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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火鹰飞 ...

  •   顾客离开的前几年,钱云总是会在梦中惊醒。他梦到顾客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然后变成一缕幽魂跟在自己身边。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掉。一个与顾客相似的背影都能让他胆战心惊好几天。直到高考结束后,和朋友们一起毕业旅行玩遍了好几个城市,他心底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只是脑袋中绷着一根若有若无的弦。
      独守着一个秘密的滋味,并不好受。钱云有无数个瞬间想冲到云竹和钱清面前告诉他们一切。顾客,如果你知道我是重生的,为什么不来揭穿我?
      上一世的经历并未给钱云带来什么优势。他以擦线的成绩考入武华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忙忙碌碌四年,他成功保研至京中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钱云发现,自己也没那么高兴。
      大学毕业旅行的同伴比高中的少了很多,只有两个——李泽宇和白雯,都是他暑期支教时交到的朋友。三人行,总要担心有一人会感到被冷落。他们三个完全不考虑这种情况。因为钱云是那个电灯泡。
      作为旅行发起人,钱电灯并未占据C位。小情侣做的攻略比他的优秀一大截。
      四川是他们的首站,云南是他们的终站。
      “我刚刚搜了一下,云南那儿有个网红民宿叫锦瑟亭,性价比超高,我们订这儿咋样。”钱云边说边把截图发到群里。他们之前在云南订的酒店因为违法安装摄像头被查封了。
      “哇靠,感觉不错,但没房了诶。”李泽宇看着白雯,“雨文老师?”
      “图片看着可以,地理位置也还行,矮子里挑个高的,就它吧。我打电话问问,看什么时候有空房。”
      钱云点头,“我们可以在贵州多玩几天。”
      李泽宇笑起来,“不管咋样,我们是幸运的。查封的好啊!”
      “嘘!”白雯抬手示意安静,“您好,我们三个人,想订两周,请问什么时候有合适的房间?”
      打开免提,温柔的女声传出来,“请问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最好有三张床,两个洗浴间。”
      那边顿了一下,又开口,“三天之后,华年楼会空出来,三个卧室,都有独立卫浴,您看价格可以接受吗?”
      “辛苦您稍等。”白雯看向李泽宇和钱云。两人正翻看着华年楼的介绍。
      “三层诶,我们住在第二层,装修的真有韵味。”
      “会不会太奢侈?”李泽宇有些迟疑。
      钱云说,“你们喜不喜欢,抛开价格不谈。”
      “喜欢。”李泽宇和白雯异口同声。
      钱云拿起桌上的手机,“您好,先给我们订两周吧。”
      “好的,稍后会给您发送短信,您点击链接填写信息,付定金和押金就预订成功了。”
      “谢谢。”钱云挂掉电话,“先别开口拒绝,我可不是免费让你们住,云南之行,我的吃喝玩乐就靠二位了。”
      “没问题!”
      “成交!”
      ……
      顾客从没想到,他和钱云还会再见。云南不应该是他最痛恨的地方吗?
      “奇奇妙妙屋”里,钱云看着忙碌的店员。即便顾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钱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顾客长高了不少,但还是清瘦。
      “有熟人?”李泽宇顺着钱云的视线看向收银处。
      “没,你帮我付钱,我出去找个厕所。微信联系。”说完,钱云像火烧屁股似的推门离开。
      “鱼儿,钱云咋了?”
      “报告雨文老师,人有三急。”
      门上的风铃随着人进人出舞动起美妙的音符。钱云逃走,顾客并不意外。
      “您好,有会员吗?”这是和钱云一起的两人。
      “没,直接付。”李泽宇边说边拿出手机给钱云发消息问位置。
      “来旅游的吗?觉得好吃给我们宣传一下吧。”顾客一笑起来,黑葡萄般的眼睛格外迷人,“我们的新品,你们尝尝。”
      “没问题,谢谢帅哥!”白雯接过袋子,“帅哥本地人?有没有好地方推荐?”
      李泽宇抓住白雯的手,站在一边,笑道:“店里忙着呢,别打扰人家做生意。”
      “不打扰”,顾客一边给后面的客人打包,一边说,“沿着这条路向街里走,第三个路口往右拐,里面的巷子有一家小菜馆。物美价廉。如果你们不嫌远,也可以去郊区的一家清吧。”
      “哦~都叫什么名字呀?”
      “清吧的名字就叫'一家',小菜馆可能地图上搜不到。”
      白雯打开手机记好,“看来我们是找到宝藏地了。”李泽宇接着说,“是啊,谢谢老板,我们一定帮你好好宣传,生意兴隆!”
