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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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雨花神针，如漫天雨丝，向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扫去。
那人鹰一般腾空而起，从背后掏出一枚泛着冷光的圆形盾牌，好似一把银伞在他手上转得飞快，针如雨点打在伞上，发出叮叮叮的响声，却没有落到地上，反而又齐齐飞了回来。
小老头单手拉着我左避右闪，躲过那些针，放下我时一个踉跄，又站稳，溢着血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当年心高气傲的罗刹门门主，销声匿迹几十年，原来是去做了朝廷的走狗。”
“苏静光。”呯的一声，银盾从罗刹的左手重重落到地上，我这才注意到他慢慢抬起的右手，连着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只黝黑的铁爪。
他牢牢盯着自己的铁爪，大嘴快要咧到耳朵根：“三十年前，我一招罗刹嗜血剑名动江湖，却拜你所赐，这只右手再不能拿剑。不过我得谢谢你，送了我一个比剑更趁手的兵器。”
“哼，当年你本该是我剑下亡魂。只丢了一只手，你的确应该谢我。”血花在小老头的胸前越开越大，他竟然还给我一脸臭屁样！
“所以，刚才那一剑算我还给你，你我互不相欠。从现在开始，我们再比一场”，话音未落，一张狰狞的脸放大在眼前，他的瞳孔黑而无光，整张脸上仿佛只剩下两个黑洞和一张弧度诡异的大嘴，枯骨似的幽森铁爪如闪电般直取对手心脏。
“这一战，输赢即生死。”他的低喃宛如咒语。
“师父让开！”我大叫，刚准备扔出手里的闪光弹，却被小老头一把推开，小狐狸的侍卫立即涌上来将我围得密不透风，太子的人被挡在了人墙之外，我也再无法靠近那个危险的战场。
再看那边，小老头已脚下一蹓向后退了几尺，长剑在他手中急剧颤动，发出阵阵低鸣，两人脚下的沙尘骤起，卷着树枝和落叶形成一股风漩。漩涡中的两人都快得看不清招式，只能听见金属的撞击声，和铁爪在剑上划过发出的刺耳声音。
这是小老头第一次在我面前开启完全状态，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现场版的高手过招，那该是多么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可如今真人现场版真的上演了，我自己倒先成了那热锅中被爆的米花，焦躁不安到极点。
我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而我的预感一向灵验。
今天这场戏，难道不是小狐狸安排好让我们脱身的障眼法么？在这个罗刹出现之前，他们俩明明一个信心十足，一个气定神闲，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现在，一个狼狈的跌落在地，满身血污，另一个。。。
隔着火光，我扭头望向远远坐在马背上的人，依旧是笔直的身体，平静如水的面容，却在对上我目光的霎那有了一丝闪烁。
心前所未有的慌，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换做是以前，我可以赌，背叛或者欺骗，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命是我的，我可以随便怎么挥霍。可是现在，还有小老头的命，我输不起。
不能再等了。不再顾忌前面是谁的人，掏出药包看也不看就往人群里扔，各种乱七八糟药性强烈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即使是对方事先服了避毒的丹药，又蒙着口鼻，也仍然难以抵挡。武功平平的，当场就倒在地上哇哇乱叫，不小心吸了痒粉的和中了春*药的蹭在一起，皮肤溃烂的滚的满地都是；饶是内功深厚的，也躲不过那漫天飞舞的辣椒粉五香粉孜然粉，揉着眼涕泪横流地撞在一起。。。
眼前顿时哀号声一片，我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直直朝小老头走过去，周围即便还有站着的，也不敢贸然靠近，只是拿着剑慢慢随着我移动。
离打斗的两人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强烈的剑气压迫着我的胸口，像有什么堵在里面。小老头也不知是第几次被重重摔在地上，他在我心中的高手形象已经荡然无存，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他呀，现在只有靠我去救他了。啧啧，真是没用的师父啊。。
我终于扔出那枚快被捂熟了的闪光弹，小老头那时正落在我脚下。我伸手去拉他，手指已经触到了他潮湿黏腻的衣服，却忽然腰间一紧，身体像是被什么圈住了，然后被一股力量猛的向后拉去。
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我侧头一瞥，原来是系着红绸腰封的太子近侍，手肘狠狠向后捣去，可惜身后的人早有防备，伸手一挡，转眼就封住了我的穴道，然后扛起我向树林右侧的江边快速飞掠。
闪光弹的白烟渐渐散去，火光和人群离我越来越远，在被扔下水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见小老头远远的望着我，有些佝偻，脸上仍然挂着二百五的笑容，胸前却伸出一只黑色的利爪。
噗咚~噗通，几个水花在不远处炸开，借着隐隐月光，我看见四五个扎着红绸腰封的黑衣人正向我游来。
从怀里摸出小狐狸送我的匕首，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剩下的武器。我眼角的温热汇入夜晚冰冷的江水，悔恨和愧疚纠缠如一团火焰，就要从胸口喷薄而出。我多想拿刀杀了我自己，可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我中了蛊之后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在水里的打斗又太耗费体力，渐渐连胳膊也抬不起来了，握着刀的手被为首的黑衣人牢牢抓住，强行拖着我往深水游去。
要杀了我么？还是把我带回皇宫？其实有什么不同呢，被太子的人抓住，我难道还期待有什么好下场？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曾经对这个世界还有所留恋，现在也再没有理由了。
师父，对不起，我死了有什么关系，却要你也搭上一条命。
如果你没有被小狐狸骗到临安，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现在应该还在神医谷里，过你的神仙日子。
他骗了我，也骗了你。他知道我总会信他，他也知道你最疼我。
他骗了所有人。他装作多宝贝我，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总是有那么多的逼不得已和情有可原。也许在他心里，我真的比其他人重要，可跟他的皇位比起来，我又算个什么？
明明早就知道，可还是心甘情愿的为他骗自己。我什么也不求，他对我，我对他，是哪种感情我想都不敢想，只要能呆在他身边，不管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怕我离开的紧张，哪怕是被锁住了手脚，我都甘之如饴。
就算他要我帮他毒死皇帝，我也会一口答应。就算他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犹豫。
其实我只是不肯承认而已，自己早就逃不开也放不下，从最初遇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是宿命。
可他竟然让我害死了你。害死了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为了我连命也可以不要的人。
小老头，你若回来，我愿意整夜陪你下棋。
我会跟你回神医谷，然后我们再也不出来。我每天早上给你泡好你最爱的龙井，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蹄髈，陪你打麻将、打乒乓，教你玩三国杀。。。
我再也不会跟你顶嘴，再也不会对你恶作剧，我会好好孝顺你，就像孝顺自己的亲生父亲。
7月的江水竟然冷的刺骨。熟悉的痛从四肢开始蔓延，手腕上本已消退的黑色图腾，又像疯长的藤蔓一般缠了上来。
我感觉被人托上了水面，是一条小船，被放在甲板上，面对着月朗星稀的天空，意识不再那么清楚，只知道那个黑衣人就坐在我旁边。
他目光望着远处，一手拉掉面罩，露出一张白玉的瓜子脸。
水汪汪的大眼睛，脾气却不太好地皱着眉头。
野。。野蛮女？白静？！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4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