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卿本佳人》鹤梓

12、薛家庄

　　叶孤城是个对剑绝对认真，严肃，执着，一丝不苟的剑客。

　　所以他口中说的练剑，是真的早上太阳没出就要开始挥剑，晚上太阳没落就要砍劈一千下的那种练。

　　叶城主的剑下没有放水这个词。

　　但苏澜是片海。

　　他是着实没想到，在前往薛家庄的路上，就连叶孤城这种水平的剑客，每天早晚居然还要坚持基础训练。

　　是的，叶孤城不是看着他练剑，是要和他一起基础训练。

　　那种枯燥乏味且要命到了极点的挥剑，下劈，叶孤城往那一站就像是双脚生根发芽了似地，几十成百下挥剑眼睛都不带眨就完成了。

　　压根就没给苏澜任何偷懒的余地。

　　苏澜本想着拿剑把自己划拉几道口子，实在不行给大.腿上来两下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去到薛家庄，他只有动嘴皮子的作用，跟在叶孤城身边的侍女仆从一个个神通广大，给他弄个温软舒服的步辇都不成问题。

　　可因为苏澜没有学过武，臂力握力太弱，叶孤城就现场削了一把简单轻巧，触手圆润的木剑给他。

　　苏澜握着木剑，试着往自己身上戳了戳。

　　木剑的剑锋钝到除非用来戳眼球，是那种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的那种婴儿剑。

　　一般人可能就认命了。

　　但苏澜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借口说不打扰师父练剑，特意走出叶孤城的身边，然后在叶孤城挥剑练习的时候，拎着木剑把自己的腿撅骨折了。

　　这把剑很轻，是那种给骨骼未长成的孩童少年用都合适的新手剑，所以苏澜用了很大的力气，并且不是用敲的，而是用剑身抵在骨头上，一点点用力嘎嘣折的。

　　全程没发出半点声响。

　　叶孤城没听到苏澜的挥剑声，隐约察觉到不对，脚尖轻点用轻功掠到苏澜面前的时候，看到木剑搭在身前一脸安详的苏澜，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致。

　　苏澜正准备开口说话，宣布自己的腿伤，就听叶孤城道：“你很好。”

　　苏澜：“？”

　　他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暂时阵亡，但伤得绝对没有后遗症的腿，没明白叶孤城在说什么。

　　“对自己足够冷，足够狠，”叶孤城居然对着苏澜第一次真正弯唇笑了一下，“你可以执剑。”

　　不是之前那种嘲讽或讥诮的笑，而是看上去居然是真情实感的笑。

　　说完，叶孤城抬手招来侍女将苏澜运回马车上，拎着剑，转身去林间继续挥剑了。

　　苏澜：“……”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这会儿还没回过味儿来。

　　叶孤城在苏澜看来是个特别好懂的人。

　　野心不多不少，道德感几乎没有，责任心却太强，这样的人在武林江湖怎样苏澜不知道，但要是搞利益阴谋，那绝对是弱点明确且方便拿捏，是最好利用最好算计的那种类型。

　　但苏澜有时候把握不住叶孤城的很多反应。

　　就是……苏澜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叶孤城也没多正常。

　　是不是剑客都这么抽象？

　　被抬回马车的苏澜轻嘶了一声，任由会医术的侍女为他正骨上药包扎好两条腿，决定等到了薛家庄后，好好观察一下薛衣人和薛笑人这两个同样用剑的剑客。

　　***

　　薛家庄是依山而建，隐没于白雾青山之中，石阶蜿蜒而上。

　　庄园前的牌匾上，薛家庄三个字笔画银钩，剑气纵横。

　　苏澜真的坐上了心心念念的步辇，能跟着白云城主出门的侍从，武功极好，轻功更好。

　　步辇之上的苏澜完全没有收到一点颠簸。

　　但苏澜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时不时会看一眼走在前面一袭白衣，呼吸平稳绵长，看不出半点异样的叶孤城。