      “不客气。五星好评哦。”
      “一定一定,再见。”
      “拜拜。”
      白雯和李泽宇手拉手离开。顾客收回目光。
      “小伙子,还有新品赠送吗?”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份。下回您早点来,我给您留着。”
      ……
      钱云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买个票直接飞走?李泽宇和白雯怎么办?怎么解释?
      口袋里手机振动。李泽宇打来的。
      “发个定位,是不是没带纸,要不要救你。”
      “我在…”钱云环顾四周,他好像跑到了一个公园,“我去找你们吧。”
      “行” 李泽宇挂断电话,把定位发群里,“钱云情绪不太对,你知道咋了嘛。”
      白雯摇摇头,“等会儿看看。”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空气燥热。
      钱云跟着导航快步走着。李泽宇和白雯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不算远。一路上,百花齐放,张扬的生命力把夏天装点得五彩缤纷。
      “哥哥,买花吗?”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和钱云并行,“各种各样的,看看吧。”
      钱云停下脚步看着满头大汗的孩子,他的车篮里都是花,“都装给我吧,怎么付钱。”
      孩子笑着摇头,“不可以哦哥哥,虽然这些花都很好看,但是你只能选择最想要的一朵买。”
      “这样啊”钱云沉默了一下,“给我拿……这朵越桃吧。”
      “一块钱。这些花都是一块钱。”
      “好。”钱云拿起越桃,“注意安全。”
      “哥哥再见!”
      “拜拜。”
      沿着湖又走了五分钟,钱云就到了咖啡馆。见钱云手里拿着一朵花,白雯眼睛亮了,“哪来的?”
      “路上碰见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朋友。他卖花,我就买了。”
      李泽宇做作地说“哦~我们以为是有人见色起意送的呢~”
      钱云白了李泽宇一眼,不说话。
      白雯把小蛋糕放到钱云面前,“是发生什么事了,从那个店开始,你就成了乌云。”
      钱云的心跳漏了一拍,“肠胃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李泽宇和白雯死死盯着钱云。钱云被看得心里发毛,把李泽宇的脸转到一边,“没骗你们,快坐好!”
      “真的?”
      “真的!”
      “那你还喝凉的,我给你点杯热牛奶。”
      “别点,天色不早了。看看攻略,我们等会儿去哪儿。”
      “对了,我们今天从蛋糕店老板那儿知道了两个宝藏地方,可以加进我们的计划。”
      ……
      深夜,天上酒吧。
      顾客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他的酒量并不好。一小杯白酒就可以让他脑袋发晕。所以,顾客到酒吧来通常只点一杯果酒。
      “冰镇阳光”,天上酒吧的夏日宠儿。菠萝、柠檬被伏特加充分浸泡,还有茉莉花茶的清新。每年夏夜,顾客都会过来喝上几次。
      愁思是最好的下酒菜。顾客看着面前的空杯子开始纠结再来一杯还是回家喝烈酒。
      “嗡——嗡—”,手机振动把顾客吓了一跳。而来电界面更是瞬间将空气凝固。
      钱云打电话干什么!
      长时间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下一秒,钱云又打了过来。
      犹疑之下,顾客点击接听。
      对面声音嘈杂,应该是在街上。没遇到危险就好。可为什么不说话。
      “喂?”顾客试探性的开口。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呼吸声。
      “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我在蛋糕店门口。”可能是收音的问题,钱云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他说完也不给顾客继续追问的机会,就把电话挂断了。
      得,不用纠结了。这是老天爷给了另一条路。

      天上酒吧离奇奇妙妙屋不远,打车只需十分钟。穿过人群,顾客看到钱云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他低头看着手机,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潮吞噬。
      顾客跑到离他一步远的地方,“钱云。”
      钱云抬头,看着顾客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喝醉了吗,那两个朋友呢?”
      钱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顾客怕他摔倒,离他近了一些。“让朋友来接你。”
      钱云摇头,搂住顾客的肩膀,“我们去喝可乐,怡心牌的。”
      顾客僵在原地,大脑宕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着实令人尴尬。“…钱云…我家有,去我家喝吧。”
      两人相差半个头。钱云的大臂能抵顾客的两个。武力压制成功的概率为0。
      “我家就在蛋糕店二楼,走几步就行。”顾客架着钱云的胳膊,“行不?”
      钱云点点头,“你什么时候搬的家?”
      “之前。”
      “叔叔阿姨在家吗?”
      “就我自己。看好脚下的楼梯!”
      “可乐是不是冰的?”
      “冰的。”
      “你去哪儿玩了?”
      “外面。靠墙站好,我开门。”
      “哦。你怎么突然有钱了?”
