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无痛之路 ...
-
“一点肉疼而已，不会要命。”苍苍不以为然，转身进入书房，他抽出那堆资料，问夏尔奇，“记熟了吗？”
“你没听那神棍说会死人？”夏尔奇一把夺回资料，“你是苍家的人，他们凭什么私刑处置你？”
苍苍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夏尔奇愕然道。
“夏夏这么关心我？”
“……”夏尔奇的脸蓦的涨红，他瞪着苍苍，鼻孔都在冒火，气急败坏道，“你死了……谁帮我杀姓叶的……”
“教会书廷有血肠素的完整记录和证据——儿童实验的证据。”苍苍道。
“……”夏尔奇瞳孔一缩。
苍苍慢条斯理的从他手中又将资料抽回，顺手丢进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火盆里。
夏尔奇下意识向前一扑，却只抓住一片燃烧的残页，火舌在他的手指燎起一道红印。
“计划讲究时效性，我跟你讲……”
夏尔奇突然按住他的手。
“你有可能死在那条鬼路上……”他声音发紧，指甲几乎掐进苍苍皮肤。
苍苍垂眸看向那只手，很细很弱，若不是打磨粪块磨的满手老茧，那看起来几乎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如果是你，你会去吗？”苍苍问道。
夏尔奇张张嘴，话卡在喉咙。
贱民被压迫太久，几乎习以为常，就算看到反抗贵族的先驱军，他们最多心底略有波澜。但如果能拿出贵族以儿童制血肠素的证据……
所以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去。
死也会去。
“那不一样，我本就没有活路，但你不一样……”夏尔奇辩解道。
“我不会死，起码近八十年不会。”苍苍将一颗糖塞进夏尔奇嘴里。
“……”
……
无痛之路的挑战。
这是一个空旷的圆形房间，正前方一个黢黑的通道口。单是用眼睛看，就有一种要被吃掉的恐惧感。
夏尔奇无意识的咬嘴唇。
他偷偷看向苍苍。
苍苍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但夏尔奇就是能感觉到他的轻松。
神刀与神翼站在通道口。
神翼穿了一身纯白教袍，头发简单挽起，不施脂粉的脸上白皙透亮，皮肤紧致。跟她儿子站在一起，不像母子，反像兄妹。
神刀有些局促。
“欢迎勇者挑战无痛之路。”神翼张开双手，礼貌微笑。
“神家主好。”苍苍优雅鞠躬。
“时间过得真快，几十年转瞬即逝。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倒让我想起当年的苍焰大人。”神翼认真的看着他，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那时的无痛之路只有12级，后来经过我和家人的升级改造，增加了关键的后六级，才有如今的真无痛之路呢。”
她的口气不像回忆，倒像挑衅。
“父子总是像的。”苍苍冷淡回应。
“令堂当年过了10级，希望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举得到教会认可哦～”神翼皮笑肉不笑。
“每年参与的挑战者甚多，却没几个完全通过的。今年最厉害的一个，也不过才到9级。”神刀见母亲阴阳怪气，上前圆场。
神翼不搭话，看都不看神刀一眼，径直对苍苍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进入无痛操纵室。
夏尔奇偷偷打量神翼。
“这老妖婆，皱纹全被吃了吗？”夏尔奇腹诽道。当年母亲早逝，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眼角已有了不明显的纹路。
“你们在门口等我。”苍苍扔下这句话便走向通道口。
夏尔奇紧跟两步，被颜叔拽住。
“……”
这老头，明明是苍苍的管家，怎么对他毫不关心呢？！
夏尔奇皱眉看他。
“相信少爷。”颜叔不看他，喉结不留痕迹的动了动。
“……”
通道口摆放了一套挑战者专用装备。
