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赛博穿越到古代的我成王了》孤舟横渡

4、再次相遇

　　莫长坷拿着旧衣撕下的麻布，将右手裸露出来的银色皮肤一点点缠住。在驴车的摇摇晃晃中，俩人抵达了桐庐县。
　　暮色渐晚，大片的火烧云在天空晕开，泛着橙色的光晕洒在人们的脸上。
　　她撑手跳下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比起村中更加繁华热闹的镇子，街道上漫起人烟，胭脂铺前的琉璃珠帘随风晃动，女子们络绎不绝地走近店内。
　　一旁的绸缎庄，伙计正散开一匹天青锦缎，在日光的照耀下下流光溢彩。
　　莫长坷向柳叔询问道卖马的位置后，与他在镇子中分开，柳叔牵着驴车去打听这边民宅的出租。
　　她没有急着去买马，反倒就近走进酒楼的大厅坐下，刚入坐就听到跑堂少年清亮的声音：“客官——刚出炉的牛肉烧卖来了。”
　　莫长坷点了份蟹黄汤包和桂花甜酒，蟹黄的鲜香混挟着肉汁在味蕾炸开，一入口便享受地眯起眼。
　　女人拿起酒盏倒在口中，品咂一番，又抬头吞下一口。心满意足后她终于决定思考去向，北方起义军势如破竹，一下连攻五城，南方的朝廷一边对这帮流民组成的战队不屑一顾，一边又担心地征兵纳才。
　　同时稳如泰山的世家也在保留实力，大力招募能人异士，莫长坷摩挲着酒盏，最终决定去北方看看情况。
　　起身正准备离开的酒楼的瞬间，她余光瞥到斜对面的客栈，三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间，三人行动间整齐有序，手掌虎口处遍布厚茧，落脚时每每都是前脚掌先落地，布鞋闷响声同时响起。
　　莫长坷看着几人腰间和破庙众人一样的虎纹长刀，放下酒盏，心中施施然地想着，学聪明了，终于知道换鞋了。
　　她看向自己换上的一身藏青长衫，头上也用相同的布料扎起，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幸运，离被发现是杀人凶手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就这么轻松避免了。
　　这些人，是来找破庙中那位程氏公子吧，她心念一动，放下酒水钱，默默尾随在三人身后。三人在镇子中看似漫无目的地乱晃，实则在各处查探，莫长坷看到男人对着商家拿出画像，果然是破庙内的受伤男子。
　　她放缓脚步，不再继续跟随几人，反而转身走向西市，日落黄昏，马匹在夕阳最后的光线下淬着层金光，莫长坷的右手划过第五匹马的背脊，冲着身后蓄虬髯的胡商点头：“就这个吧。“
　　胡商连忙上前打开铁笼内通体雪白的骏马，他笑着牵着马凑到女子面前：“姑娘好眼力，这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日行八百而有余力。“
　　莫长坷摆摆手，示意男人不用多说，询问好价格后，她直截了当地拿出了银子，又撇过一旁的马具，对马商问道：“马鞍和马鞭也一并送我吧。“
　　马商收下钱，喜滋滋地为马套上马鞍，又将鞭子递给她道：“没问题，姑娘一路顺风。“
　　莫长坷牵着买来的白马，偶然闻到巷尾飘过一阵香甜，她寻味而来，金丝糖浆煮得谷谷冒泡，麦芽糖的甜密扑面而来，老人取出小壶盛满滚烫的糖浆，手腕翻转间，栩栩如生的糖画就浮现眼前。
　　她没忍住买了支游龙戏珠的糖画，边吃边走向桥边的算命摊子，槐荫下褪色的青布幌子垂着几个大字——摸骨算命，铁口直断，斑驳的朱砂在青布上露出黑印，榆木卦桌前站着一位穿着淡蓝锦袍的公子，白玉的面庞正看向手中的木签，乌黑的长发用同色的发带系起。
　　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莫长坷停住脚步抱臂看向男子，微风拂动，如墨的青丝划过面庞。
　　对面街口正转来的一行三人撞入她的眼睛，莫长坷扫过还在摊前讲话的男子，不由得思考：逃命中还这么有闲情逸致？
　　她三两步上前，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瞬息拉住男人的手腕，猛地将人拖到桥下。
　　程亦丞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脚步站稳后急忙抬头看向对面，待看清人后，微张的红唇化作一抹清浅的笑意，他轻声开口：“恩人，巧遇。“
　　是够巧的……
　　男人身边的侍从立马挥刀赶来，站在两人身旁，看着含笑的公子举棋不定。
　　程亦丞对着宋飞摇头：“这是我之前提过救下我的恩人，不得无礼。“
　　宋飞收起刀抱拳：“多谢——”
　　话未说完，莫长坷又握住长枪直接将人横揽进桥下，看着追查的人步伐逐渐走近，挑眉低声道：“公子好兴致，追杀你的人可是近在咫尺。“
　　宋飞神色警惕地握紧刀向外探去，程亦丞亦随之望见了配刀出行的三人，宋飞对着程亦丞颔首确认道：“长公主的私兵。“