      “没钱。进来,不用脱鞋。”
      钱云也不客气,进了屋就东看看、西摸摸,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顾客记得钱云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那也是百杯不倒。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难道是年纪还小?顾客拿着解酒茶从厨房走到客厅。而钱云去别地儿视察了。
      “钱云?”门锁着,人应该还在屋里。果然,卧室门开着。钱云躺在床上睡着了。
      凌晨三点,有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外面车水马龙。时不时还有几声笑闹和尖叫炸开黑夜。
      钱云褪去初中的稚嫩,面部变得硬朗,皮肤也成了小麦色。熟悉又陌生。
      顾客仰头将茶喝完,走进屋里,拉上窗帘,打开空调,脱掉钱云的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顾客盯着钱云颤动的眼皮,无声一笑。
      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顾客离开卧室,给门留了一条缝隙。
      几瓶果立方相伴在冰箱站岗半月有余,万万没想到主人会在今夜于卫生间把它们消灭干净。
      水流开到最大,顾客坐在马桶上,心里算着自己回卧室的时间。他在外面,钱云肯定不好意思逃走。
      果立方比“冰镇阳光”的味道单调了很多。所幸有钱云这个意外来客给果立方增添了别样风味。几瓶酒穿肠而过。顾客脸上红云欲飞。
      ……
      韩柏一清早上连接了好几通员工打来的电话,都是问“奇奇妙妙屋”怎么没开门的。给顾客打电话也打不通,他担心出事,就来店里看看。
      韩柏小时候也是瞎混的。18岁那年,一夜情有了孩子。他开始借钱开店,为了资源树敌不少。生意有起色,免不了有人生歹念。韩柏认识顾客的时候他才11岁。这个清瘦的小孩一个人把他的儿子闺女从那些混混手里救了出来。混混有好有坏。他很幸运遇到个好的。
      敲敲门,没回应。“小客!”,韩柏拿出钥匙打开门。
      “小客?”韩柏推开虚掩的卧室门。
      隐晦的味道扑面而来。韩柏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被子把顾客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凌乱的头顶。
      把被子往下扯一点,韩柏看见顾客又肿又破的嘴唇,心里暗骂了几句脏话。他拍拍顾客的脸轻唤“小客,醒醒。”
      “草!烫死了!你……”韩柏掀开被子后愣在原地。
      浴袍的系带散开,裸露出的肌肤红紫交杂,还有指痕的淤青。肩颈处,被咬破的地方还在出血。简直……简直没一块能入眼的地方!
      顾客迷迷糊糊睁开眼,“……韩哥……别报警…”
      “傻蛋!能不能自己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顾客想微笑,却一阵咳嗽。“可以。”
      韩柏无奈地从衣柜翻出长袖长裤丢到床上,“不行叫我”。说完,韩柏摔门离开。站在门旁,他拨出去一个电话。
      疼……好疼……好疼……二货钱云……傻子……白痴……好疼……
      顾客艰难地穿好衣服,一站起来就觉得整个世界在三百六十度旋转。
      “韩哥,韩哥”顾客依着墙,跪坐在地,声音虚弱。见韩柏进来,他强撑着说,“一切等我醒来……”
      韩柏把晕过去的顾客重新架到床上,冷着脸打120。
      ……

      “顾客!你再撑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求求你……你不准……求求你,求求你……”
      地上躺着一个血人。头部、肋部、腹部、胸部没一块好皮肉。四肢歪七扭八,似被乱折的木偶,分不清正反面。
      “……别……救…我…”
      钱云贴在顾客嘴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泪鼻涕和血水混在一起,“再说一遍。”
      “别、救、我……小四好……”
      “说什么狗屁话!”
      “好……活、着……”
      “小四是谁?你不准……不准……”
      钱云泣不成声,他分辨不出顾客的眼睛是睁、是闭。但,就那一瞬间,他知道……顾客死了……他也知道没有时间悲痛,没有时间悔恨。那些该死的畜牲还没有抓完!
      顾客去世的第五年,钱云因公殉职。无数人在他的黑白照片下致敬、献花……
      ……
      蓝楹大道,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
      白雯站在蓝楹花树下,米色吊带长裙的裙摆随风舞动,她双手向上比心,“祝大家都平平安安。”李泽宇按下快门,定格下她灿烂的笑容。
      花树繁茂得令人想要流泪。钱云揉揉眼睛。他现在很疲惫。
      宿醉、一夜未眠又做了混账事……钱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刑犯,是厕所里爬出来的蛆虫,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总之罪该万死,不是什么好东西。
      噩梦给了他早上逃跑的时间。
      睁眼看到怀里的顾客,钱云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他切身感受到热胀冷缩。顾客浑身都很烫。他哼唧了一声。外面的街道比昨晚安静了一些。但心脏太吵了!
