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瞬间》本乐潼

2、第二章

　　“江烟海！你又迟到！”

　　一声怒吼穿透整个《极限挑战营》录制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齐刷刷转头，看向站在入口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红小生。

　　江烟海单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捂着胸口，184cm的修长身材此刻弯成了虾米状。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因为奔跑而凌乱的栗色头发下，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泛着红晕，桃花眼里盛满了慌张。

　　“李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江烟海双手合十，做出求饶姿势，“我家楼下突然来了群粉丝堵门，我绕了三条街才甩开她们！”

　　制作人李成黑着脸走过来，手里卷成筒的台本不轻不重地敲在江烟海脑袋上：“这是你第三次迟到了！要不是看在你粉丝战斗力强的份上，我早换人了！”

　　江烟海缩了缩脖子，露出招牌的讨好笑容，眼角那颗泪痣随着眯眼的动作显得格外动人：“李导最好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行了行了，”李成无奈地摆手，“快去见你的新搭档吧。原定的张毅脚踝骨折，我们临时换了人。”

　　江烟海松了口气，转身时还在整理自己跑乱的衣领。节目组这次找了六个明星两两组队，进行为期两周的户外挑战。他原本的搭档是歌手张毅，现在换人虽然突然，但总比被开除强。

　　“你好，我是江——”

　　江烟海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地震般收缩。

　　面前的男人坐在高脚椅上，逆光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剪影。但当那人站起身，192cm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江烟海时，那张脸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轮廓分明如刀削，眉峰凌厉，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张脸江烟海死都不会认错。

　　“许酌？！”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三年不见，江同学还是这么“守时”啊。”许酌的声音比高中时更加低沉磁性，带着明显的调侃。

　　江烟海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许酌，他的高中死对头，那个总在篮球场上盖他帽、考试排名总压他一头、连他暗恋的女生都公开表示更喜欢许酌的混蛋！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烟海咬牙切齿地问。

　　许酌耸耸肩，修长的手指随意整理着袖口：“刚出道，公司安排来刷个脸熟。”他低头凑近江烟海，呼吸喷在对方耳畔，“怎么，不欢迎老同学？”

　　太近了！江烟海猛地后退一步，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许酌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高中时每次狭路相逢，这人总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露出那种让人火大的笑容。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来抽签决定房间吧。”李导拿着一个透明箱子走过来，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烟海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和许酌分到一起，但墨菲定律永远准确——他抽中了和许酌相同的蓝色纸条。

　　“恭喜你们成为室友！”李导拍拍手，“度假村的海景套房，双人大床房，享受吧小伙子们！”

　　“双人什么？！”江烟海差点把纸条捏碎。

　　许酌倒是淡定得很，甚至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缘分啊，江同学。”

　　“是孽缘才对！”江烟海小声嘀咕。

　　半小时后，江烟海拖着行李箱站在所谓的"海景套房"里，脸色比锅底还黑。房间确实宽敞豪华，落地窗外就是无敌海景，但正中央那张King Size的大床格外刺眼。

　　“我要申请换房间。”江烟海转身就要去找制作组。

　　许酌长臂一伸，轻松按住他的行李箱：“别费劲了，节目效果需要。你没看合同吗？所有互动都是设计好的。”

　　江烟海瞪大眼睛：“什么设计需要我和睡一张床？”

　　“收视率需要。”许酌松开手，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江烟海心里莫名堵了一下。他气呼呼地把自己的东西扔到床的左侧，故意弄出很大声响。

　　许酌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挂起衣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咖啡机。

　　江烟海的眼睛瞬间直了：“你出门还带这个？”

　　“习惯了。”许酌头也不抬，“每天早上一杯美式，不加糖。”

　　“啧，装逼。”江烟海撇嘴，从自己箱子里掏出一堆零食和泡面。

　　许酌瞥了一眼，突然从行李箱侧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扔给他：“给。”

　　江烟海接住，发现是一包棉花糖。"干嘛？"

　　“你不是喜欢在咖啡里加两颗棉花糖吗？”许酌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高中时看你每次都这样。”

　　江烟海愣住了。他确实有这个习惯，但没想到许酌会记得。更让他震惊的是，许酌紧接着又补充道：“薄荷味牙膏我也没拿，知道你讨厌那个味道。”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江烟海声音都变调了。

　　许酌终于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映照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观察力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这个回答让江烟海莫名失落。他低头撕开棉花糖包装，小声嘟囔：“装模作样...”

