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最后一个夏天＋恶作剧 ...
-
《最后一个夏天》
［我是一个杀人犯］
何秋看了眼手边的刀，又一次低下了头。
“雪花啊，真是漂亮呢……”呢喃被雾气裹挟，转眼消失不见。
这是何秋第一次逃课。她没有去酒吧或是网店，而是回了家。
“嗯，嗯，好……”客厅中的男人打着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何秋的身影。她也没有在意，回了房间，去找一把剪刀。
何秋把剪刀藏在袖口，从男人面前走过。想了想，何秋还是说了一句，“爸，我想剪头发。”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他只看到何秋径直走向洗漱间。
镜中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何秋看着镜中的人，紧紧抿住了唇。
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能获得新生了吧？第二次生命。
带着一丝坚决，何秋剪断了头发。虽然看起来有些糟糕，但她却笑得很开心。
后来家人问她为什么剪短头发，她只说是为了方便学习。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她盯着碗里的粥发呆，坠入到无边的梦境，但又如此清醒。
风好大。
何秋听着窗外吵人的风声，心神不宁。她望着宿舍楼下成群的柏，远处亮着一座灯塔。
有雪花在落下。
白茫之中，恍惚间何秋似乎看到了鲜红。
回过神时，破碎的镜片已被推进床脚深处。手腕隐隐作痛。
何秋感到脸颊有些许凉意。
是风吗。
窗是关不严的。梦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何秋拼命地奔跑，前方雾气阻隔了前进的道路。
可她不能回头，背后有一把刀。
终于，她看到了高台。
何秋用尽全力纵身一跃。
她醒了。
心跳声如雷鸣般震耳。
何秋再也睡不着了。她望着西面天空上的月亮，望得出神。
月亮啊月亮，你也会迷茫吗？曾经的陨石留下的伤害，你可曾怨恨过吗？
月亮没有回答，夜色寂静无声。
“喂，你知道吗？就是她……”
“啊？！她是这样的人啊。真够恶心的。”
“你可别传出去了……”
“快别说了！她过来了……”
何秋面无表情地走过教室外廊，她听到风在呼啸。
“为什么呢？”何秋抱着膝盖，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一片漆黑。窗外车水马龙，不听话的光偷偷潜了进来，有一串闪亮，落在地上，顷刻破灭。
何秋喜欢铁锈的气味。她觉得红色好漂亮。
何秋坐了一夜。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你到底在宣扬什么？”质问如此迫切，何秋的大脑一瞬断了线。
是啊，你到底在宣扬什么？
何秋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字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当救护车声音响起时，何秋意识到，她杀人了。
她看到有一群人脸色苍白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一柄小刀直直地插进脖颈动脉，红色的血在她的身下蔓延。
好漂亮。何秋想。
“杀人犯！”“不要脸！”“真够恶心的！”
耳边传来的声音杂乱，可何秋早已听得滚瓜烂熟。这是她应该的啊，毕竟——她，杀了人。
对不起啊，最后一次与你相见，还有——这个世界。
当意识快要消散时，何秋看到了。
远处灯塔上有一只鸟雀，它衔着一片绿色的叶。
无尽的冷气席卷，血液逐渐干涸凝固。
听说在那之后，这座城市下了三天雪。
［第一个夏天］
沐川是在街边遇到何秋的。
他看见那个女孩呆呆地望着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害怕。似乎，似乎下一秒就有什么要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沐川喊住了何秋，他看到了她的脸。
如果她的眼睛再亮一些，一定会很好看的吧？他想。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沐川和何秋成了朋友。
沐川常常去找何秋。
在街道，在河边，在山尖的亭子里。
沐川越来越想要抓住些什么了，他感到恐慌。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花很好看，每到夏天就会开遍山野。”沐川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啊。”何秋的眉眼弯成了月亮的弧度，哈出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
“你……还好吗？”沐川总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他知道的，他所有的起伏，都与她有关。
“没事啊。”何秋笑。
那样恶心的人，怎样都没有关系的吧？
温暖的阳光纷纷扬扬地洒下，驻留在两人的足间。
“要踏上前进的路啊。”
沐川看着何秋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人海。
好冷。
沐川怔愣地看向雪地里的人，不安的感觉消失了。此刻，他的内心一片死寂。
“如果可以，请带上我一起。”
这一年夏天，沐川来到那片花野。
花很漂亮，云朵很柔软，一切都是理想的模样。
可是，你失约了啊。
一滴水落下，草丛中的一株芽，似乎快要开花了。
“下次吧，一定。”
———————分割线——————
《恶作剧》
林岚是在早上进班发现这些东西的。
血迹在她的桌子上蔓延，有几块白骨赤裸裸地放在她的桌面上。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更觉得恶心。
很快，320班某个同学的桌子上出现血和骨头的事便在整个年级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猜是不是什么人报复这个同学，更有甚者，编造了什么“校园十大灵异事件”。
魏佳漫不经心地听着同桌的谈论，没有一点兴趣。
“哎，魏佳，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啊？”同桌用手肘撞了一下她。
“可能谁心理扭曲吧。”魏佳感到厌烦，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出了教室。
她没有听到身后同学的嘀咕，只是放眼望向远处的山。
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
难道它不觉得冷吗？寒气席卷，魏佳打了个寒颤。
她们应该讨论完了吧？
她低头走着，撞上了一个人。“抱歉。”
抬头，林岚。
林岚没有理她，目光也不曾落到她的身上。
那又怎样呢？魏佳突然有了笑意，远不达眼底。
很快，在这件事将要被众人遗忘之时，第二滩血迹再次出现在林岚的桌面上。这次没有骨头，只有好大一滩血。
这一天，魏佳没有来。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学校已经通报了那个“恶作剧”的人，夏川。
这次的事闹的很大，据说林岚当天早上一声尖叫便昏厥过去了。她的父母把她接回了家，下午就带了律师来学校闹。说是如果校方不给一个交代，他们就把事捅到上面去。
上面啊，是多大的权势呢。
魏佳躺在病床上，窗外温暖的光纷纷扬扬洒在了床前椅子上的人身上，像天使一样。
“夏川。”魏佳想了想，还是犹豫地说道，“你原可以不这样做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夏川没有看床上的女孩，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
如果在那里的话，她一定会开心的吧？如果这样的话，那怎样都没关系了。
病房的空气凝滞了好久，两人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太阳落下西边的山。
“我走了。”夏川站在病房的门口，又回望了一眼。他的眸中流转了太多眷念和不舍，可他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能阻止。
“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不管以怎样的方式。
“会的。”魏佳又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也要是。”
医院的暖气升腾，雾结在窗沿上，魏佳再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霓虹闪烁的灯与车流，形形色色的行人中，谁又会在意那只蝴蝶呢？
她前天在学校看到的，停留在迎春花的心蕊上。
关于魏佳去世的消息是在这周四传到学校的，魏佳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过学校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夏川听说时是在两个星期后了。或许说他早已知道更为合适。这次他已经辍了学，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了一家书店。
书店里有一幅很漂亮的画，画的一角有一首小诗，没有署名。不少客人买书时总会惊叹于那幅画，还有那首诗。
上面的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逃，那些娟秀的字，也如同雾气将要消散在云端。
“魏佳，你一定是幸福的吧？”夏川望着画发呆，掌心密密麻麻浸满了红色的痕迹。但他知道的，她一定很幸福。
“我会在梦中与你相见，把一切抛却在山的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最后一个夏天＋恶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