      钱云屏住呼吸,慢慢断开与顾客的身体连接。陌生的鸡皮疙瘩火速爬满全身。
      “……不……钱云……”
      钱云定在原地,等顾客完全安静下来,一鼓作气,落荒而逃。
      真是荒唐!懦夫!
      “隔这儿当门神呢,过来给我俩拍一张!”李泽宇用脚踢了一下蹲在树旁的钱云。
      钱云仰头,眼里满是红血丝。本来就不明显的双眼皮彻底肿成了单的。
      “我天,我说你一直戴个墨镜呢。”
      白雯也很惊讶钱云现在憔悴的状态,“没休息好吗?”
      钱云长舒一口气,搓着脸站起来,“熬夜打游戏了。走,拍照!”
      李泽宇和白雯相视一笑,扬声叫道:“钱云~”
      钱云一回头,李泽宇就按下快门,“诶哈,手里的把柄又多一份。”
      钱云快步走回去,用臂窝虚锁住李泽宇的脖子,“翅膀又硬了?”
      “没,没,你最帅,你看这拍的多帅。”这是李泽宇的真话。
      支教时,他见到钱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长得真厉害,尤其那种矛盾的气质,猛地一看他是阳光明媚的大男孩,但有时候看到他的眼睛又给人是历经血海的感觉,用白雯的霸道总裁语录来说就是“神秘的男人”。
      与此同时,“神秘的男人”成功引起韩柏的注意。他挂断来自天上酒吧的电话,盯着手机监控里暂停的画面——顾客扶着一个男人朝蛋糕店楼上走。韩柏放大男人的脸,“啧”了一声,又看向躺在病床上输液仍未睁眼的顾客,眉头皱起。他没听顾客说起过这么一个人。或者说,他了解的顾客对谁都很友好,但是他没有友情,没有爱情。
      罢了,一切等他醒来……但是,现在真想找到这小子把他揍一顿。

      荒芜之上,一根枯枝支起瘦瘦的月亮。北风疾驰而过。尖利的声音震颤天地。被压抑在黑处的无言者一下又一下撞击,时快时慢,时缓时急,但,没有响声。静,吞噬了无边荒芜。忽得,“轰隆隆!”一道惊雷袭击天角。月吓得时隐时现。一抹红光摇曳在它的下方,愈来愈艳,愈来愈烈……“咔擦”,一道裂纹出现,无言者奔涌而出,将月亮裹得密不透风。
      天亮了。广阔的淡蓝之下,猛烈的野火仍在疯狂舞动,无声呐喊。它想燃尽荒芜,烧到天上,烧毁桎梏它的一切!嘹亮而高亢的鸣叫扫过残败的草头,俯冲进野火。而后,一只鹰携带着几缕红展翅直上九霄,冲破枯枝,斩断老藤,迎着曙光。野火,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顾客睁开眼。外面阳光灿烂,调皮的风逗弄着窗帘 。
      “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韩哥。”顾客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韩柏,声音低了些“那晚我们都喝多了。”
      韩柏依旧板着脸说:“是他强迫……”
      顾客急忙打断,“没有。”
      “你喜欢他?”
      “……”
      “他喜欢你?”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回答我哪个问题啊,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揍人!”韩柏气得叉腰,在床尾走来走去。
      顾客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你就当我们一夜情?”
      韩柏瞪过去,“你再他妈放屁,我揍你!”
      顾客闭眼。半响过去,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和他认识好久好久了。很早之前就想和他睡觉。”顾客顿了一下,又说:“韩哥,我真的没事。甚至,还有一点开心。”
      what?韩柏张张嘴,又闭上,终于憋出一句“二货,好好休息吧你。”
      “韩哥,你把人撤了。”顾客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韩柏往后一倒,瘫在沙发上,双臂环在胸前。“都说好了等你醒的。不信我?”
      顾客看着韩柏,眼里千言万语。
      “靠,我现在打电话!”韩柏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有气无力地说:“猫子,别找了,都撤了吧。”
      交代完事情,韩柏把椅子挪到床边,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兜,面露冷色。
      “没有下次。半条命没了,还开心。你住院多久了,那畜牲看都不来看。你是男的,他就不用负责了?一夜情,我真希望你们是一夜情。”韩柏换了姿势,俯下身,“小客,哥不知道你和那畜牲以前怎么了,但是哥从现在来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要还是和他有交际,必须小心谨慎,别被那张脸骗了。”
      “我……”
      “闭嘴,睡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奇奇和妙妙的舞蹈课该结束了。”
      顾客看着被摔上的门,叹了口气。
      尽情的放纵一下,快乐至极,连事后的痛苦都是强效的兴奋剂,就像久违的吃辣,即便流出眼泪,也无法压下大快朵颐的欲望。
      但是,话说回来,顾客也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钱云和他这般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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