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第一部]》苏幕遮

26、第五章 混乱之前的世界 II

　　斯坎迪纳维的选帝侯把拉布纳市郊的温泉夏宫给新婚夫妇作临时居所，而新盖的婚房是计划占地十二万平方米的青冠丽舍，对女儿的宠爱和对女婿的尊重让这位老人发动了全国最好的工匠来造一座无与伦比的幸福仙境。

　　四季常青的高大针叶木和矮小的深色灌木给拉布纳四季的绿意，高山杜鹃在温泉的湿润之下疯狂的开遍一年四季。这些植物是斯坎迪纳维的标志，但是青冠丽舍的花圃里最多的花朵确是寒带藏雪玫瑰，那是维维安的生日花。

　　“这里不是很美么？”维维安从小就喜欢这片丘陵地带的风景，现在父亲准备在这里造一座华丽宫舍正好应了她的心情。回到北大陆已经有一个月，夫妻两个人的床第生活相当美满，对于这么一位年轻的丈夫来说维维安的活力不亚于任何一位女子，而青天心不在焉的表情也没有让这名郡主失望，那种冷冽的声线和激情间灼烧灵魂的目光正符合这位冰火大陆女子的喜好。

　　“确实不错。”从马上跳下来，新郎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这是莱斯特从阿多尼斯转来的一封私人信件。维维安瞟了一眼信封，发现是东方风格的绢丝缝制的封口。女人体谅的笑起来，她知道这封信什么时候来的，也知道因为从起床开始她就霸着青天，所以新郎这个时候才能够拆信。

　　“我去那边看看，”维维安指着远处泥浆池旁的草场：“看完了以后你过来好么？”送上一个热吻，女人提起裙子大步离开了。

　　年轻的翡冷翠帝国亚历山大公爵微笑着看着妻子离开，他很庆幸娶的是这么明理的一位女子，虽然她跟母亲一样是教皇的教女。放开缰绳让马匹留在原地吃草，青天.亚历山大.门罗随意走到在一棵高大的棕树下，靠着嶙峋魁伟的树干撕开信封。信封里面是柔软的丝织物，当他意识到写那个笔迹是属于门多萨公爵夫人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他努力回忆那名东方女子的模样，却发现除了她身材很好以外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自从上次分手，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了。“我是个薄幸的男人。”西大陆的亚历山大公爵以便展开信筏一边自嘲地说。

　　这封信正是凰.司徒.德.门多萨公爵夫人从东大陆寄来的，她告诉青天自己在那天相会后就回到了娘家。“我生了个女孩，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怀孕了么？我的青天......考虑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没有去流产，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够杀死她”凰在信里写道：“我丈夫很喜欢这个孩子，她长得很象我，父母和兄长也非常高兴。”最后这名女子说道：“孩子非常健康，四肢齐全，她的头发跟你一模一样，黑得象夜......对不起，我的门罗，原谅我生下了她。我希望她长大以后象我，这样就不会为难你了。”落款是万分抱歉的凰。

　　刚被告知做了父亲男人顺着树干坐下来，北大陆的冷风和着温泉的热气拂动他如夜一般漆黑的长发，刮得脸生疼。孩子的母亲请求他给自己的孩子取个名字，一个带有西大陆风格的名字，她在信里这么说：“我哥哥给她取了东方的名字璇玑，但是我想你该给她一个名字，正如你给了她一半血肉一样。”“傻瓜。”漂亮的新郎喃喃自语道，新婚之后维维安拖着他去拜访一位巫师，那个独眼的肮脏隐修者断言他命中有一个孩子，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女儿的消息。

　　那位东方的圣将军真会取名字，“璇玑，”青天.亚历山大.门罗看见妻子带着几名工匠从远处走过来，身后是巍巍的青山和湛蓝的天空，这位灰衣圣骑士轻声念道：“璇玑.蓝.门罗，蓝.门罗......”也许这个孩子永远不会使用门罗这个姓氏，但是这并不重要。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她收为义女，这样璇玑.蓝.门罗就可以是合法的称呼了。

　　门罗这个姓氏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简单告别后就返回阿多尼斯的年轻君主，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已经成年，而且获得了所谓传承的力量，可是这对于一位统治者来还远远不够。“他还是个孩子。”有了这个想法的公爵自责起来，一方面是他对自己不相信小弟的能力而感到羞愧——虽然他是极其愿意就此作个旁观者完事，另一方面就是这一个月来的欢愉让他看到了未来那即将来临的分别。

