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新撰》杜百川

4、醉后催花武后闹笑话 雪中抗旨牡丹显风骨

　　长安城里的雪片子跟鹅毛似的，武后在暖阁里喝得两颊绯红。案头堆着上官婉儿刚写的《雪兆丰年》诗稿，每首诗旁都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酒葫芦。"好！"武后拍着桌子大笑，"再写十首，朕赏你十颗南海夜明珠！"

　　上官婉儿捏着狼毫笔直冒汗，眼角瞥见窗外腊梅开得正艳，灵机一动："陛下，这腊梅不畏严寒，恰似我大周臣民忠心耿耿。"武后眯着眼点点头，忽然指着窗外："既然腊梅这么懂事，其他花也该来凑个热闹！"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摆驾上林苑，朕要开个'百花迎春宴'！"

　　太平公主忙扶住母亲："母后醉了，此时哪有花开？"武后甩开女儿的手，酒气喷人："朕是天子，说开就开！"她抓过御笔在金笺上乱写，"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最后一笔拖得老长，活像条醉醺醺的龙。

　　这道圣旨传到上林苑，腊梅仙子急得直跺脚："腊月里催百花，这不是胡闹嘛！"她赶紧去找百花仙子，却见洞府里空无一人，棋盘上的棋子还留着余温。牡丹仙子急得花瓣都卷了边："洞主前日访友未归，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武后次日酒醒，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心里直发虚。正要派人去上林苑打探，忽闻太监尖着嗓子来报："启禀陛下，百花齐放了！"武后大喜过望，拉着太平公主就往外跑。

　　上林苑里果然姹紫嫣红，红杏出墙，绿杨垂岸，仿佛一下子到了仲春时节。武后得意洋洋地在花海里穿行，忽然发现牡丹圃里光秃秃的。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声音都变了调："牡丹呢？"

　　众花仙面面相觑，唯有牡丹仙子挺身而出："启禀陛下，牡丹乃花中之王，须待谷雨方开。若逆天而行，恐伤天地和气。"武后勃然大怒："好你个牡丹，敢违抗朕的旨意！来人，架柴烧了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

　　太平公主赶紧求情："母后息怒，牡丹或许是开得慢些......"武后冷笑："慢？朕给它们两个时辰，辰时不开就烧！"她转身离去时，裙角扫落一片花瓣，恰好落在牡丹仙子脚边。

　　却说百花仙子此时正在东海之滨，望着滔天巨浪发呆。魁星女相出现在云端："唐闺臣，你可还记得瑶池之约？"百花仙子猛然惊醒，想起前世与嫦娥的赌约，不禁潸然泪下："原来一切皆是天数。"

　　长安城里，武后命人架起千盆炭火，将牡丹枝干烤得滋滋作响。牡丹仙子咬牙坚持："姐妹们，我们不能屈服！"众花仙虽瑟瑟发抖，却无一人退缩。就在炭火即将烧到根部时，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竟下起了鹅毛大雪。

　　武后正在偏殿小憩，忽闻太监来报："不好了，牡丹被雪压断了！"她赶到上林苑，只见满园牡丹在雪中傲然挺立，花瓣上凝结着冰晶，宛如银装素裹的仙子。武后呆了半晌，长叹一声："朕输了。"

　　百花仙子在东海之滨感应到牡丹仙子的呼唤，咬破指尖在贝壳上写下血书："姐妹们，挺住！"血珠入海，化作朵朵浪花，向长安方向涌去。

　　这正是：

　　醉后催花成笑柄，雪中抗旨显贞心。

　　莫道草木无灵性，且看镜花缘里情。

作者有话说

　　寒冬时节，长安城内大雪纷飞。武后在暖阁与上官婉儿赏雪赌酒吟诗，酒意上头时，看到庭前腊梅绽放，欣喜之下，不顾时节时令，执意要去群芳圃、上林苑赏花，认定其他花卉也会如腊梅一般，为讨她欢心而开放。

抵达群芳圃后，武后只见腊梅、水仙等少数花卉开放，其余尽是枯枝，顿觉颜面无光 。这时小太监进言，称花仙或许不知圣意，若再下御旨，明日花必盛开。武后虽酒后行事有些莽撞，但为挽回颜面，仍提笔写下“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的御旨，命人用御宝后张挂上林苑，还吩咐御膳房准备次日赏花酒宴。

上林苑腊梅仙子和水仙仙子得知御旨后，赶忙送信。然而，百花仙子与麻姑下棋未归，牡丹仙子四处寻访无果。桃花仙子主张各司本花前去承旨，兰花仙子则认为应先找洞主禀明。此时，杨花等八位仙子担心违旨受罚，拉着桃花仙子率先前往。紧接着，上林苑土地和值日功曹也来催促，众仙子陆续前往，兰花仙子等十一位仙子最终也勉强前往，唯有牡丹仙子仍在寻找百花仙子，直到辰时才无奈赶赴上林苑。

次日黎明，武后酒醒后懊悔不已，担心群花不开颜面尽失 。可上林苑、群芳圃司花太监来报，各处群花竟真的齐放，武后欣喜万分，与公主前往上林苑。在园中，武后发现唯有牡丹未开，顿时大怒，她自认为对牡丹爱护有加，却遭此“背叛”，当即下令掘起牡丹，架柴炭烧毁。公主求情，武后才答应再限两个时辰，以辰时为限，先用炭火炙烤千株枝梗，若放叶开花就撤去炭火，巳时无花则继续炙烤其余千余株，午时再不开花，便将各处牡丹掘起捶为齑粉，并让天下绝其种，群芳圃牡丹也照此办理，一场围绕牡丹的危机就此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