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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秋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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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一座别院,别院寂静无声,被风吹动的门发出阵阵咚咚声。
一行人抽出腰间长剑,慢慢逼近别院正屋,外厅中昏暗一片,蜡烛并未燃尽,似是被风吹灭,尚未关紧的房门,随着风声,发出咔咔的撞击门槛声。
为首的黑衣人用长剑轻轻推开门,正屋外厅杂乱不堪,女子的纱衣,男人的外袍,散落的酒杯,马鞭,火盆,烙铁,匕首,绳子,错乱的几乎堆满了整个外厅。
几人小心避开地上散落一地的物品,轻步靠近内屋,待用长剑挑开珠帘时,眼前的情景即使他们早已见识过那群人的狠厉,眼前的场景仍然让他们感到似站在寒冬北风风口,刺骨的让人战栗。
内屋中,借着丝丝月光,几人瞧见梨木拔步床上的帐幔上皆是血淋淋的手印,拔步床上的人裹着刺金牡丹锦被,看不见脸部,只余一条白皙染满鲜血的手臂漏在外面。
床尾处跪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从门口望去,只能看见其透白的后背,贵妃榻边跪趴着一个人,书案后的宽大贵妃椅中侧卧这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青瓷瓦砖上斜倒着的梨花柏木椅下压着一个青色纱衣不知男女的人。
月光透过窗幕打破了漆黑的夜幕,昏光穿透浸透血的幔布,照在拔步床上,穿上的血迹犹为最胜,顺着幔栏滴滴落地。
几人对视一眼,迅速进屋查看屋中人的状态。
一行人中的一人将斜压在地上人身上的梨花柏木椅拿开,定睛一看,蹭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开口“老...大,老大,没有头。”
几人听闻立即去查看剩余的几人,皆呈无头状。
内屋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五具尸体上都有着相同的鞭痕,烫伤,有的胳膊呈现出不合理的折叠,三女两男,那两聚无头男尸的手指皆都血淋淋的,屋子中充斥着迷乱的气味,尚未散尽的香料加上鲜血的腥味,让人呕吐。
为首的黑衣人慢慢走进去,在内屋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头颅。
“老大,尸体的温度尚未完全凉,人应该是在我们进来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被杀的。”其中一人查看几具尸体后,走到为首的人身边说道。
为首者站在拔步床的帐幔边,伸出长剑将锦被挑开,一旁的人递来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拔步床上被锦被包裹的尸体。
“子均,来看看这个”
一名男子迅速从书案处起身,看到床上的尸体,不过瞬时的功夫,名叫子均的男子,讶然道“老大,初步估计是个尚不足12的女童”
“女童?”
“没错,而且,五具尸体中的伤痕都是类似的,致命伤没办法立刻知道,伤口太多,但鞭痕,刀伤,烧狠等确是每一具尸体都有的,但轻重却是不同的,施害者可能不是一个人,但也说不准,可能是这些死者互相伤害也不无可能,但,五名死者无论男女皆年纪不大。”子均顿了顿“且均被奸污。”
子均看着为首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老大,对方看样子已经知道我们在找他们,手段一次比一次狠厉,恶毒,这次直接把脑袋砍掉了,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男子,静默片刻“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尸体有没有什么特征,记录下来”
“是”
半刻钟后,几人皆具是摇头,尸体上的伤痕太重,即使有红青的痕迹也分不清是胎记还是伤痕,血迹几乎将青瓷瓦染红,屋中鲜血淋漓,把凶手的痕迹掩盖的干干净净。
仔细搜查一遍,仍然是一无所获,撤离的人虽然匆忙,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太过残暴,竟想到让鲜血掩盖他们的恶行。
“莫要灰心,撤”几人盯着面前的场景,立在屋外,掩住心中悲凉后无奈撤回。遂悄无声息的离开。
秋分时节,多阴雨,丹桂飘香处处闻,雁群南飞寻暖去,京都,也迎来了丹桂最好的时节,京都南街宋太师府又到了晒丹桂的好时节。
“往年咱们府上也这样大量晒制桂花吗?这么多桂花欸?”丹桂苑中一个浅粉罗裙的小丫鬟提着篮子边用细棍轻轻敲打丹桂枝条边与旁边的翠青色年长的丫鬟闲聊着
“这你就不知晓了吧,咱们家老太太以及大小姐十分喜爱丹桂,故老太爷在府上专门辟出个园子,种满了丹桂,供老太太欣赏”
“咱们老太爷竟如此这般”
翠青色丫鬟歪头靠近浅粉罗裙的丫鬟悄声说
“其实咱们大小姐喜欢鲜活的丹桂,尤其是金黄色那种,大小姐喜欢将丹桂连同枝条做成书签呢,好看极了”
“我还没见过大小姐呢?”
