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第一部]》苏幕遮

16、第三章 属于十七岁的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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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条编队的船队不算大，但是武器精良、给养充沛，这些足可以适当的傲视群雄，显示翡冷翠无法质疑的光荣。

　　海面一直风平浪静，借道南领的船队以松散却机动灵活的编队航行着，这是旅途的第三天，再有三十分钟船将就进入南大陆第二大岛——黑岛和赫恩角之间的著名海峡“圣兽了望海峡”。这条不长的天然航道以深且宽阔的海底沙床闻名，即使连尊荣号这样巨舰级的船舶也可以大剌剌得开过去。

　　岚山依偎在兄长的怀抱里，忍住一阵阵泛上来的恶心，眼前是即将到来的美景，年轻的皇帝怎么也不愿意失去这样的机会。穿越圣兽了望海峡，是观赏幻影森林中独角兽群落的最好机会。
　　原本不用绕个圈子穿越南大陆外围，在岚山的央求下，青天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为此，幻影森林所在公国的女大公还敲了这位摄政亲王不少好处。青天.亚历山大.门罗并不心疼那一袋龙眼大的珍珠，他目前的心思完全放在怀里轻轻发着抖的小弟弟身上，岚山被晕船折磨得惨白小脸连同行的祭祀王西瑞尔都十分诧异——尊荣号航行起来如同水上的岛屿，除了稍微有些风以外根本不会给人造成丝毫不适。可是岚山从第一天起就上吐下泄，软在床上起不来，海上强国的统治者如此这般怎么让人能够接受？

　　船长和水手们面面相觑，下面长桨舱里随时等候命令的桨手们仗着舱深板厚甚至私下里起了些言论。

　　“没有关系，习惯就好了。”青天平稳的声音消除了众人的疑虑，其实他的忧虑远胜于其他人。摄政亲王并不后悔安排海上旅行，岚山所暴露出来的缺点越多越好，这样解决起来总比日后火烧眉毛要强的多。在船头了望台上思考了一夜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从第二天晚上起，他就刻意揽着岚山停留在甲板上，指着天上的星辰以航海传奇分散他的注意力，当天夜里年轻君主的睡眠是在船尾的围舱里度过的，用心良苦的兄长整整抱了他一夜。到了第三天中午的这个时候，翡冷翠帝国的皇帝已经可以勉强在青天的呵护下趴在船舷边了望无垠的大海了。

　　祭祀王西瑞尔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美丽的容貌让甲板上穿梭的水手和士兵再一次地被惊艳了。如果说岚山是神子一般光彩照人的美少年，那么祭祀王根本就是神子，那纯净的光芒无人可及、从容的态度超越了他实际的年龄。和蔼得点头回应人们由衷的敬意后，琥珀金的美丽眼睛放在了因着美景而开始浮现微笑的岚山脸上。

　　甩掉了罗里罗唆的随从们，只带了十名卫士的祭祀王滞留西大陆一个半月后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和岚山一起乘船返回中心大陆。“因为这是岚山的好日子，所以特别嘛。”聪明的祭祀王这样回答表情冷硬的翡冷翠摄政亲王，他知道这名圣骑士不会给他打回票，理由只有一个：岚山愿意。

　　圣骑士是教皇的圣骑士，不是祭祀王的。

　　“西瑞尔，”声音些许虚弱却很欢快：“快来，马上就可以看到独角兽了。”岚山秀丽的容貌因为风的灵动增添了更多的动人之处，海蓝色的双眼因为马上要看到梦寐以求的景象而闪闪发光。西瑞尔心下叹了口气，现在是冬天，季节性很强的独角兽是不会跑到海边来的。而幽深的幻影森林并不给人类的肉眼凡胎一点窥探内在的机会。

　　岚山会失望的，祭祀王心想。他慢慢得走过去，光明正大的把责备目光投向形容平静的青天，里面的意思相当清楚：你会让岚山失望的，骄傲的家伙。

　　人总要学会面对失望的，这是祭祀王从对手眼睛里读到的内容。

　　人总是要学会面对失望的，尤其是一位皇帝。祭祀王似乎有点明白这旅行的真正目的了，可是这位王兄的算盘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风力减弱了些，天上仍旧是没有云，冬天的太阳是令人愉快的朋友。渐渐的，白色的鸥鸟逐渐多起来，它们有些在空中找好目标后象箭一样得冲向海面觅食，另外一些比较悠闲的则随着船队带起的波浪浮在海面上。这说明，海岸不远了。

　　“降下主桅，打开桨舱。”随着船长一声令下，下面的一百多只巨桨从船身两侧伸出来同时浸入海水并且训练有素的造起波澜让巨舰在风力微弱的环境下进入喇叭形的海峡入口。与黑岛上遍布的那些颜色鲜艳、青翠欲滴的热带植物不同，对岸莱丁主大陆最南端的幻影森林以不可思议的温带和寒带植被为主，高大的乔木保持着最后的深绿色，那些冬季仍旧可以枝叶茂盛的针叶木象是硬被人从北大陆的丛林中移过来的一样从赫恩角的这一边延伸到另一边，浓绿的色彩黑幕似的隔开了幻影森林和外面的植被。

　　随着船队渐渐进入峡谷，温度也似乎更低了。

　　三个人围坐在甲板上临时搭起的餐桌旁，岚山和西瑞尔正在享受厨师精心准备的烤海鱼配香蒿为主菜，奶酪土豆泥为配菜的可口午餐；青天则一边用烤面包制成的夹陷面包应付肠胃，并且相当浪费得用葡萄酒把食物冲下去。现在他的心思完全被手上信天翁信使带来的一大堆信件所占据，这些东西是莱斯特从阿多尼斯发来的，说的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吃什么，怎么吃，根本不是该考虑的内容。

