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已经年》糖心公子

26、第26章

　　种完“饕餮”的第二日，那岚云珏安心的带着手下离开了客栈，我则留下继续打听小狐狸的消息。苏岚和小泽的情况也已飞书给小老头，剩下的只有等待和期待他们平安的消息传来。

　　且说经过几日绕城寻找却毫无发现，这一日我又坐在茶楼里，听着那些真真假假的有关南宫家的传闻，希望能从中嗅出点线索来。这间茶楼每日过了晌午便会有一对父女搭台唱曲，那曲有些类似评弹，说评话的是父亲，唱的是女儿，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长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声音柔软，调子清越悠长。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焦躁的心却在她婉转的音色中渐渐平静。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最好，客栈门口的桃花开了大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目静静地听那女孩唱着，好似九转十八弯，珍珠落玉盘。却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打断，美妙的声音嘎然而止，随即是尖叫和哭喊。我睁开眼，看见戏台上三四名家丁模样的人围着个锦衣少爷，少爷的手抚在女孩儿脸上，色迷迷道：“老头儿，还不起钱，就拿你女儿抵债！”

　　我听得浑身一抖，好恶俗的台词~~嗯！看来终于被我遇到了，古代文必备的买一赠一组合：流氓恶霸、以及被流氓恶霸欺凌的良家美少女！摸着一口袋的毒药，我蹙眉纠结，到底用哪一种才好呢？每一种都很贵啊！

　　台上的众人还在拉扯，老父亲护着女儿，跪求那恶少再宽限几日，恶少YIN笑三声，一脚踢开老头，拉着女孩儿就要走。父亲爬过来拽住女儿，却被家丁扯开一顿猛踢乱揍，围观的没有一人站出来阻拦，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乱成一片。

　　我起身整了整衣摆，走过去拍拍那恶少的肩，他回头一看是路人甲，立刻目露凶光，高声骂道：“你TM多管什么闲事，你。。。”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知道我爹是谁么？”我断下他的话，抢白道。

　　恶少顿时怔住了，想必他平日作恶时都指着这一套台词撑场面，没想到忽然被人抢了去，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现场发挥了。况且这句恶少专用语一出口，他说不定已将我归为同类，只是两恶霸相争，爹大者胜，也不知我爹和他爹究竟是谁压倒谁。

　　“敢问。。令尊是？”恶少小心翼翼地问。

　　我微微一笑：“我爹是李刚！”

　　他思索片刻，估计想了一圈也没想起越国有个叫李刚的厉害人物，于是腰板又硬起来，问道：“我爹是礼部侍郎顾羽锡，你爹现又在何处任职？”

　　“他老人家现在地府任职。”我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南宫家每次祭祖都会杀猪宰羊，烧一大堆金银冥钞，南宫老爹死后用给祖宗的钱在地府里捐个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衙内”愣了片刻，立即暴怒地跳起来：“你这个小鬼，竟敢耍我！给我打！”

　　他话音刚落，家丁们便围上来，我却并不急着动作，待他们靠近再下手也好省些毒药。转眼间人已到跟前，我右手掏出小狐狸送的“南”字玉佩在空中摆荡，左手小指暗将毒粉弹出，几个人立即如同被催眠般呆住，双眼无神停在原地。我指指他们的主人道：“去吧！那小子在那儿，去揍他！”

　　一群无意识的人随着我手指的方向晃过去，对着震惊到说不出话的主人就是一顿海扁。周围人也都张大了嘴惊恐地看着，以为我施了什么妖术。我笑着向众人解释，这只是朝廷测试下属是否忠心的方法之一，如果被试者按照测试人的命令伤害了自己的主人，就说明他们并不是真心的效忠。说罢，扶起那对父女，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将父女俩的千恩万谢抛在身后。

　　说到底，我并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出的手，所以并不配得到他们的感谢，我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引出日落山庄的人。刚才的说辞也许骗得到在场的普通百姓，但绝对瞒不过藏在暗处的日落山庄高手，我特地挑了□□这么有花头的来用，一边故意将下毒的速度放慢，一边又做出欲盖弥彰的样子，为的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若是在平时，我是万万不会走这一步险棋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我的处世哲学，但如今我已经没时间在这里慢慢整理线索，既然在南宫家灭门一案上，日落山庄的嫌疑最大，事发后他们又满世界地找我，还特别声明要活的，这说明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在刚才站出来的瞬间，我已经决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管它日落山庄是龙潭还是虎穴，姑且闯一闯吧。

　　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在客栈里老老实实等了三天却仍不见动静，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日落山庄的人，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周围？无奈之下，只好出门去满街乱晃，就恨不得身上再贴一块“南宫暮遥”的失物招领牌，好请那群傻瓜快些把我领走。

　　春节刚过，这一日碰巧是上元，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千树缠金，白日里已是人山人海，大家都翘首期盼着夜晚早些降临，待花灯竞放时，情人们好在粼粼月影边相会。我没有亲人可团聚，也没有情人可约，只好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漫无目的地闲荡。想起以前在南宫家的时候，小狐狸不准我出门，所以三年里也只逛过一次临安城，还是偷溜出来的。那时是第一次走上古代的大街，心情雀跃可想而知，恨不得每个摊子都蹲下来瞧瞧，每个玩意儿都拿上手来捻捻。如今时过境未迁，南宫家殁了，街道却依然热闹繁华更胜当年，只是旧时的心情，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几个巷子转悠下来，终于感觉有人尾随，我低头隐去笑容，假装没有察觉地往更偏僻的深巷走去，为的是让他们更方便下手。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看来他们是打算动手了。

　　我猛然转身，笑容却僵在了嘴角。因为对面那一个，是我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人。

　　“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