“你刚来,大小姐喜静,以后定会见到的”
“好呢”两提篮丹桂铺满,二人款款离去。
“咱们走吧”
“好”
浮光院,宋遂喜欢一些花花草草,浮光院中两步一处绿植,三步一盆鲜花,只是晚夏时节已过,不少花已经谢了,盆栽也不似春季那般翠绿。
内院中站着一位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双眉修长,未着粉黛,月白色比肩交领上襦,墨绿色月华裙,绣满芙蓉花金银二色披帛,雪白色带帽衫披风,流苏髻上嵌着一支白玉金镶玉鹦鹉衔桃嵌宝簪,一双眸子明朗深邃的女子,这便是那位喜静的大小姐宋太师的长孙女宋遂。
“主子,今年的丹桂已经盛开了,整个府上处处可闻道丹桂的味道呢”一个圆脸杏眼穿着暗青色罗裙的丫鬟手中拿着几支丹桂走向宋遂
“衫蓝,这便是你去丹桂苑中走一圈的收获啊”宋遂打趣道
“主子,可不是奴婢不想多采些来,而是奴婢只能伸手采到到这些来,剩下的矮处丹桂留着给蓝巧姐姐她们采,好做些桂花糕和桂花羹呢”
宋遂伸手接过丹桂枝条
“你倒是贴心你蓝巧姐姐,时辰不早了,再不去老夫人那里就该晚了,明日中秋宫宴,老夫人想必会有些交代。”桂嬷嬷伸手接过桂花枝,催促着。
宋遂一挑眉看了一样衫蓝与晴空,俩人乖乖称是。果然,桂嬷嬷威严尚重。
宋遂到时,宋大夫人也就是宋遂的母亲已经到了,宋遂在祖母院门口与妹妹宋覃遇到,两姊妹挽手进去,给其祖母以及母亲请安。
宋老太爷有两子一女,宋大爷也就是宋遂的父亲宋冶任中书省从二品参知政事,娶前通政使司长女赵木雪为妻,连结二十载,生育两女一子,其子宋祁自幼为当今太子的伴读,宋二老爷外任在外,尚未回京述职,宋大姑奶奶宋芸嫁给忠勇伯世子杨文,育一子名杨祥。
宋老夫人已经不理府中事物良久,一身暗紫色白鹤交领上襦配同色白鹤罗纹长裙,老太太简朴和蔼,看着进来的两个孙女,招招手叫到跟前来
“遂丫头,几日不见,祖母怎么瞧着你又圆润了些呢?”老太太捏捏宋遂的小脸笑道
“哪里有祖母,分明是瘦了,何来的圆润呐”宋遂摸摸自己的脸,皱着眉头辩解道
“哈哈哈哈,覃丫头,瞧瞧,瞧瞧你姐姐,你姐姐啊那张嘴管来是管不住的,偏偏她又喜欢躲懒,不爱与其他姑娘少爷外出踏游,你这些就是比她好”
老太太看着出落的越发漂亮的二孙女儿,越来越欣慰,虽然她有三个孙女一个孙子,但自小在她跟前长大的就只有宋覃,宋二爷的三姑娘一直跟在宋二爷和宋二夫人跟前,宋遂又八岁时去了她外祖那边,直到15岁才回来,宋祈自小跟在太子身旁,别说老太太了,就连宋大夫人也不是能时常见到的。
“我就是说祖母更偏爱姐姐吧,姐姐不过才十日不出院子,没来到祖母跟前,祖母一眼便能瞧出阿姐是胖是瘦,怎得看不出来我是胖是瘦呢?”宋覃望着老太太,欲做哭泣状
“这个丫头,祖母哪里偏心你姐姐了,来来来,让祖母看看,我的二丫头有没有变得更丑些”老太太捧起宋覃的脸调侃道
“哎呀祖母”
“哈哈哈哈,好啦,别闹你祖母了,快回来做好”宋大夫人捂着帕子笑了几声,将两姊妹叫回梨花木椅子上做好。
“明日咱们参加中秋宫宴,不出众,不落后,时刻提醒自身,不可放松警惕,不可失了规矩,说话时定要三思,衣着当选典雅着来,你祖父昨日回来说,圣上有意在中秋节上当回月老,我和你祖父的意思是,你们的婚姻大事当得有你们自己点头才好,故明日宫宴当稳妥为上”
老太太严肃又慈爱的的告诫着她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是”
“好了,回吧,你母亲还要处理家事”
“是”
母女三人一同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母亲,最近家事繁多吗?可需阿覃去帮帮忙?”宋遂挽着宋大夫人的手臂,毫不客气的捅着妹妹的刀子
“你啊你,你怎么不来帮我的忙,撺掇着你妹妹来”宋大夫人看着大女儿的狡猾的样子笑道
“阿姐对这些俗事可能早已熟练在心,母亲,我自当该好好学学”宋覃没等宋遂开口,就把宋遂圆了出来
“你瞧瞧你妹妹”
“阿覃自然是极好的,好了,我回了,突然想下棋,母亲,阿覃我先走啦”
路口母女分别,宋覃陪着宋大夫人处理琐事,宋遂则带着衫蓝与晴空回了浮光院。去自己跟自己下棋去了。
分界线
一处深山中,昏暗的天空,森林处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杂乱的脚步声惊起了落在树枝上的飞禽,一群乌鸦“哗”的一声飞起,似乎叫醒了沉睡的大地。
“追上她,快”几个穿着短打武衣的男人,紧紧的追着一个赤脚女人。
“快,快”
很快几个男人便把女人逼近一处陡峭悬崖边上
“臭婊子,还跑不跑了”为首的一个满脸胡腮的粗壮男人气喘吁吁的谩骂者。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放了我吧”女人无疑是漂亮的,但一张口竟是最粗哑的声音,她害怕的眼泪几乎控制不住的流出,左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痕让本来漂亮的她,变得让人不忍直视。
“放过你?臭婊子,竟然让你逃出去了,现在等你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阎王爷的黄泉路”黑胡子一边说着一边逼近那女子。
女人紧紧攥紧自己那满是血迹与赃物的衣边,害怕的后退,颤抖着声音说“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啊.....”女人一脚踏空摔下悬崖,几人快步走到女人掉下去的地方伸头看了看。只能听见惊恐声,却不见人影。
“大哥,掉下去了,怎么办”大胡子后面出来一个拿刀的男人。
“找条路下去看看,死透了没有”
“是”
女人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痕迹只剩悬崖边上那几个血红色的脚印。
慢慢光明取代了深山中的灰暗,阳光照射下,女人最后的痕迹似乎也要消逝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