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之印》曌瞳

4、第 4 章

　　4 玄武
　　眼前的情形将白若吓呆了，望舒和曦芒赶忙放开手，望舒脸上还带着怒色，曦芒却已向白若笑道：“别怕，我和你师尊多年不见，切磋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若施礼答道：“晚辈白若。”
　　望舒嗽了一声，白若赶忙站到他身边，曦芒晒然一笑，坐在了仅有的一把破椅子上，向白若含笑道：“近前来，我有话说。”
　　白若见望舒冷着脸，便没敢动，曦芒向望舒道：“师弟，我有要事与白若单独言讲，可否请你暂避片刻？”
　　望舒充耳不闻，自顾从供桌底下拉出两个破旧的蒲团，并排放了，自己坐了一个，指着另一个道：“白若，坐在为师身边。”
　　白若立刻依言坐好，又向曦芒小心解释道：“大祭司莫怪，我对师尊从无隐瞒，就算他不在这里，过后您对我所说的一切，我也会全部禀明的，所以……”
　　曦芒一笑道：“不要叫大祭司，叫师伯就好，既然如此，好吧，我来问你，你可知血朔吗？”
　　白若认真答道：“知道。”
　　曦芒微惊道：“你知道？”
　　白若道：“嗯，是师叔祖告诉我的，说是十日劫时，太阳被射去了九身，怨毒不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显现被射之时的血污，诱发恶灵作祟制造灾难，师伯，对吗？”
　　曦芒赞许道：“嗯，大致不错…那你可知这血朔的罪魁祸首是谁……？”
　　望舒不耐打断道：“你有话就说，总问她做什么？”
　　曦芒压了压火气道：“好，我就直说吧，不止是血朔，人界的一切劫难都与魔有关，魔是由苍生的贪、嗔、痴、慢、疑五毒积累而生，荼毒生灵使苍生五毒便不断激增，魔的法力因此便不断壮大，周而复始，劫难不断，故而女娲娘娘率四方兽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将魔封印于不周山。
　　但只要苍生五毒不绝，魔于封印中便仍可获力，甚至突破封而出，最近的一次便是千年前的六国劫，四鼎王焚身求得天兵降魔，方使人界免于覆灭，天帝悲悯，方允四方兽神传灵人界，自此便有了负责守护封魔之印的承灵者。
　　为保护承灵者传承不断，他们的身份秘而不宣，甚至互相之间若无封印需要也是终身不能相见的，大祭司也只是作为天命传达者因此知情，但也只能按天旨找到其中一位，再由这位承灵者集结其他三位，也是对承灵者们最后的试炼…所以，我此行就是到此寻找玄武承灵者……白若，你是玄武承灵者吗？”
　　白若听得呆呆发愣，被曦芒突然一问，下意识的答道：“是，我是玄武承灵者。”
　　曦芒点点，忍不住又问道：“你的上一代承灵者可还在？能否请来一见……”
　　望舒突然站起身，走到牌位前道：“这就是上一代承灵者！”
　　曦芒大惊立起，看看玄澈的牌位又看看望舒，猛的向白若问道：“你多大了？”
　　白若慌忙起身道：“十六岁……”
　　曦芒震惊道：“你……！”转而缓和了语气，“…没有先师教授，你如何修炼的承灵之法？”
　　白若坦言道：“是师叔祖和师尊教我的。”
　　曦芒不解道：“他们怎会知晓？”
　　望舒接口道：“虽然是秘事，但对信任之人是可以告知的，因为必要时可以辅助承灵者。”
　　曦芒茫然的看着望舒道：“可师尊从未与我说过，却对你……”
　　望舒漠然道：“因为我是师尊最初认定的继承者，只因痼疾未痊愈而迟迟没有传灵，当年我也是因此才到上善观。”
　　曦芒更加悲切道：“师尊可以告诉非传承的师叔，我们也是十年同修、亲密无间，你却一个字没告诉我？！”
　　望舒冷笑道：“是啊，多可笑，我原本是打算承灵后第一个就告诉你的，谁知你却等不得离开了！”
　　曦芒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白若实在不忍，掏出蜜瓜递给曦芒，小声道：“师伯，你吃这个……”
　　曦芒定了定神，向白若一笑道：“吓到你了吧，师伯没事，好孩子……方才我对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你的任务就是集结青龙、白虎、朱雀三位承灵者前往不周山勘护封魔之印，下个月的今天务必赶到，我将在不周山与你们会合。”
