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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地牢惊魂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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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苏怀谲背靠湿滑的石壁,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玉镯——这是今早陆语讽在庭院拦她时,故意摔碎茶盏划破她衣袖留下的暗器。
"姑娘怎的连守宫砂都蹭花了?"当时那人弯腰拾碎片,鸦青色衣摆拂过她沾着栗粉糕碎屑的裙角,尾音拖得像浸了蜜的砒霜,"莫不是急着给陈守府递投名状?"
回忆被鳞片摩擦声骤然切断。
幽绿磷火映出墙缝里游出的毒蛇,三角头颅正对着她脖颈跳动的血脉。
苏怀谲突然想起三日前计天策幻象里那轮血月,月晕里浮动的分明是苏婉凝发间那支衔珠凤钗的轮廓。
"咣当!"
牢门轰然倒塌的瞬间,银链破空缠住蛇身。
沈书墨掌心的琉璃灯映亮他袖口残破的龙纹补丁,那针脚正与守夜小厮后颈的倒钩针痕严丝合缝。
"你母亲咽气前攥着半块双鲤玉佩。"他甩链绞碎蛇头,飞溅的黑血在苏怀谲裙摆绽开墨梅,"你说'等桂花开了就给阿墨做栗粉糕',结果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苏怀谲喉头泛起甜腥。
记忆断层里确实缺了这么一角,每逢雨夜便隐隐作痛的旧伤疤突然被撕开——那分明是幼时替人挡箭留下的箭疮。
"沈护卫倒是清楚。"她佯装踉跄,绣鞋尖踢翻对方腰间药瓶。
赭色药粉洒在青砖上,遇潮泛起荧蓝幽光——正是前朝皇室暗卫专用的"鬼面蛛"剧毒解药。
追兵脚步声从甬道另一端传来,混着苏婉凝特有的金铃铛脆响。
沈书墨突然掐住她腕脉,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那枚伪装的守宫砂:"龙启轩当年北伐中毒,你母亲用三寸银针替他放血,针尾刻的可是苏氏家徽。"
瓦当上的露水砸在苏怀谲颈侧。
她望着后院那株被雷劈焦的老桂树,计天策的残影突然在视网膜上重叠——满树金桂竟化作无数悬丝傀儡,每根银线都栓着块双鲤玉佩。
"所以陈守府书房暗格里..."她故意将染毒的帕子塞回袖袋,指尖触到陆语讽今晨偷塞的鲛绡地图,"那封指控我私通外男的信笺,实际是龙启轩追查前朝余孽的密旨?"
沈书墨猛地将她拽进假山石洞。
洞壁残留的胭脂香与苏婉凝镜背卦象如出一辙,他后腰抵着的石棱恰好组成了半幅龙纹。
追兵的火把将人影投在洞外,苏怀谲突然发现他腕间有道陈年齿痕——与计天策预兆中血月里的缺口完全吻合。
"你真正要防的不是我。"沈书墨突然压低声音,呼吸间带出几分药苦气。
他袖中滑出半截茜纱,正是西角门石狮子嘴里塞着的罗帐残片,上面用金粉画着断颈鸳鸯的纹样。
苏怀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地牢毒蛇的瞳仁、沈书墨的银链、陆语讽掌心的火漆印突然在记忆里串成线,计天策缺失的那块拼图发出咔哒轻响。
当第二波脚步声逼近时,她突然攥住沈书墨手腕——
(铺垫悬念结尾,不展开后续内容)苏怀谲的指尖陷进沈书墨腕间陈年旧疤,青砖缝隙渗出的雨水突然倒流。
追兵的皮靴踩碎水洼的瞬间,她看见对方银链暗扣里嵌着的药粉正簌簌落在火把上——那是能让人产生三日癔症的"浮生醉"。
"现在该你偿还桂花债了。"沈书墨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方赫然蜿蜒着龙鳞状伤疤。
他甩出的银链绞住横梁,带着苏怀谲腾空时,链尾扫落的药粉在追兵瞳孔里燃起幽蓝火焰。
两人跌进柴房的刹那,惊雷劈开窗外的老槐树。
苏怀谲后颈撞上草垛里的硬物——竟是陆语讽昨日假装失手打翻的铜香炉,炉底还粘着半块没化开的栗粉糕。
"你三岁那年..."沈书墨撕开染毒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的月牙疤,"咬住我手腕说'阿墨比糖葫芦甜'。"他腕脉跳动的节奏突然与柴房漏雨声重合,每三滴便组成计天策预兆里的血月纹。
苏怀谲太阳穴突突直跳,破碎的画面从记忆断层里喷涌而出:五岁生辰宴上沾着鹤顶红的糖葫芦,母亲绣绷里藏着半幅龙纹刺绣,还有沈书墨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跃下摘星楼时,脖颈后晃动的倒钩针痕。
"别碰那根梁木!"她突然拽住沈书墨的腰带。
潮湿的稻草簌簌剥落,露出横梁表面细密的针孔——正是苏婉凝惯用的傀儡丝穿过的痕迹。
柴房外传来金铃铛晃动的脆响,与三日前陆语讽故意打翻茶盏时的动静严丝合缝。
沈书墨反手将药瓶掷向窗棂,琉璃碎片割破雨幕的刹那,苏怀谲闻到他衣领间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这味道今晨分明在陈守府书房出现过,当时案头镇纸下压着的,正是陆语讽上个月参奏前朝余孽的折子。
"你逆转的可不是追杀。"沈书墨突然捏住她后颈,拇指按在当年箭疮的位置。
柴房漏下的雨水在他肩头汇成血月形状,映出苏怀谲袖袋里开始发烫的鲛绡地图,"而是有人篡改计天策的契机。"
惊雷再次炸响时,苏怀谲瞥见沈书墨后腰的龙纹胎记正在渗血。
那血迹蜿蜒的轨迹竟与陆语讽今早偷塞给她的火漆印纹路重叠,而窗外被劈焦的槐树枝桠,正缓缓拼成计天策幻象中衔珠凤钗的轮廓。
柴房突然陷入死寂,连雨滴都悬停在半空。
苏怀谲发现自己的倒影在积水里扭曲成双身人像,左眼的刺痛感与幼年记忆里银针刺穴的痛楚如出一辙。
当沈书墨腕间的齿痕开始泛出金光时,她袖中的鲛绡地图突然自燃,灰烬落在潮湿的稻草上,竟拼出半枚带血的倒钩针图案。