一个神经共振头盔，一套生物电极服。
头盔实时监测脑电波，衣服是紧身纤维材质，内置108个肌肤接触点，可以放大痛觉。
神翼在无痛操纵室，可远程放大电流刺激，只要她想，在无痛之路痛死苍苍都可以。
“别担心，母亲不会刻意针对谁，你要是受不住，手套处有个按钮，你一按我就关闭通道试炼接你出来。”神刀说道。
“多谢，但不用。”
苍苍穿好衣服头盔，冲神刀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进通道。
夏尔奇揪着心，和神刀一起呆呆的看苍苍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
“他一直都这么酷吗？”神刀问。
“一点都不酷！”夏尔奇怒答。他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揪出来揍一顿，再由自己进去过关斩将。
哪怕是死在里面呢，贱民一场，父丟母亡，活着没什么意思。但他不同，他聪明，冷静，又有足够的权力和本事……
他可以做到更多，他不该对自己的性命这般漠然。
“……”
两个神卫拖进来一个长板凳放在夏尔奇面前。
“夏尔奇惊扰祭司，罚二十大板。”神刀说道。
夏尔奇本就心烦意乱，干脆利落的趴上长凳，示意他们赶紧动手。
与其为进通道的人揪心，不如自己挨板子，用疼痛化解这该死的揪心。
……
神翼端坐在操纵室，通过监控看苍苍。
苍焰最在意的儿子，苍家未来的接班人……
侍从端来酒杯，红艳艳的酒闪着耀眼的光，神翼取出一颗血肠素药丸放进酒里，白色的药丸化进红酒。
神翼纤手捏住酒杯脚，轻晃几下。
她抿一口酒，露出微笑。
然后将每一级的疼痛指数都调到最大。
“我不会在这杀你，但总该让你们明白……”
“教会与神家不可侵犯！”
……
苍苍走进通道。
与外面看起来大相径庭，通道中以纯白玻璃构建，一层一层嵌套，保守估计套了十层以上的玻璃。两侧和天花板没有灯光，只有当人走过时踩到地板才发出刺眼的白光。
这里没有多余装饰，只在天花板上垂下一个刻着1的挂牌，五米后是2，以此类推。
每5米增加一级疼痛。
那么所谓的18级挑战，其实总共只有90米。
苍苍散步一般走过前6级，没有任何反应。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低频电流从地面涌出灌进电极服，再猛烈的冲击运动神经元。
头盔后的他苦笑一声。
父亲的疼痛训练让他麻木，没想到竟在此处派上用场。
在听神翼说父亲曾挑战失败后，他开始怀疑父亲让自己从小进行疼痛训练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走过无痛之路，替他争光。
他思绪又回到生日宴会。
夏尔奇与他一起惊扰祭司，虽然大哥苍茂愿意去教会为质，但祭司显然认为这还不够。父亲随后提出让自己带着夏尔奇去离苍家不远的神家参加无痛之路的挑战……
神翼与五位祭司欣然接受。
“……”
“还有心情想别的事？”见苍苍走无痛之路像在逛街，根据电极服的监测，他甚至心情平静的在想事情。
神翼将调节疼痛的按钮扭的滋啦啦直冒火花。
“他的脑电波几乎没有多余波动，机器出问题了吗？”神翼检查了一遍操纵机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自言自语道，“6级了，很多男人在这里已经走不动了。”
“但女人还能多走几步。”
大部分女人都会生孩子，包括神翼自己，女人的天性让她们拥有强大的韧性，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一点。
她突然想到贱民区的续民，那群无限繁衍，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一次生子之痛的女人。
如果她们来挑战，能到多少级呢？
机器一阵滴滴滴。
“挑战者已进入第10级，请问是否需要增大挑战强度？”机器冰冷的声音将神翼蓦的惊醒。
神翼一惊。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苍苍终停下脚步。
眼前场景出现了骇人变化。