　　厨师的手艺很好，精美的食物打开了君主的肠胃，岚山毕竟是血液里流动着海水的伟大家族后裔，海对于他来说有宿命的亲近。现在他几乎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心情大好的岚山对桌子对面的祭祀王挤挤眼睛，意思是你看看我哥哥简直是个工作狂人。“亲爱的摄政王大人，”恢复了活力的年轻君主用一种好奇外加恶作剧的口吻问道：“为什么放下主帆？这样的小风不会折断那么粗的主桅吧。”为了在旅行中拿出点行家的样子来，对帆船一窍不通的岚山还真是非常认真的研究一些“一般性”的书籍。

　　既然晕船露了怯，就要在这里挽回面子来。青天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西瑞尔。

　　比岚山小些的西瑞尔以渊博的知识见长：“据说白色的风帆会惊扰独角兽，所以呆会儿靠近幻影森林的时候，所有的帆都要放下来呢。”不会有独角兽出来的，不会有的。祭祀王西瑞尔责备地看着低头继续看信件的青天，可后者熟视无睹，对他宣告一样的口吻和埋怨的眼神连一点必要的反应都没有。

　　幸福得叹了口气，岚山欢快的神情毫不掩饰：“是这样啊。为什么呢？”他问。

　　西瑞尔只能诚实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摹的，峡谷中下沉的冷气流带过尊荣号的甲板，刺骨的凉。“放下所有的帆。”没有抬头，青天命令道。独角兽的秘密森林，到了。

　　“好冷。”岚山爱娇地依偎在青天身上，他知道随着成人礼的举行，他将不能在如此放肆得寻求温暖。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人怎么看，只想抓住这最后几天的特权。西瑞尔敏锐得观察到了这一点，他打心眼里希望岚山幸福，所以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糟糕的境况跟西瑞尔预料的差不多，从尊荣号精美的船首雕塑靠近那微微隆起的南大陆之角开始，一直到主桅杆掠过最尖角那作为航海标志性的守望者山崖——幻影森林所在丘陵地带最高点、伸出海岸的悬崖顶点为止，除了一些呱呱乱叫的黑色水鸟外，一点白色圣兽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的祭祀王小心得瞟了瞟年轻的皇帝，后者那自信满满的神情让他大吃一惊。岚山察觉到少年好友的惊讶，却把它误认为是失望。“你放心，西瑞尔，一定可以看见的。”青天哥哥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西瑞尔点点头，他很害怕看见岚山失望的表情，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青天的观点他是同意的——知道失望的滋味是必需的。

　　可是一定要现在么？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青天，祭祀王为将来到来的小小悲哀而感到遗憾。“岚山，其实……”“别说话，西瑞尔，”马上就要成年的君主按住西瑞尔柔嫩的嘴唇：“我知道一定可以看到的，也许它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岚山……西瑞尔心里的哀鸣更强烈了，打击好友的信心非他所愿，于是他只好选择住嘴。

　　语音刚停，一股暖流就从南大陆深处的方向吹过来，灰暗的森林仿佛被圣光照耀一样顿时褪去了灰色的披风，刚开始只是几朵金盏菊从岸边的岩石下面探出金色的脑袋，但很快的，从这小小的几朵如同花神抖开生命地毯一样迅速蔓延到由灰黄转成白色的沙滩边沿。从虚空中绽放的蓝色莲花随着轻轻荡漾的海水簇拥、连蒂，给白色的沙滩镀了层华丽安宁的花边，翠绿色的叶子象小小的托盘一样满盛着生命的喜悦。

　　这些都是真的么？尊荣号上的桨手们愕然得停了动作，靠近这美丽景致的那一边无私的把惊叹传给了另一边的伙伴。随后另一边的水手也因着海水从暗色转为透明的蓝而大声惊呼起来。

　　这活生生的幻境不过持续了几秒，很快更大的喜悦马上填满了每一个人的心。正午的阳光下，从森林中升起淡淡的烟雾，刚开始只是不易察觉的几缕，眨眼间已经如同帷幕一般给森林作了个纯白的背景，不必要的杂景被忽略掉了，剩下的只有因纯正而流动的色彩。“独角兽狂欢……”说话的是祭祀王的卫士之一，他曾有幸跟随教皇在黑岛瞻仰过这春天的盛典，知道那些圣兽出现之前会有什么景象发生。

　　“我知道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没有看见独角兽，岚山比任何都着急。

　　甲板上的水手屏住呼吸，下舱里面的人则按耐着焦急等待甲板上的人把他们替换出去。冬天的独角兽狂欢，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啊。西瑞尔努力吸了口气，拉住岚山兴奋得发抖的右手，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血液往脸上流的冲动，一种温和的力量波与他额头上的水晶频率相互共鸣，无疑伦比的愉悦笼罩了他的感官——是神，只有神才能具有这样的力量。

　　这样的感知令他无比震惊，因为除了那一天，伟大的光明皇帝不会到这个布满污秽与傲慢的人间世界来。

　　混在人群中的一名纤细少年把眼睛藏在了水手的后面，他观察着逐渐不能自已的祭祀王，偷偷笑起来：这么敏感，果然不是凡人啊，神的造物，你好好享受着美好的时光吧。“你是谁？”柔弱的肩头被人一把捏住，纤细少年的目光到处是俊伟的摄政亲王，他刚从船舱里踱出来就看着这个托着满满一盘子水果的少年由衷的愉悦。

　　还没有等到少年回答，周围人兴奋的呼叫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把东西放好，当心厨师惩罚你，孩子。”言毕，青天.亚历山大.门罗穿过兴奋的人群走到岚山身边，而后者早就已经如痴如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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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了
更新太快就是没有人看
习惯了
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