味在舌尖化开时,监护仪的波浪线突然跃成欢快的舞步。"这叫非法投喂,"他碾碎糖纸撒在我打着石膏的膝头,"你要当我的共犯吗?"

      我舔舐他唇角的糖渣时,老张抱着CT片推门而入又迅速退后。门缝里飘来他压低的笑骂:"摄像头都替你们脸红。"贺承宇趁机将糖纸折成指环,冰凉的锡纸圈住我无名指根部,像一道温柔的枷锁。

      午后阳光将透析液染成琥珀色,贺承宇在我的石膏上作画。丙烯马克笔游走过裂缝,绽放的玉兰丛中藏着极光绿的冰岛坐标。"等雪化了,"他鼻尖蹭过我打着留置针的手背,"我们偷辆救护车私奔去那里。"

      我蜷缩在他挂着点滴的臂弯里,听他胸腔里不规律的心跳编成情歌。老张留下的蓝牙音箱突然播放《Fly Me to the Moon》,贺承宇的指尖在我后背放疗标记上敲出摩尔斯电码,震动的频率是三个滚烫的【我爱你】。

      夕阳给监护仪镀金时,贺承宇突发奇想玩起角色扮演。他把听诊器挂在我耳畔,白大褂松垮地罩在病号服外。"王医生,"他握着我的手贴上自己胸口,"请问这颗心还有救吗?"

      我被他睫毛颤动的弧度蛊惑,医用胶布在掌心黏成暧昧的网。当真正的医生推门查房时,我们藏在被子下的手正十指相扣,他胸前的听诊器滑落床沿,像被缴获的定情信物。

      晚霞最浓的时刻,老张突然往病房运进整箱冰岛苔藓。他将干燥的植物铺满窗台,极光投影仪在墙面投下流动的绿绸。"老子去搞违禁药品,"他眨眨眼摔上门,"你俩悠着点心率。"

      贺承宇立刻拔掉心电监护电极,冰凉的贴片被他焐热后贴上我的后腰。"现在,"他咬开我的止痛泵保护盖,"让我的吻比吗啡更有效。"我们像偷尝禁果的少年蜷在苔藓丛中,干燥植物在体温下散发旷野的气息。

      月光爬上透析机时,贺承宇将老张藏的荧光砂撒满地板。我们赤脚踩过发光的银河,他在每个脚印里放一粒星空糖。"这是我们的星图,"他喘着气倚在氧气瓶旁,"迷路了就尝尝星星。"

      我含着糖去吻他冰凉的唇,甜味在舌尖炸成超新星。他忽然掀开病号服,心脏起搏器的位置贴着夜光贴纸——那是雷克雅未克的经纬度坐标,正在黑暗中温柔地呼吸。

      护士最后一次查房后,贺承宇偷来空白医嘱单。钢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治疗方案:每日亲吻三次,每次持续三分钟】。他郑重其事地签下我们名字,印油被抹成指间纠缠的朱砂。

      "王医生,"他将医嘱单折成纸飞机射向我心口,"请严格执行。"我被他扑倒在药物推车上,玻璃药瓶碰撞出清脆的风铃响。老张留在冰箱顶的摄像头闪着红光,将这场胡闹酿成甜蜜的罪证。

      凌晨三点的生理盐水滴成沙漏,贺承宇用棉签蘸着葡萄糖在我石膏上续写情诗。他冰凉的脚趾勾着我的,在镇痛泵的滴答声里编造未来:"等把这些管子都拔了,我要在真正的极光下..."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心绞痛截断,他苍白的笑却比月光更亮。我含着泪将速效药片咬碎渡过去,苦涩在交缠的呼吸里酿成蜜糖。老张留在枕边的录音笔突然播放冰岛海浪声,我们便在涛声里接住所有未尽的誓言。

      ……

      晨光像融化的蜜糖淌在阳台上,贺承宇的指腹正摩挲着我后颈未消的放疗印记。他新换的灰蓝衬衫蹭着藤编躺椅,袖口卷起时露出的医用腕带被阳光穿透,青紫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如初春解冻的溪流。

      "王医生,"他忽然用听诊器的金属面贴住我锁骨,冰得我打了个颤,"这里回声异常。"我蜷在堆满软垫的轮椅里,看着他故作严肃的眉眼在光晕中融化。夏风掀起他垂落的额发,那道手术疤痕在日光下淡得近乎透明,像被天使吻过的印记。

      蓝莓挞的甜香从茶几飘来时,他的拇指已蹭上我的唇角。"沾到果酱了。"声音裹着晨雾的潮湿,医用酒精的味道突然被薄荷剃须膏取代。我下意识舔唇的瞬间,他的影子突然覆上来,遮住刺目的光斑。

      蜻蜓停驻在晾晒的被单上,振翅声与我的心跳共振。贺承宇的吻落得比飘落的蓝花楹还轻,先是鼻尖相触时带起的微痒,接着是唇瓣厮磨间渡来的蓝莓酸涩。他含住我下唇的力道像在品尝易碎的琉璃,指尖却稳稳托住我因骨痛微颤的后腰。

      "呼吸。"他退开半寸低笑,睫毛扫过我泛红的脸颊。我攥紧他胸前的衣料,摸到布料下微微凸起的起搏器轮廓,金属的冷硬与他肌肤的温热在掌心交融。他忽然咬住我耳尖的绒发,吐息灼烧着耳后的敏感带:"今天的止痛药剂量是不是不够?"

      风铃在廊下碎成水晶雨,我被他抱到飘窗的羊绒毯上时,轮椅的刹车声还卡在喉间。他屈膝跪在阳光分割的光斑里,输液贴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皮肤下淡青的血管。"数到三,"他解开发皱的领扣,锁骨下的手术疤在逆光中宛如月牙,"我要验收止痛效果。"

      纠缠的吐息间,他温凉的舌卷走我齿间的药味苦香。我数着他睫毛颤动的次数,却在第七下时被突然深入的吻打乱。他掌心贴着我后颈的灼伤,像捧住正在融化的初雪,而我的手指陷进他蓬松的发间,化疗后新生的绒发蹭着指腹,蒲公英般轻软。

      蝉鸣骤歇的刹那,他忽然抵着我的额头闷哼。紊乱的鼻息中,他抓着我的手按上狂跳的胸口:"谋杀亲夫要判无期徒刑的。"起搏器的震动穿透衬衫,与我失控的心跳在晨光中织成错拍的圆舞曲。晾晒的床单被风掀起雪浪,笼住我们交叠的身影,将这场逾距的诊疗藏在纯白帷幕之后。

      当蓝莓挞彻底凉透时,他的唇正游弋在我腕间的留置针上方。医用胶布被温柔掀开,温热的吻落在青紫的淤痕上,像愈合术般熨平每一道疼痛的褶皱。"这是今天的处方,"他眼尾浮着得逞的笑,将沾着糖霜的指尖点在我心口,"每小时服用一次。"

      当第一缕灰蓝渗入窗帘,贺承宇正用拆开的输液管编手链。淡黄色的营养液在塑料管里流动,像封存着一道微型银河。"戴上这个,"他喘息着扣紧我腕间的结,"下辈子我就能顺着光找到你。"

      老张带着早餐推门时,我们正裹着防辐射毯假寐,交握的手上闪着药液与星砂的微光。他默默放下粘着玉兰花瓣的粥碗,将摄像头对准晨雾中依偎的剪影——那是爱情最倔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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