　　除了最开始的那天让他练剑之外，苏澜腿断了后，叶孤城就真的完全没有提过练剑的事，反而纵容苏澜以少城主的名义指使身边的仆从侍女，直到抵达薛家庄。

　　苏澜摸了摸自己的腿。

　　他对自己的身体是非常有把控力的，尤其是这双.腿。

　　没人比苏澜更明白真正双.腿无力的感觉，所以他也足够敏锐双.腿慢慢恢复的过程。

　　也不知道侍女用的是什么药，药效也太好了一点。

　　苏澜漫不经心地想。

　　实在不行趁着叶孤城和薛衣人比剑生死战的时候，去撩拨一下装疯卖傻的薛笑人吧？

　　杀手组织的头目唉，应该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软面团。

　　但是得掌握一个时机和分寸，现在系统还在被关小黑屋，他可只有便宜师父这一只召唤神兽。

　　万一死了就玩脱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尽快落实叶孤城的谋反决心，把天外飞仙复制到手。

　　不然难不成他以后得反复嘎嘣自己的腿么？

　　苏澜目光爱怜，动作温柔地抚过自己搭在软垫上的双腿。

　　就算是系统出品的优良壳子，也耐不住这么造的。

　　……

　　随着叶孤城的一声剑鸣，薛家庄的牌匾被一剑斩落在地上。

　　苏澜挑眉。

　　总感觉叶孤城的脾气似乎不如看上去那么冰冷自持，这种上门不递拜帖，直接抽剑的行为，颇有几分武力至上，懒得多舌的任性。

　　唉，这种性格的人，居然还想着谋逆。

　　苏澜暗自摇头。

　　也就是选的是南王，不然早被人扒皮吃干净了——但退一万步讲，谋逆这种事儿，找蠢人合作还是有点太理想化了叭。

　　“何方宵小在我薛家庄造次？！”

　　一声厉呵自园中传出，须发尽白的老者几个起落飞掠过房檐，自大门内缓步走出。

　　天下第一的剑客薛衣人已然老了。

　　也是，他在江湖成名太久，久到甚至脱离江湖许多年。

　　老人穿着一件朴素长衫，布鞋白袜，如若没有那双炯炯有光，剑气逼人的眼睛，当真看上去与普通老叟没有什么区别。

　　苏澜这个时候体会到双.腿不便的坏处了，因为他得在叶孤城和薛衣人打起来前扇点风，点个火，但现在薛衣人和叶孤城的视线已经对上，两人身周的剑势骤起，完全没有给苏澜半个眼神的余地。

　　苏澜顿了顿，露出一抹温柔而危险的笑意。

　　好吧，其实这种情况在他和陆小凤结伴而行的时候，也出现过很多次。

　　江湖嘛，本来就是一个武力至上的地方，没人给一个没有名声没有武功的年轻人话语权。

　　不过没关系，苏澜自有苏澜揪来话语权的本事。

　　薛家庄大门前，只见那步辇上的清隽青年低咳了两声，嗓音嘶哑，语气似乎带着怎么都解不开的郁结于心。

　　“咳、咳咳，师父，如今徒儿一身武艺尽废，双腿已残，可莫名遭此横祸，着实让徒儿心中郁结难解。”

　　“如今局面，既然皆由徒儿所起，可否允徒儿先问薛庄主一二事？”

　　没拿到剧本的叶孤城顿了顿，转身看了苏澜一眼。

　　那眼神太深，苏澜一时间真没看懂其中的含义。

　　但两息过后，叶孤城却当真停手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到一边的岩上，持剑而立，静看山间云雾。

　　苏澜努力压下心里不安的发毛感，又装作柔弱惨淡的模样哑咳几声，对目光闪动的薛衣人抬手抱拳见礼。

　　“晚辈白云城苏澜，见过薛庄主。”

　　此话一出，苏澜就感觉到，不远处明明在看云雾的叶孤城又侧头看了他一眼。

　　苏澜：“……”

　　看他干嘛！

　　师父都拜了，扯个虎皮还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