　　很快他将回到西大陆，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是摄政亲王了。岚山的消息很乱，用莱斯特所有信件告知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皇帝陛下不知道在忙什么”。帝师也派信天翁送了信来，这位好不容易愿意跟青天交流思想的老人也带了了令人忧虑的消息：南大陆波莱肯顿公国的拉蒂诺大公派来了使节，他们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要求。“那位舅父向陛下要求军事援助，皇帝陛下正在犹豫中......如果阁下再不回来，我怕无法阻止陛下用更多的馈赠来填补那位烦躁贵族的欲望......也许陛下会派遣军队，我知道军队是阁下您的，但是他们发誓效忠的是翡冷翠的皇帝。”军队是阁下您的？终究一切都不会是自己的吧，青天心想。

　　一双柔荑按在丈夫的肩膀上惊醒了沉思中的青天，维维安.圣.劳埃德美艳的面容上带着神秘的内容，她拉着青天的手把跟来的工匠介绍给新郎认识：“这几位都是很好的花匠，这两位我父亲的御用园丁，这几个小伙子是他们的学徒。”面对青天询问的目光，新娘解释道：“按照我们北大陆的传统，一座房子造好以后要用专门的小花园纪念第一户住在里面的家庭，我的生日花是雪藏玫瑰，所以父亲派他们来看看什么花朵可以代表你种在那个私密花园里。”

　　几名工匠不卑不亢的点点头，但是打心眼里他们已经被这位西大陆的第一公爵凛然的美貌震惊了。不过，作为御用花匠，必要的矜持也许是隐藏情绪最好的方法。

　　看上去形貌最小的工匠扯扯师傅的袖子，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不行，不行。”须发皆白的老人把学徒的意见跟另外一名年长者交流了一下，两个人都表示反对，很快又有人提出了别的建议，但是马上又被否决了。看着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结论。

　　青天不如妻子来的有兴趣，穿得不甚温暖的他觉得空气里的氤气里透着彻骨的寒。来北大陆已经月余，这样的寒冷似乎一日胜过一日，他还是怀念阿多尼斯整齐喧嚣的街道，海伦港成分复杂的杂味，亚历山大城废墟上呼啸着的风，还有冬天仍旧抽出枝桠的树木，或者说这些都是借口，他是不习惯那些异族的语言和风俗，从骨子里讲，这位见多识广、以海轮为羽翼的第一公爵最热爱的还是他的祖国翡冷翠。

　　“这么困难么？”看着丈夫不耐烦的表情，维维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听说一种很稀罕的花，开在温泉和冰河之间溪水里的，你们有本事种么？”为首的老人谦恭地请女主人说出自己的意见。“那种蓝色的莲花，似乎那些魔族叫它弗罗蓝的，对，就是那种花......据说是从天上的花园泄露出来的不凡之木，你们看......”

　　闻听此言，几名工匠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完全放弃先前的矜持：“不，千万不可以，我聪慧的郡主啊，那花虽然美丽，但是却充满了诅咒......”“那是死亡之花，是亡灵过渡的蔓延之草。”听到这个言辞，先前不甚在意的青天.亚历山大.门罗把目光投在发抖的老人身上，那钴蓝色光辉从心灵深处蔓延出来，让为首的工匠移不开眼睛。

　　“真的不行就算了，随便选择一些就可以了。”亚历山大公爵，维维安的丈夫以西大陆的思维方式劝慰妻子：“不要为难那些工匠，毕竟很多花朵对有不错的意义。”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却让维维安有了不同的感想，这位争强好胜的女人不能容忍几名工匠违背自己的意思，她轻哼了一声下达了命令：“把那些花弄来，种活它们，否则我要你们的脑袋!”

　　言毕，莫名其妙生气的女子转头走向马匹，还呆在原地的公爵只好对工匠头领安抚道：“按照她的意思办吧，如果是在种不活她自然会明理不追究的。”不过是花而已，青天还没有完全明白个私密花园特殊的意义，所以就不是太在意。“你们保重吧，我也很期待看见那神奇的蓝莲花。”摘下手腕上的一对钻石袖扣作为安抚和赏赐后，新郎也转身朝新娘等候的方向走去。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等到一对新婚夫妻纵马奔远了后，年轻的工匠轻声□□起来，北大陆出产美男子，但是象青天这样还是让见多识广的王家工匠有了新的认识。“而且心肠也不错。”

　　“可惜，郡主没有福分跟他一辈子。”最后总结的是接受馈赠的那位头领：“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从他身上看不出生命的活气。”也许蓝莲花可以种活，虽然它并不代表什么喜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