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诡局录》杜百川

11、黑市奇谭

　　日头高悬，长安城中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仿若煮沸的汤锅，沸腾不已。李焕之怀揣着慕雪紧急关头塞来的沉甸甸钱袋，里头装着十万贯巨款，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像条灵活的鱼儿般左躲右闪。

　　街道两旁，胡商的驼队慢悠悠地前行，驼铃发出沉闷又富有节奏的声响；不远处，波斯舞姬身姿摇曳，伴随着欢快的音乐，银铃般的笑声肆意飘散。可李焕之无心欣赏这些，他的目光好似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街边一个个摆放着琉璃瓶的药摊。那些剔透的瓶子里，或许正藏着能解开长生殿神秘蛊毒的千年冰蚕，这冰蚕，说不定就是解开一切谜团、拯救自己与慕雪的关键。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千年冰蚕？”冷不丁，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李焕之猛地回头，差点一头撞上一张浓妆艳抹、涂满金粉的脸，那模样，在日光下看着着实有些诡异。仔细一瞧，这胡人商贾胸前竟挂着一枚九鸾金钗，和慕雪视作珍宝的信物毫无二致。

　　“你怎么会有这个？”李焕之心里一惊，下意识按住怀中的虎符，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对方。这才发现，这人的手腕上，缠着颉利可汗的狼首图腾，那图腾仿佛活物，透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胡人商贾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药人该醒了。”这话音还在耳边回荡，眼前的药摊毫无征兆地轰然爆炸，滚滚浓烟瞬间升腾而起，火光中，二十道半透明的诡异虚影张牙舞爪地扑来。

　　慌乱间，李焕之被一股大力推进一条暗巷。惊魂未定的他定睛一看，只见慕雪正与一个戴斗笠的灰衣人激烈缠斗。那人的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车帘被风吹起，露出半具青铜丹炉。李焕之只觉头皮发麻，炉身上雕刻的人像，竟和自己的面容如出一辙，眉眼、轮廓，无一不像。

　　“铛！”慕雪瞅准时机，手腕一扬，甩出那支珍贵的琉璃蝴蝶钗。钗尖精准地刺中丹炉，刹那间，整座坊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剧烈震动起来。地面如蛛网般裂开，一道道缝隙不断扩大，紧接着，层层叠叠的青铜丹炉从地底缓缓升起，炉身上的人像在火光映照下，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快！”慕雪大喊一声，伸手拽住李焕之，两人一头扎进地道。身后，重物滚落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地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不知跑了多久，地道的尽头，一道柔和却又带着威严的光芒亮起，太宗皇帝的影像缓缓浮现。“长生殿的钥匙在你血脉里。”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地道中。李焕之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正顺着地道的纹路缓缓流淌，所到之处，丹炉逐个亮起，炉身上人像的服饰从秦汉的古朴庄重，一路更迭至盛唐的华丽大气，仿若穿越了漫长的历史长河。

　　待他们从大雁塔后的废墟狼狈钻出时，太平公主正悠闲地倚着石狮，手里把玩着九鸾金钗，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李侍郎家的公子，”她轻启朱唇，纤细的指尖缓缓划过丹炉的纹路，“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模样。”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焕之的心头。慕雪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挡在李焕之身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闪，抵住太平公主的咽喉。可太平公主像是早有预料，身形一闪，轻而易举地夺过匕首，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

　　“三年前突厥使团献礼的狼首图腾，”太平公主晃着手中的匕首，声音冰冷，“其实是太宗皇帝的药人标记。”话音刚落，李焕之只觉体内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啃噬，剧痛袭来，心口的朱砂痣竟缓缓化作虎符形状，滚烫异常。与此同时，慕雪耳后的星图胎记也猛地亮起，那光芒与大雁塔的方位完美重合，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就在这时，坊市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李焕之抬眼望去，只见佩恩带着金吾卫神色匆匆地冲了过来。混乱中，李焕之在人群里瞥见了那个神秘的胡人商贾，对方目光与他交汇，随后手一扬，抛来一个钱袋。李焕之下意识伸手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刻有璇玑图的骨片，骨片上的纹路复杂而神秘，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更诡异的是，慕雪的琉璃钗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突厥狼首图腾，严丝合缝地与三年前的和亲文书契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李公子要买千年冰蚕？”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药铺伙计。李焕之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西市入口，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下意识看向怀中，原本的骨片不知何时变成了九鸾金钗，泛着冷冽的光。慕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流中，不见踪迹，唯有太平公主那刺耳的笑声，依旧在耳边回荡：“记住，长生殿的钥匙在你血脉里。”

　　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城被黑暗笼罩，李焕之独自蹲在丹炉的残骸前，神色凝重。月光洒下，他忽然发现炉灰中藏着半枚青铜虎符，虎符上的纹路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清晰。他颤抖着双手，将这半枚虎符与自己的虎符合二为一。刹那间，一道刺目的金光冲天而起，整座长安城被这光芒笼罩，所有的青铜丹炉像是被唤醒的巨兽，同时喷出熊熊火焰。火焰在夜空中肆意舞动，逐渐勾勒出“药人”两个大字，散发着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该醒了。”慕雪的声音，仿若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李焕之缓缓起身，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知道，自己即将揭开那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

作者有话说

　　李焕之怀揣慕雪所给十万贯钱，在朱雀大街寻能解长生殿蛊毒的千年冰蚕。遇戴九鸾金钗、缠狼首图腾的胡人商贾，对方低语“药人该醒了”后，药摊爆炸，二十道虚影扑来。李焕之躲进暗巷，见慕雪与灰衣人缠斗，灰衣人身后马车有半具青铜丹炉，炉身人像与他容貌相同。慕雪用琉璃蝴蝶钗刺中丹炉，坊市震动，两人逃进地道，尽头太宗影像重申长生殿钥匙在李焕之血脉里，他的血点亮丹炉，炉身人像服饰更迭。

从大雁塔废墟钻出后，太平公主道出其父当年模样，还称狼首图腾是药人标记，致使李焕之心口朱砂痣变虎符，慕雪耳后星图胎记与大雁塔方位重合。坊市骚乱，佩恩带金吾卫赶来，李焕之获胡商抛来装着璇玑图骨片的钱袋，慕雪琉璃钗变狼首图腾与和亲文书契合。李焕之站在西市入口，怀中骨片变九鸾金钗，慕雪消失。

夜晚，李焕之在丹炉残骸找到半枚青铜虎符，与自己的合并后，长安城被金光笼罩，丹炉喷火勾勒“药人”字样，慕雪声音传来，催促他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