　　白若惊道：“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曦芒点点头，窗外一阵闷雷滚过，曦芒道：“我该走了……”
　　说完向玄澈的牌位跪下磕了头道：“师尊，不孝弟子曦芒跟您辞行了……”
　　起身看了一眼望舒，想说什么，却终究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白若赶忙追送出去，只见曦芒将衣袖一挥，山后飞来一头装饰华丽的狮身翼兽，曦芒身体微微一动腾空而起落于其上，白若紧跑几步唤道：“师伯……！”
　　曦芒一笑道：“好孩子，我在不周山等你！”
　　说完翼兽腾空而起，片刻消失在远处的乌云中……
　　白若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却发现望舒正站在门口，望着曦芒消失的方向呆呆发愣，直到她走到身边才如梦初醒，掩饰的端起门边晒着的一小篮野菜进去了。
　　望舒看着玄澈的牌位发呆，好一会儿才向白若道：“你好生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许去，我去见你师叔祖……”
　　话未说完，就听门外有人道：“不用，我自己来啦！”
　　玄墅随声而入，手里拎着个大包袱，白若赶忙去接道：“师叔祖！您怎么来了？”
　　望舒赶紧接过玄墅的包袱道：“您这是……？”
　　玄墅先到玄澈的牌位前行过礼，方才转身说道：“你为何找我，我便为何而来。”
　　望舒惊道：“您都知道了？”
　　玄墅一笑道：“我听白若说大祭司来了，他此行没有去首观而是直接到了这里，我想十有八九是为了封魔之印。”
　　望舒请玄墅坐了，将方才之事具都一一禀告明白，
　　玄墅捻须沉思，片刻之后说道：“那就让白若明日启程吧！”
　　望舒立刻急道：“这怎么行！”
　　玄墅道：“对，不行，要我说不去最好！”
　　白若知道他是气话，扯了他的袖子道：“师叔祖……”
　　玄墅抚了抚她的头，向望舒道：“事关系人界安危，由得了你我吗？终究是要去的，何况紧紧巴巴一个月的时间，你耽搁她反而让她多吃辛苦，不如早去早回。”
　　望舒忧虑道：“自然是这样，可我……她……”
　　白若见不得师尊难过，赶紧宽慰道：“师尊莫要担心，白若会好好完成使命，不辱没师门、不辜负师祖和师尊！”
　　望舒鼻子一酸，赶紧点头走开，玄墅一拍掌道：“好了！那就开始准备行李吧！”说着解开大包袱，“事出突然，我也来不及准备，只能划拉点儿现有的东西给你带上……”
　　包袱展开，有衣服、干粮、被褥、油伞雪鞋……玲琅满目，白若捡出一个拨浪鼓，疑道：“这不是我小时候您买给我的吗？竟然还留着！我要带着它吗？”
　　玄墅挠挠头道：“这个…你可以带上，寂寞的时候摇一摇……”
　　望舒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挑拣一番，打了个小包袱，这功夫，玄墅偷偷将白若拉到一边，塞给她个小口袋，低声道：“这是盘缠，你收好……”
　　不想望舒突然问道：“多少钱？”
　　玄墅和白若都吓了一跳，因为望舒从来不接受玄墅的周济，性格要强的很，倔起来连玄墅也怕他几分，所以不免心虚道：“没多少没多少…她路上总要吃饭、住店吧……”
　　望舒从白若手中拿过口袋倒在桌上，赫然是五个大金锭和二十个大银锭，望舒叹了口气道：“师叔，白若还是个孩子，身弱道浅又无出门的经验，带这么多钱岂不危险？”
　　玄墅急道：“她是孩子又不是傻子！百姓家都讲究个穷家富路呢！”
　　望舒无奈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而且都是整块儿的金银也不方便……”
　　玄墅立刻抓起一块银锭在手中一握，展开已是二三十个碎银块儿，说道：“这样行了吧？”
　　望舒点点头，但只将这碎银包了给白若，其余又都放到了那些淘汰的物什中，突又想起什么，钻到供桌下，小心撬开一块地砖，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玄墅道：“师叔，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件家传的东西，请您收下，权当抵偿您送白若的盘缠……”
　　玄墅气道：“我是你师叔！不是放债的！还抵偿？！”