　　程亦丞垂眸没有作答，反而看着手中的木签好似愣神，莫长坷扫过上面的字——上吉。
　　不准，她暗暗肯定道。
　　男子回神后再次道谢：“又被恩人所救，看来签文所言不虚。“
　　莫长坷心中哼笑没有说话，视线扫视最终落在男人崭新的华贵荷包上。
　　程亦丞随着女人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荷包，不禁失笑，纤长白皙的手指解开腰间的荷包，双手递到莫长坷身边：“请恩人笑纳。“
　　莫长坷满意地接过，划过弱不禁风的某人道：“不用叫我恩人，我姓莫名长坷。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自己所在的未来世界，自从出现畸变体“替名者”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敢再提起自己的名字，生怕被其听到后无知无觉地顶替掉身份。她已经很久没有从人口中听过自己的名字了，只有冰冷理智的代号。
　　程亦丞闻言也报上自己的名字，他看着手持长枪、来历成谜又武力超群的女人，心中提起一丝忌惮，面上依旧一副真挚诚恳地道：“破庙一别，我对莫姑娘身手印象深刻。“
　　他拿着木签指向卦前的白须老人：“我听道人夜观紫薇天相，眼见帝星晦暗而将星东耀，不知莫姑娘可愿做这昏昏天幕间的破军星？”
　　莫长坷盯着追杀男人的私兵从桥上走过，神色不变地拒绝道：“在下性格古怪，只劈腐木，难栖良枝。辜负程公子的好意了。”
　　程亦丞没在劝说，后退半步，拱手躬身，重复着破庙中她道别的话：“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两人见着女人牵马走远，宋飞对着程亦丞询问道：“公子，长公主的人怎么处理？“
　　程亦丞扔掉木签，面上云淡风轻道：“杀了，送回去。”
　　“那这位莫姑娘？“
　　程亦丞抬脚从桥下出来，对着宋飞淡声道：“你打不过她，算了，程某不愿强人所难。“
　　“那她如果投入敌营，岂不是一个心腹大患。”宋飞听见程亦承的评价大惊，他自认武功在同辈算是个中好手，没想到居然还未出手，公子就能断言两人的实力，可见对方武功之高。
　　男子走到老道身旁，老者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块玄铁令牌，程亦丞收起令牌，将怀里的蓝色试剂交给老者道：“仔细查看这药的成分和效用。”
　　他回想着见了两面的女子，含笑回应宋飞道：“莫姑娘若是投入敌营，或许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宋飞不解，程亦丞看着男人困顿的脸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解答：“走吧，去叫其他人整顿好，准备回程。”
　　宋飞抱拳称是，匆匆退下。
　　马车上程亦丞和老者端坐在内，另一个相同打扮的侍卫走上前，拿着莫长坷眼熟的虎纹长刀双手奉上：“公子，已经查明刺客手中的刀具，皆没有官家铭文，同类长刀模型均登记在库，没有缺失。眼下看来，似乎是私人铸造。”
　　老者盯着长刀，对着程亦丞问道；“是否要告知老爷，上朝时禀奏。“
　　“陛下对世家早已不满许久，若是我们奏上，就算他震怒也难保真会对长公主重惩。“程亦丞否决道，他拿过长刀眼神凝视着虎纹：“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鸠止渴，既然陛下自认为和长姐同气连枝，想来三皇子已过弱冠，想必应该可以参与政论了。”
　　他随手将长刀还给宋临，吩咐道：“想办法让三皇子知晓长公主私铸兵器。”
　　宋临拿着刀迟疑道：“三皇子未必会将此事奏告圣上。”
　　老者摇摇头，敲了敲宋临的头：“怎么跟你弟弟一样的榆木脑袋，就是不要三皇子上告皇上。眼下陛下只有四位皇子，皇上最属意哪位？”
　　“大皇子病弱，终日卧病在床；三皇子的外祖是镇国将军，但皇上素来不喜淑贵妃，连带对三皇子也一般般；六皇子只有五岁，母亲也只是宫中不起眼的才人……”
　　蒋平桉捋须接话道：“唯有五皇子，母亲容妃深受陛下宠爱，还未成年就已贴身教导，甚至早年动过立太子的心思。你若是三皇子心中有何感想？“
　　“所以是要让三皇子和长公主合作，然后再告发他们！“宋临恍然大悟。
　　程亦丞无奈扶额，眼神撇过两人：“需要在下再为你们招揽些听众吗？”
　　宋临抱着刀迅速退下，老者冲着男子讨好一笑，掀开窗帘吩咐道：“启程。”
　　向南的马车徐徐行驶，莫长坷此时骑在马上，颠着新得来的荷包，感叹着小财神来得及时，她拿起自己刚买到的粗略地图向北前行。两道相交的线随着汇聚又分别，渐行渐远。
　　日升月落，旧的天幕落下，新的天幕不知何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