α电波冲击他的脑袋，他眼前的白色玻璃通道骤然扭曲，墙壁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地面缓缓裂开，无数腐烂的手臂从地底缝隙伸出，抓住他的脚踝。
那些手上像是抹了腐蚀性粪浆般，一接触他的脚踝，就叫皮肉腐蚀殆尽，只剩下森森白骨。
“原来如此，以电波控制人脑，造成幻境。”
苍苍踩碎一只腐烂的手。
场景崩塌，进入11级。
他坠入无尽的粪海，粘稠的黄金色粪水翻涌着，里面漂浮着无数肿胀的尸体，面黄肌瘦，瞳孔爆睁。
一看就是拉血便拉死的贱民。
粪海慢慢变红，血色粪浪层层袭来，前赴后继的尸体涌向苍苍，将他拖入海底。
都是幻觉，无害的幻觉。
苍苍笃定神翼不敢在这里杀他，那会给父亲送一个出兵的理由。她最多用精神折磨和疼痛折磨让自己痛苦，最好在出丑。
这样也能打苍焰的脸，一举两得。
一具恐怖的尸体漂过来，满脸腐肉，他张开嘴，腥臭混着粪臭呼了苍苍一脸。
“你要加入我们吗？”尸体问道。
“……”苍苍一把抓住尸体脖颈，将他擒到面前，“我要吃掉你们。”
“？”尸体与神翼一起面露疑惑。
下一秒，苍苍一口咬在尸体脸颊，将血肉囫囵吞下，又将眼珠啃下。
“啊啊啊……”尸体尖锐大叫，鲜血哗啦啦的流，汇入通红的粪海，将血红再染红几层。
“被血便浸染的贱民血肉才是最完美的养料。”苍苍舔舔嘴角，看向海底深处的眼睛。
神翼心一颤。
这是幻境中的监视器。
她被迫与苍苍对视，只觉得那双眼比深渊还要阴沉，单是被他看着，就有一种自己成为他心目中食物的错觉。
“……”神翼边过脸，端起酒杯狠狠的灌一口。
很好，11级算你过了。
后面的路，还长。
神翼放下酒杯，双手放在键盘上正襟危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观察监控苍苍的每一个数据，同时将后面疼痛和幻境等级调到地狱级。
“下地狱吧……”
粪海突然干涸。
苍苍终于回归地面，但幻境未消，他落在一个纯白的世界。
腹部一阵异感，电流般的疼痛用比海浪还巨大的冲劲疯狂击打他的腹部。不只是肌肉，连同每个器官都被什么挤压的扭曲换位。
肚子诡异隆起，一丝疼痛从腹部炸开。
久违的疼痛。
不等他多体验，腹部突然被撕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钻出来，像婴儿的手臂一样挥舞。舞着舞着，一截又一截血肠从他的肚子里舞出来。
苍苍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这就对了，看来也快到你的极限了。”神翼终于放松，松开手缓缓饮酒。
没想到苍苍膝盖一抬，做出冲刺的姿势，噌的一下冲向通道尽头。
“噗……”神翼一口血肠酒没绷住，吐了操作盘满盘。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幻境中还有力气，而且还能找对通道方向？！！”神翼手忙脚乱的按下按钮。
其实苍苍一直身在通道，头盔制造出全景vr的场景。他一进通道就知道，神翼偷偷调高了难度，前面纯肌肉痛的倒无所谓，但是最后六级精神与疼痛并出，可能让人失去意识。
那时候再配合神翼心理读取术，就会很危险。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寻找通道漏洞。神刀提到这条通道是直线，苍苍从第一级就紧贴左边玻璃壁。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左侧玻璃隐隐的冰冷能提示他前进的方向。
在神翼来不及操作的时间，苍苍冲过了13 14 15级，直接到了16级。
没有她恶意增加的疼痛，倒也没那么难熬。
“可恨的小子，抓住了漏洞。”神翼咬牙切齿，太阳穴隐隐跳动，身旁的侍从看到太阳穴的位置出现几丝皱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很好，希望你能一样顺利通过最后3级。”她面露狰狞之色，眼中渗出刻骨的癫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