　　望舒涨红了脸，手却没有收回，玄墅知他个性，只好气哼哼的拿过来，向白若道：“我们看看你师尊的传家宝长什么样！“
　　说着展开了小布包儿，白若禁不住惊叹了一声：“哇！”
　　只见布包儿中是一条各色小宝石连缀的金链，坠着一块鹅卵大小的赤色琉璃，如一团火焰般发出隐隐的光晕。
　　白若惊诧道：“宝石里面居然有一只鸾鸟！”
　　玄墅也惊道：“焰琉璃！”
　　白若追问道：“什么焰琉璃？”
　　玄墅道：“就是火山中的岩浆化成的宝石，非常稀有，这块内中有鸾鸟的简直可说举世无双了，”又故意瞄着望舒向白若戏谑道，“没想到你师尊居然背着你藏了这许年，你可是他唯一的徒儿呢！”
　　望舒却认真解释道：“这琉璃是我俗家之物，自修道后收起来就不再佩戴，原以为毁于大火，不想后来竟在废墟中重得，收在那里多年也是不曾想起，还请师叔收下，因为还要烦请您购买一只翼兽给白若做脚程。”
　　玄墅眨了眨眼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白若急道：“不可！师尊的传家宝怎能给我换翼……！”
　　话未说完，玄墅已将琉璃挂在了她颈上，笑道：“现在是我的传家宝了，就送给我最疼爱的小孙女儿吧！”
　　望舒刚想说话，玄墅突然一拍额头道：“哎呀！差点忘了，我也准备了宝贝……”
　　说着由袖袋中掏出一个尺长的檀木匣，掀开盖子，里面是一节乌木剑柄，古朴沉实，望舒一见脸色煞白，直直的跪了下去，白若不明就里，吓得也忙跟着跪了下去，随着望舒向剑柄拜了三拜。
　　玄墅让二人起身，说道：“白若，这是上善观代代相传的灵物，法力无边，来用者寥寥无几，以你现在的修为恐难使用，但毕竟是你师祖的遗物，权当个护身符带着吧。”
　　说着递给白若，白若看看望舒，望舒点点头，她才恭敬接过，谨慎的挂在腰间，玄墅又嘱咐了一些话，说好明日一早再来与白若送行，便回首观去了。
　　送走玄墅，望舒让白若早点儿睡，养好精神明日动身，白若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望舒轻轻掀开门帘儿查看，嗔怪道：“怎么还不睡？”
　　白若撒娇道：“睡不着，师尊陪我！”
　　望舒斥道：“多大了还耍赖？真是……”
　　但还是在床边坐下了，白若立刻像小时候一样攥住他的衣角，心里立刻踏实下来，睡意渐浓，喃喃道：“师尊不许走哦……”
　　随即进入了梦乡，望舒心中一酸，喃喃自语道：“师尊不走…你倒要走了……”
　　天明，望舒和白若刚整理好出发的一应事物，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鸟鸣，赶忙走出房来，只见半空中飞来一只火焰般的鸟，羽毛绚烂如火，双翅伸展足有丈宽，望舒赶紧将白若护在身后，白若却惊喜道：“师叔祖！”
　　玄墅从鸟背上翩然落地，笑道：“还是你眼亮！”
　　与此同时，雉鸟一抖羽冠，化成一只拳大的小鸟落在了白若手上，白若惊喜道：“好可爱！”
　　小雉鸟蹭着白若的脸，引得白若咯咯直笑。
　　望舒疑道：“师叔，这是……？”
　　玄墅道：“你要的翼兽啊！”
　　望舒道：“可是据我所知翼兽不会变身…不会是妖怪吧？”
　　小雉鸟似乎听懂了，张口向望舒喷出了一团小火球，望舒赶紧伸出二指，射出一道水柱将火灭了，白若慌忙掩住小雉鸟止它再吐火。
　　玄墅笑道：“放心，能大能小岂不更方便？这小家伙儿极通人性，一路之上也能给白若做个伴儿。”
　　望舒不再多言，白若欢喜道：“谢谢师叔祖！它叫什么？”
　　玄墅挠挠头道：“我也是刚得的，还未取名，你来命名吧！”
　　白若略一思索道：“就叫火球儿吧！”
　　小雉鸟欢鸣一声，认下了自己的名字。
　　玄墅道：“甚好甚好，白若，寻灵之法你可熟记了？”
　　白若点头道：“嗯！观想玄武法相，就会看到灵犀的方向，按照指引前去就能找到承灵者了！我做给您看！”
　　说着凝神观想，片刻向远方一指，兴奋道：“那里！”
　　话音刚落，火球儿一下展翼化为翼兽，将白若驮到背上，腾空而起向白若刚指的方向飞去，玄墅、望舒大惊，来不及阻止，好在玄墅反应快，抓起白若的行囊用力甩到了火球儿的背上。
　　望舒追跑到崖边高喊道：“白若！万事小心……！”
　　白若远远回应道：“师尊！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