　　晚饭后有个简短的拍摄，内容是各组搭档互相介绍。轮到他们时，江烟海硬着头皮站在许酌旁边，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我和许酌是高中同学，”他对着镜头说，“当时我们...呃...”

　　“关系很好。”许酌自然地接话，手臂搭上江烟海的肩膀，“江同学那时候就很受欢迎，我总是默默关注他。”

　　江烟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默默关注？明明是处处作对好吗！但镜头前他只能干笑附和：“是啊，许同学也很...优秀。”

　　其他嘉宾发出起哄的声音，江烟海感觉脸颊发烫。许酌的手掌贴在他肩头，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皮肤，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回到房间后，江烟海立刻冲进浴室，把水开到最大，试图冲走这一天的荒唐感。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许酌已经靠在床头看书，暖黄的台灯给他凌厉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边。

　　更惊悚的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摆着两颗棉花糖。

　　“趁热喝。”许酌头也不抬地说。

　　江烟海警惕地盯着那杯咖啡：“下毒了？”

　　许酌终于从书中抬起眼，似笑非笑：“是啊，砒霜，敢喝吗？”

　　“谁怕谁！”江烟海最受不了激将法，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然后愣住了——温度刚好，甜度也刚好，甚至咖啡的浓度都是他喜欢的。

　　他偷偷瞄了眼沈酌，发现对方虽然眼睛还盯着书，但嘴角明显上扬了几分。台灯的光晕里，沈酌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江烟海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死对头，现在是个该死的帅哥。

　　“再看收费。”许酌突然出声。

　　江烟海立刻别过脸，耳根发烫：“谁看你了！我在看...看海景！”

　　许酌合上书，关上台灯：“睡觉吧，明天七点拍摄。”

　　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江烟海僵硬地躺在床的最边缘，和许酌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就在他以为许酌已经睡着时，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江烟海。”

　　“干嘛？”他没好气地回应。

　　“没什么，”许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就是觉得挺巧的。”

　　江烟海没有回答，但在黑暗中，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或许，这次重逢，也没那么糟糕？

　　江烟海在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推他的肩膀。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嘟囔：“别吵...再睡五分钟...”

　　“七点开拍，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了。”许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李导说今天迟到的人要接受惩罚任务。”

　　江烟海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许酌已经穿戴整齐的上半身——修身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口处露出一截锁骨，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晨光中，他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

　　“你...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江烟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差点被被子绊倒。

　　许酌递来一杯咖啡：“叫了三次，你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然后倒头继续睡。”他顿了顿，嘴角微扬，“和高中早自习时一模一样。”

　　江烟海耳根一热，接过咖啡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恰到好处的甜度让他心跳漏了一拍——许酌居然还记得他的口味。

　　“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许酌拿起外套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穿运动鞋，今天好像是户外任务。”

　　房门关上后，江烟海站在原地发了几秒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空杯子，杯底还残留着一点融化的棉花糖。三年前针锋相对的回忆与眼前这个体贴的许酌重叠在一起，让他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见鬼了...”他揉揉头发，快步走向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耳尖通红，江烟海猛地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才不是心动，”他对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地说，“这只是...只是咖啡太烫了！”

　　然而当他推开门，看到倚在走廊墙边等他的沈酌时，那股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又来了。阳光透过走廊的落地窗洒在许酌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听到开门声，许酌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江烟海的身影。

　　“走吧，”许酌直起身，很自然地接过江烟海手中的包，“搭档。”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亲密感。江烟海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突然觉得，或许这段被迫同居的日子，会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